老实说。
芙蕖号不管从外观还是里面来讲都不像一个战舰,外观像一朵荷花,里面像一颗星球。
严卿站在围栏前,望着越来越小的埃星。
洛绂递了杯酒过来,靠在围栏上,道:“看来刀沙王是个恋家的男人,话说你是恋家,还是恋我大姐?”
“咳,”
严卿接过酒杯,摇了摇,“倒不是恋家,就是前途未知,这趟永冬之行怕是不平静。”
洛绂宽慰:“不必过于忧心,我不相信盾牌臂有哪个势力敢公然袭击芙蕖号,挑战我沙罗!”
“希望如此。”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忽然一个标致侍女跑了过来,说是洛绫有事找他。
“找我?”
严卿陷入为难。
洛绂当下道:“刀沙王速去!你是这次送亲特使,重中之重便是要照顾好我五妹!”
“好!”
严卿放下酒杯,跟着侍女穿过一道道走廊,来到一个幽静的房间前,大门轻掩。
侍女躬身袅袅离开。
严卿警惕地扣了下门,没反应,他再扣几下又没反应,这才推开门轻轻走了进去。
谁知刚一进门,蓬一声,门被摔上,一只白花花的大长腿将他壁咚在门背。
严卿轻咽了口唾沫,望着身着清凉的洛绫,此刻她早已退去婚纱,而是短裙加吊带。
“你干什么,这么多人都在舰上呢!”
他低吼。
洛绫娇美的脸上摆了一副轻笑的表情:“我曾说过要给枯燥的永冬带去青青草原。”
“滚!”
严卿因为激动和害怕而颤抖,一旦被圾陇甚至被永冬的人发现,这事就没法收场了!
洛绫却不为所动,她身体前倾,微露雪白,又道:“你不久前不是还说大局为重,这次咱们就试一试,我都洗干净了,放心。”
嗖!
严卿一个凌厉地还击,一把将这位娇滴滴公主按在大床上,一字一顿道:“我的忍耐是有限的,再敢烦我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转身就走。
有些人就是贱。
欠揍。
身后,洛绫悠悠的声音传来:“你不让我烦你,我只能去烦永冬的人来,告诉他们咱俩的好事。”
“你说到时会发生什么?”
咔。
严卿双拳握起,肌肉紧绷,转过身,一双怒目盯着大床上悠闲自得的洛绫。
“你到底想怎么样!”
上面。
洛绫现在一身赤诚,美不胜收:“父皇不顾及我,沙罗不顾及我,我便要放纵。”
“反正我不过是一个随意可以舍弃的国家工具。”
“永冬那个二十二公子我一看就觉得恶心,他要娶我,那我便要给他戴顶大帽子。”
……
两个小时后。
舷窗外的风很冷,严卿轻抿了下嘴唇,里面有一个口子,是刚刚被洛绫咬破的。
他太惆怅了。
那位五公主就是个疯子,之前就不说了,你马上就要嫁给永冬了,还在这搞事。
一旦事情败露,那画面真不敢想象。
“刀沙王!”
这时那位二十二公子冷鸿忽然走了过来,一脸尊敬地行礼,脸上带着永冬特有的淳朴笑容。
严卿心里咯噔一声,有种被抓奸的感觉,他不动声色道:“是二十二公子啊,还没睡?”
“没,”
冷鸿露出那种恋爱中男女的憨笑,“实不相瞒,一想到要迎娶五公主,我兴奋到睡不着觉。”
“刀沙王也是吧?”
“您不久之后就要迎娶长公主,这么说来,咱俩真是有缘,也算是亲家了,对吗?”
你还挺会攀关系!
严卿这会儿怎么看冷鸿怎么觉得对方头上有一抹绿色:“二十二公子,陛下可是很关心五公主在永冬的生活。”
冷鸿登时郑重其事道:“请洛皇陛下放心,请刀沙王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那就好。”
严卿自个心虚,干脆反咬一口,先发制人,敲打敲打对方,“你永冬是一夫一妻吧?”
“不是。”
“不是?”
严卿微微皱眉,想起永冬会尊能有那么多女儿,这个儿子都排到二十二了,肯定有很多媳妇。
“那就是一夫多妻了?二十二公子,你取的是我沙罗的五公主,该怎么做不用我多说了吧?”
哪只冷鸿摆手解释:“刀沙王弄错了,我们永冬并非一夫多妻,也不是一夫一妻,而是一妻多夫制!”
严卿在原地足足愣了一分钟,咧咧嘴:“一妻多夫……等等,那你爹怎么娶了那么多?会尊特权?”
“不是,”
冷鸿脱口而出,“我阿爸是我阿母的第三十个丈夫,会尊不是我阿爸,而是我阿母!”
嗖。
又一阵冷风吹来,严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甩了甩脑袋,他对永冬确实完全陌生。
来之前一直忙其他事,太过仓促,因此没查。
至于忙什么,因为相里沐凤实际上是作为人质待在埃星的,并不参与这次出使任务。
所以那混女人这两天一直把严卿按在床上,用她的话说,一顿吃饱,三天不饿。
这次去永冬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所以她就要胡吃海吃,真到了饿的时候,勉强用四美凑合吧。
严卿做了个深呼吸,再次确定道:“你的意思,当你们永冬掌门的是你阿母,你阿母有不下于三十个丈夫?”
“对头!”
“……”
严卿想静静,这是什么风俗?好家伙,他不能接受,如果说沙罗是男人天堂,那么永冬就是男人的地狱!
而他正在前往地狱。
冷鸿拍着胸脯,保证道:“请洛皇陛下和刀沙王放心,五公主进了我永冬的门,我绝对不设限,她看上谁娶谁,看上多少个娶多少个!”
“我也不可能设限,”
“您怕是不知道,沙罗的女人以丈夫娶更多的媳妇为荣,永冬恰好相反,丈夫以妻子娶更多的老公为荣!”
严卿嘴巴微张,看着眼前掷地有声的冷鸿,三观碎了一地。
他原以为对不住这位仁兄,原以为这位仁兄的脑袋上青青一片,谁知人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这……好尴尬啊!
严卿感受到了冷鸿发自肺腑的慷慨和决心,没敢乱说,万一这比是为了试探他呢?
冷鸿轻叹一声,道:“从沙罗到永冬一路上五公主殿下势必辛劳,还望刀沙王一定要不辞辛苦,好好照顾啊!”
“等到了永冬我沙罗再好好酬谢您!”
说着他恭敬地行了一礼。
严卿人要裂开了。
好家伙。
你都不装了,直接暗示是吧?
什么叫好好照顾!
严卿有些晕乎乎地,随口说了句:“二十二公子放心,我身为出使使者,职责所在,自当尽力!”
“拜托!”
冷鸿情真意切。
回到房间,严卿猛抽了口气,暗道:“好一个永冬,好一个男人的地狱,服了!”
严卿立即坐下,打开电脑,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有关永冬的情况他得恶补下。
不久后。
严卿合上电脑,冷静了许多。
正如冷鸿所说,在永冬的确有一妻多夫的习俗,而且经久不衰,直到现在依然如此。
他用的是刀沙王的权限,通过查询沙罗内网得到了有关永冬外界所知甚少的资料。
永冬并非一个小国,实际上,在盾牌臂的历史长河中也曾是辉煌无比的存在。
那是在天恕帝国陨灭后,永冬借机崛起,凭借强大的实力迅速占领了盾牌臂整个北部。
像如今第二帝国的一半儿都落入永冬之手。
按理说照这样下去,永冬极有可能成为第二个天恕帝国,可惜并没有,永冬在快速崛起后又快速衰落下去。
衰落的原因记载的比较模糊。
只说永冬好像遭到了整个盾牌臂的抵制,无数强者进入永冬,和永冬之间展开了无数场决战。
史称永冬之战。
永冬就算再能打,再顽强也遭不住,不断败北,最后龟缩回了盾牌臂的最北边。
然而即使这样,永冬也并未灭亡,一直存活下来。
这其中提到了一个关键词:腐化者。
什么是腐化者,没说。
严卿指节轻扣桌面,思索片刻决定去见一个人——大沙老圾陇,总不能一直不见。
严卿是在一个湖边见到圾陇的。
芙蕖号作为梦后旗舰,星球般的飞船,别说湖,就是河海都有。
这位大沙老此刻根本不像个帝国老枭,他穿着大裤衩,袒胸**,戴着遮阳帽在湖边垂钓。
活脱脱一退休老头。
“刀沙王找我?”
“是。”
严卿坐在一旁,随意问:“大沙老还有这种爱好?”
“对啊,”
圾陇点点头,一边专心钓鱼,一边说话,“人生嘛总得有些情趣,否则太过枯燥。”
寒暄过后,严卿开门见山:“大沙老听说过腐化者这个词吗?”
圾陇直了直腰:“听过,千万年前,魔妖四起,为了应对这种危机,无数强者前赴后继。”
“也就是所谓的第二次魔妖大战。”
“魔妖自古有之,”
“第一次魔妖大战,雷帝崛起,以雷霆之势终结这些魔妖,并缔造了天恕帝国。”
他娓娓道来,“而魔妖之可怕一方面是恐怖的实力,另一方面是牛皮糖一样的腐化力。”
“凡是和魔妖交过手的人,就算不被杀死也很难不被腐化,精神和肉体遭受魔妖影响。”
“变得疯狂、极端和暴虐!”
“这便是腐化者。”
严卿听得心惊,一下子想到了相里沐凤和她父亲,这么说来,她父亲也是腐化者?
那现在相里沐凤算不算?
圾陇捎了捎嘴边的胡须,继续说:“昔日保家卫国,守护盾牌的强者,一下沦落为了腐化者。”
“这些人的宿命还真是令人感慨啊。”
严卿又问:“那永冬的衰落和腐化者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
圾陇端起旁边的一杯清茶抿了口,“天恕帝国陨灭后,很多皇级、渡劫者遭受到腐化。”
“永冬将这群仍旧数量庞大的腐化者笼络召集,从而形成了一股庞大浩海的战力。”
“得以以此称霸世界。”
“但,”
他指出,“这无异于饮鸩止渴,这些腐化者遭受到了其他诸国强者们的协力抵制。”
“于是,”
“诸国齐心协力,展现出了几乎从未有过的联合,给与永冬和腐化者们高压打击。”
“再加上腐化者各自之间谁也不服谁,永冬高层无法掌控,最终永冬如昙花一现,迅速衰落。”
严卿暗叹,不愧是帝国老枭,这些东西竟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问了一个关键问题:“永冬现在还有腐化者吗?”
“有,”
圾陇回答地很干脆,“不仅永冬有,第二帝国有,蜻灵族有,熊人帝国有,我永冬更有!”
“腐化者散布在盾牌臂中的各个角落。”
“但由于那次的第二次魔妖大战,以及后来爆发的永冬之战,再加上千万年岁月的侵蚀。”
“实际上所剩的腐化者数量与早先相比已是极少,而且大多数都战力衰减,风烛残年。”
严卿喉结蠕动,顿觉盾牌臂充满了凶险:“腐化者都是皇级万步吗?”
“基本是,而且很多还是渡劫者。”
嘶……
超皇级万步!
听这位大沙老的语气,相比早先时候锐减,但能散布在整个盾牌臂,数量会少?
这些都是一个个定时炸弹!
严卿头大,平复下道:“那为何这么多年以来这些渡劫者、腐化者甚至很多皇级似乎都蛰伏了?”
“完全可以出来争雄天下嘛!”
听到这话。
圾陇嘴角不禁哂笑:“争雄天下?听着挺不错,可不行啊,这些老不死有心里阴影。”
“千万年前的第二次魔妖大战以及后来的永冬大战给盾牌臂带来了难以磨灭的创伤。”
“物质的,心里上的。”
他一语道破,“盾牌臂需要卧下来悄悄舔舐伤口,老不死们也得反省反省,修养修养。”
“更重要的是,”
“永冬大战后不久,一个组织出现了。”
“什么组织?”
“茶舍。”
严卿惊异,他没想到茶舍这个组织这么早就出现了,超然的组织,看似可笑的目标。
圾陇目光悠远,嘴中喃喃:“守护盾牌臂,拯救世界,这是茶舍建立的目标。”
“很可笑是不?”
“但起码表面上是真的!”
他强调,“茶舍认为这些腐化者是盾牌臂潜在的危险,因此着手清除,这么多年,没人知道茶舍到底清除了多少腐化者,但想必绝对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总之,”
“茶舍的行为客观上大大舒缓了盾牌臂的潜在凶险,让盾牌臂回归到了正常状态。”
圾陇杆一起,钓上来一只肥大的鱼,满意一笑,他将之放在鱼篓,抛钩继续垂钓。
“然而,我发现在这场对腐化者清除的行动中还隐约闪烁着另一个组织的身影。”
“还有一个?”
“应该是的,”
圾陇沉吟片刻,“相比茶舍,这是个更加神秘莫测的组织,到现在我也只查到一个名字:伞门。”
“伞门……”
严卿咀嚼这个陌生的名字,确定自己从来没听说过,也从来没在哪个资料上见到过。
“好了,还有问题吗?”
“没了。”
严卿摇头,这次来找圾陇没找错,收获比他想象中的要大,渡劫者、腐化者、茶舍以及伞门!
他有一种感觉,自己距离这些不会太远了。
这时,圾陇忽然开口道:“不问问那个甸克的事?没错,是我派他去刺杀你的。”
滴答。
严卿头冒冷汗,炽巧锤已出现在了后背,准备随时和对方拼命,这是要和他摊牌?
承认地这么直白?
“放轻松,”
圾陇倒了杯茶递给严卿,严卿小心翼翼接过却并不喝,“我和你之间并无私仇。”
“我之所以要杀你一来是为了我那不成器的孙子能够出人头地。”
“二来,是想着无法掌控你,等你坐大对我在沙罗的地位会形成严重的威胁。”
严卿不置可否,静静听着。
圾陇放下鱼竿,将鱼篓里的那条大肥鱼放归湖里:“但炽阳星事让我明白一件事。”
“我那烂泥扶不上墙的龟孙儿连给你提鞋都不配。”
“还有,”
“你罗铁柱不是谁能掌控的,也不是谁能抑制的,强行扼杀你只会招致杀身之祸!”
他长长叹了口气,道:“这样,我保你这次永冬之行毫发无损,这件事一笔勾销,如何?”
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严卿可是睚眦必报!
至于永冬之行毫发无损,他喵的,这不是洛伯伦给你的任务?你敢让我损一毫一发?
严卿真想一唾沫喷在这老东西脸上,直到对方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在他眼前,盖子打开,一抹幽蓝氤氲飘出。
严卿斜睨一眼,只见里面是一堆蓝色絮物,如一堆星辰。
香料!
严卿始终认为做人要大度,胸怀有多大就能成多大事,还有益于身心健康,他选择从心。
“成交!”
严卿带着一小瓶香料不动声色地走了,湖边,圾光照不知从哪走了出来,一脸不平。
“爷爷!你怎么回事!不干掉这小子还白送他一瓶香料!你都没给我一粒用过!”
“爷爷,你在想什么?”
圾陇回答:“我在想要不要一掌把你毙了,这样那罗铁柱兴许更加舒心一点儿。”
???
“记住,人可以废但不能蠢,尤其不能蠢第二次!”
甩下这句话,圾陇转身离去。
原地。
圾光照一时发懵,心想不对啊,爷爷你以前可是称赞我天资盖世,有王者之相啊。
怎么现在如此见异思迁,不把我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