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伟说:“没事的话还是勤去看看。那么大个工程呢,里面方方面面的事情又杂又多,咱们花钱可以,得花明白了呀,对不?”
小红说:“没事,钱又不入财政。不是还有审计呢嘛。再说干活的是部队,耽心啥?”
小伟说:“行吧,你自己掂量好了就行,我不掺合。”
小红问:“市里提的那事儿,你真不弄啊?这么驳了面子会不会不好?”
贝贝搂着小红的脖子看着小伟。
小伟说:“有什么不好的,那些事能沾哪?商业口的事本来就乱,这么多年的积年旧事谁能理得清?里面上上下下关系怎么理?不动就改变不了,动了得罪多少人?
而且最大的弊端是,你赔了没人同情,你挣了就有人眼红,你信不信?要是接过来改一改真成了,各方面业绩上去了肯定就有人出来告,说咱们侵吞国家财产什么的。这水我不趟。”
小红说:“咱们花钱买的,他想告就告啊?挣钱也是咱们经营的好。”
小伟摇了摇头:“哪有那么简单。你要接过来赔光了亏没了肯定没人搭理你,挣了发展了肯定有人蹦出来。你花钱买的,花多少钱?为什么就卖给你了?资产怎么计算的?这都说不清的事儿。”
小红瞪着眼睛:“合着,咱们花钱救了企业还是错了呗?”
小伟说:“不做没错,一做就错。亏也不是亏他个人,又不影响某些人的生活,但是你挣了那些人就觉得那应该是他们的,就得想方设法搞咱们把东西拿回去,至于拿回去以后是亏是赚他们肯定是不管,反正好处到手了。”
小红想了想没吱声,看了看贝贝,用脑门顶了顶贝贝的脑门:“快点长大,帮妈妈打大坏蛋。”
贝贝问:“谁是大坏蛋?”
小红说:“外面那些大坏蛋。”
贝贝挥了挥小拳头:“打他。”
楼梯上小小辉喊:“姐姐。”
贝贝扭头看过去,晃着小身子想从小红怀里下地。小红把她抱到沙发上套上袜子,拍了一下小脚说:“再光脚就把你脚切下来炖了。”
贝贝把脚藏起来:“不好吃的。”
小红扑过去:“我就爱吃这个,啊呜。”
贝贝尖叫着往后躲,跳下沙发飞快的跑向楼梯:“弟弟快跑,妈妈疯啦,要吃脚丫子。”
两个孩子一起尖叫着往楼上跑,王婶正好从楼上下来,一手一个给拎住了:“这是干什么?地震啦?”
小小辉说:“红姨,要,要吃脚丫几。”
小红问小伟:“那你准备怎么和市里说?这事,就是不弄也不能硬梆梆的得罪人哪。”
王婶一手一个抱着下来:“什么事?得罪谁了?”
小红说:“市里,想让小伟接几个亏损企业,小伟不想沾。我说就是不干也不能得罪人,得想想怎么推掉。他就硬梆梆的说不干。”
王婶问:“哪块?什么厂?”
小伟说:“副食集团的一个大市场,罐头厂,还有两个小食品厂,那边给了个计划,还有商业局这边有两个销售公司,零售这块的。还没谈。”
王婶说:“想让你怎么接?合资啊?”
小伟说:“说打包卖给我。我要那破玩艺儿干个么呀?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有用的就那点熟练工人,我直接招过来就得了呗,非得买他个空壳干什么?现在这官啊,理解不了。”
王婶说:“那厂子原来不是有楼有地吗?价钱合适的话买过来开发一下不行?贝贝,不许直接坐地上,凉。”
小伟说:“那点儿地能干什么,又不在一起。主要是这个定价不好弄,高了不值当,低了将来不好说。”
王婶说:“也别着急决定,慢慢谈着呗,看看能不能有个两全齐美的办法,你就这么硬顶了也不好。还是得考虑全面点,有些小人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别哪天抽冷子坏你一下,不值当。”
小伟说:“我知道。这就是在家里这么说说,我又不傻。”
王婶说:“这今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感觉原来好好的,这一下这么些单位就不行了,说垮就垮了。”
小红说:“还不是那些大爷,干正事一门没一门,就想着往兜里爬拉,担事没影儿,哄哄领导换个车,搞福利,好像把领导哄好坐上好车效益就能提高了似的。”
小伟说:“还是体制问题。都是原来计划时候上去的,除了等上面安排啥也不懂啥也不会,完了还抓权,现在这样一点儿也意外。就是下面那些工人挺可怜的。”
王婶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啊,将来能是个啥样,也不知道这么下去是好是坏。”
小红说:“妈,你今天也不去公司啊?”
王婶说:“怎么的?你妈偷个懒歇一天你这个老板娘还不乐意啊?”
小伟妈从厨房走出来:“小伟你怎么还在沙发上窝着呢?去迎迎,怕是快到了。”
小伟说:“都是从小到大的,来就来呗,我还得搞个仪式啊?又不是外人。”
小伟妈说:“我叫你干什么你就去干,哪那么些废话?”
小伟站起来穿上拖鞋:“行,你是妈,你说了算,我去门口列队迎接去。”
贝贝爬起来跑过来:“爸爸你去哪儿?我也要去。”
小小辉紧跟后面:“我也要。”
小伟挥挥手:“行,都去。赶紧穿鞋,出发。”
穿好鞋从屋里出来,小伟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往大门走,林子里大鹅侧着脑袋和他打了声招呼,大黄狗摇着尾巴凑过来,鸭子漂在塘里,鸡在楼后面菜地里捉虫。
清风带着蛋糕的浓香,夹着新厂工地上的噪音飘过来。
车库门都敞开着,小伟往里看了看,感觉应该洗洗车了,看了看手里的两个孩子,还是算了,很容易变成洗孩子。
今天,长远兴海四伟六六嘎子癞子都过来,庆祝癞子终于逃离苦海,可以光明正大的呆在奉天做自己的事儿。
去年癞子从家里撒谎跑出来,一年挣了十几万块钱,县里给了个致富带头人的奖状,这才说服了他爹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