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伟吃了一惊，半天才问：“那你咋不出去干呢？在这拿这点工资嘎哈？”

尚姐说：“有家有业的，孩子也大了往哪走，再说了，好歹是铁饭碗，现在这社会谁敢扔啊。”

张姐点点头说：“对，好赖稳当，孩子都那么大了，想多了也没用，要是像小栗玟这么大我都出去了，不说别的，就到锦州饭店里一个月也得拿个七百八百的，也比这多。”

谢娜挽着张姐的胳膊在一边插话：“小老板，你多给开点不就行了嘛，俺们又多挣又不用跑出去的，多好啊。”

小伟说：“在这没办法，你们是职工，我就是给也不能给太多，要不然谁都要来咋整？不要你们了呀？再说了，那也就得看你们自己的，买卖好了啥都好，买卖不好的话只能再关门，你们结续回去拿那一半工资去了。”

张姐说：“现在扯这些有啥用啊，干干看呗，这不比在家呆着拿一半强啊，再说还有奖金呢。都精神点，现在是去吃大餐的，不是上刑场。小洪亮，给大伙笑一个，怎么不得瑟了呢？”

忽然耷拉着脑袋一个人走在一边的刘洪亮抬起脑袋冲张姐呲了呲牙，说：“我到是想出去呢，我爹不让，把我放我大爷这看着，说一天不上班敢往外跑就打折我腿。钱哪，蓝哇哇的钱哪，都在外边等着我去拿呢，可是我出不去龙城啊。老天爷啊，救救我吧，我不想刷碗掏下水道啊。”

一群女的哄的笑起来，小伟和夏茂盛被这活宝弄的哭笑不得。

到了骨头馆，安老五一个人坐在门口里头抽烟，那小伙在柜台那边忙活，没看着他媳妇儿。

看他们这一群进来，安老五马上换成笑脸站起来招呼：“来啦。今天人不少啊，这是嘎哈呀要？”

小伟看了看屋里说：“昨儿个那钱给你没呢？”

安老五摇了摇头说：“上官了没那么快，不过上官了也黄不了，等着呗。今天吃点啥？”

夏茂盛说：“今天请这些大姐，让她们点。饺子还有吧？有就煮点，没有赶紧包，要吃。”

“老五这饭店是你开的啊？现在能行喽。”尚丽伟在一边对安老五说话。

安老五扭头看过去，惊讶的说：“二姐？你咋来了呢？这是咋的呀要？”

夏茂盛瞅了瞅这俩人问：“你们认识啊？”

尚姐说：“老五是我弟同学，原来成天上俺家闹腾，这会儿大了，有几年没见着了哈？结婚没？”

安老五笑了笑说：“孩子都打酱油了，老……尚文呢？现在嘎哈呢？”

尚姐说：“也结婚了，在奉天呢，一天东一上西一下的，也没个正经事，你这行了，饭店一开，又不遭罪又稳当的。”

老五苦笑，指着小伟说：“稳当啥呀，你问问他，昨儿个还让人砸了一通，现在吃开口饭太特么弊屈。”

夏茂盛说：“坐下坐下，点菜，一会儿再唠，五哥给拿两瓶百年来，还有饺子，没有赶紧包。”

大伙稀里轰隆的坐下，万能工小伙送了菜单过来，夏茂盛问小伙：“小伙，你叫啥？”

小伙有点腼腆，笑了一下说：“哥你叫俺波子就中。”

夏茂盛指着波子对刘洪亮说：“你问这小伙，你问他一天在这都干啥？人家能干你不行啊？”

刘洪亮刚坐下，正在脱皮夹克，看着波子问：“你在这嘎哈呀？”

波子抓了抓脑袋说：“啥都干哪，切菜，扛菜，上菜跑堂，倒垃圾扒炉灰，有时候人多了还能上下灶比量几下，咋了？”

刘洪亮的动作都停下来了，看着波子眨巴眨巴眼睛，扭头问夏茂盛：“老板你们不是也打算把我培养成万能工吧？咱有那么缺人吗？”

夏茂盛说：“哪个店都得有个啥都行的，你看张姐她们，都有一技之长，肯定得主管那一摊，结果只有你适合，你肯定能行，我看好你，杠杠的。”

刘洪亮扭头看小伟，小伟点了点头说：“杠杠的。”

刘洪亮说：“老板，我工种定的是维修，我干我本岗行不？”

小伟看着他说：“可以啊，修理和打杂也差不多，本来就是一回事，没毛病啊？”

夏茂盛说：“对呀，扫地，就是把地面修干净了，刷碗，把碗修干净了，通下水道不是修理吗？为啥堵？坏了啊。”

刘洪亮说：“那扛东西呢？扛东西总算不上修理吧？”

小伟点点头说：“扛东西不是修理，不过那是把东西拿回去仔细检查需不需要修理。”

几个女的又你挤我我靠你的挤在一起笑起来，觉得这两老板太有意思了。

安老五拿了两瓶百年过来放在桌子上问：“点好吃啥没？”

尚姐把自己写好的菜单子递给他问：“你这买卖咋样？”

安老五接过单子看了看说：“这玩艺儿猫一天狗一天的，没准。等一会儿啊，我去给你们下菜，我媳妇儿今天没来。”拿着单子去厨房了。

夏茂盛说：“昨天在这打起来了，跑了一桌砸了一桌，都是社会上的，他媳妇儿和他生气呢。”

尚丽伟点了点头说：“开饭店就怕这个，咱那原来还不是。这帮混子，没一个好玩艺儿，没个破钱完了挑三捡四骂骂咧咧的，动不动就赊着，赊着赊着就赊没了。完了脸还大，过两天又来了，你一问钱就翻脸，说你埋汰他，就是不给。”

小伟问：“你们是公家单位啊，没人管啊？”

张姐说：“就是公家单位才没人管呢，谁管？俺们这些上班的管哪？头头有点动静就躲没影了。”

小伟问刘洪亮：“你不挺行的吗？杠杠的，咋不管呢？”

刘洪亮挠了挠脑袋苦着脸说：“没理由啊，我一上班的，领导也没说让我管，完了真要打起来了医院费都得我自己掏，我咋管哪？活雷锋啊？”

小伟伸手指着刘洪亮的鼻子对他说：“那行，我今天就跟你说，以后，只要店里有人闹，只要不出人命，我都给你扛着，你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