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章名只为纪念,七马路已经不存在了。曾经在那里住了四个月)
两个人从皇宫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去了。
两个人是被撵出来的,人家闭馆了。这一圈逛了两个多小时。
两个人到路边打车,小伟说:“我感觉这边也没有奉天故宫大啊,怎么用的时间差不多。”
陈辉说:“这里能看的东西多呗,那边是大,哪也不让进,就一路往前走,肯定比这边快呀。”
一辆出租车开过来,小伟伸手拦车,陈辉噗哧一声蹲到地上哈哈大笑起来,小伟仔细一看,送两个人过来那司机正坐在车里用悠悠的目光看着他。
小伟说:“缘份哪,这么巧?”
司机脸直抽抽,说:“不准备走回去省点钱哪?”
小伟上了车问:“你不换班啊?”
司机说:“换,对班有点事,让我多开一会儿。去哪?”
陈辉“爬”到车上,还在笑个不停,小伟说:“长春宾馆,御花园那边。”
司机一挑眉毛:“去那干啥?”
小伟迷惑的看向司机:“大哥,你开出租还管客人去哪啊?”
司机发动车子上路,说:“那边也没有便宜的小店啊,你俩这前去那干啥?那地方不让参观。”
陈辉问:“大哥,喜都有什么好吃的介绍介绍呗?”
司机想了想,说:“贵。你们去吃朝鲜冷面吧,划算,一碗面条三块钱,送好几个围碟。”
陈辉拍了拍座椅说:“说真格的,这边有什么好吃的。”
司机说:“那可多了,八大碗,杀猪菜,狗肉馆,烤肉馆,春饼,大饼,烧鹅,饺子,清真烧麦羊汤馆,元盛居清真火锅,真不同的酱肉,道口烧鸡,打边炉酸菜锅,锅烙,特色的还有毛子西餐,小日本的饭馆,吃鹿的,吃蛤的,大骨头,你们想吃什么?”
陈辉对小伟说:“要不,咱们来个清真馆?”
小伟说:“行,就清真馆。”
司机说:“早说呀,清真馆七马路那家贼正宗,还不贵,这过都过了。”
小伟说:“没事,调回去呗,你也没吃饭吧?一起吃点。”
司机扭头看了看小伟:“不省着钱啦?那还够包飞机不?”
陈辉哈哈哈大笑,小伟说:“要不你请我俩?从你那五十里扣,行不?”
司机看着外面调头,说:“可拉倒吧,咱三个人吃点好的再有五十也出不来呀,不能去了就喝碗汤嚼个花卷吧?”东北人喝羊汤必配花卷。
陈辉忽然愣了一下,问小伟:“李卫兵他们说那地方,说的就是七马路吧?”
小伟说:“对,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一个地方,这七马路有多长?”
司机说:“挺长,这边吃的不少,冷面狗肉有一家,那味绝了,完了就这个清真馆。正宗。对了,这边旅馆便宜,你俩不住宿啊?”
陈辉问:“多少钱?”
司机说:“二三十一个人吧,也就这价。能讲,你和老板好好讲讲。都是个个儿家房子开的。”
陈辉问小伟:“有这么便宜吗?比奉天便宜这么多?”
小伟说:“一张床。大伙住一个屋,一人一张床,公用卫生间。”
司机说:“那屋大,一屋才四张床,干净,天天洗。”
陈辉啊了一声,说:“我就说嘛。没法住,和别人住一间怎么住啊?能睡着啊?”
车子拐来拐去,进了一条小街,路边都是小店,人也多起来,瞅着挺热闹的。
司机说的清真馆门脸不大,就是一个小馆子,蓝色的白字的牌子边上挂着两个蓝色的幌子,幌子里点着瓦数不大的灯泡。微风吹过,幌子下面的蓝色丝坠在风中摆动,被灯泡把影子放大到地上墙上,竟然在颜色的配合下非常巧妙的营造出一种鬼片的氛围出来。
两扇窄窄的对开门,里面飘出羊肉的味道,远远的就能闻到。
店里几张旧桌子,铺着很旧的地革裁成的桌布,头上点着两盏日光灯,在嗡嗡的电流声中不时的跳闪一下。墙面也是斑斑驳驳的,浅黄深棕的水印子,挂着写满弯曲线条型文字的画,就叫做画吧。背景到是挺好看,圆弧形顶的建筑,上面立着弯弯的月亮,缀满繁星的夜空。
“次点甚谋?”
老板是一个油腻腻的胖子,戴着四角藏蓝色民族帽,连头顶都盖不全,可是就是不掉下来,看着相当急人。油腻腻的头发,油腻腻的胡子,油腻腻的脸还有手,油腻腻的笑容。
司机大大方方的坐下来,拿烟出来给大伙散,说:“挑拿手的,好吃的上,稍微快点。反正就我们三个人。”
油腻胖老板一裂嘴,笑的都快把脸上挤出油了:“羊肉,羊肝,烧麦,羊肉交子,羊杂汤,大羊骨头熬的老汤,奶白奶白的,洒上葱花,来一点香菜。要吗?”
小伟说:“行,上吧,快着点。再来个手把羊,有吧?”
老板挑着眉毛说:“呦,呦,呦的,手巴羊,次了想唱歌儿。”
陈辉说:“他们是说话都是这个味啊?还是就他说话这样?”
司机点着烟抽了一口,眯着眼睛说:“可拉倒吧,换个地方他说话比你还利嗦呢,这就是营业需要,非得弄出点不一样的感觉出来。你笑啥?我说的不对呀?来,过来吹会牛逼来。”
老板笑着摆摆手。
一个高额大眼的民族少妇从后面出来,和老板嘀里嘟噜了几句,司机说:“那是他媳妇儿,那是个真不会说汉话的,他们这民族好像对女的管的相当严,咱理解不了。”
陈辉左右看了一圈说:“这店瞅着可不太干净,怎么就不收拾一下呢?”
司机说:“哪不这样?现在开饭店的不都是这样吗?天天收拾能收拾起呀?东西好就行了呗。”
司机说是实话,90年代初这会儿,不但民间开的小饭馆,就是国营大一点儿的饭店也是这样,哪都旧不卡次埋了巴叽的,没有人在意,吃饭的不在意,开饭馆的也不在意,这个时候的人就没有那个意识,关于环境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