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若，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可千万别哭……眼睛刚做完手术没多久，可是不能糟蹋的。”
听到她的慌张，云若心中，忽地一股暖流划过。
眼角悬着的眼泪，暂时也没有再聚集。
“医生都说了，不会再有什么问题，您也放宽了心吧。”
“注意一点儿，总是没有错的。老是哭的话，对眼睛总是不好的。”
絮絮叨叨地对着云若交代了好久，少女都认认真真地听着。
咬着自己的嘴唇，不敢让对面的人听出来，自己又在哽咽的声音。
“瞧瞧我，怎么把最重要的一件事给忘了？若若，你的保姆家的位置，是找到了了……只是吧……”
“怎么了？莫姨，是冯奶奶出什么事情了吗？她的身体一直都不算好，是不是生病了？”
紧了紧自己的手指，叹了一口气，莫如妍眼里面是伤痛。
“你的冯奶奶，三年之前就已经过世了。是在睡梦中咽的气，算是喜丧。”
女孩呆呆地盯着房间的一角，目光里面无神。
好不容易得到了她的消息，却是面临着死亡。
想到那个老人，在她的床前，一边给她讲着故事，一边拍着她的背。
云若的童年，就是在她和蔼温柔的声调之中，一天天地度过的。
缓慢而又隽永，深入了她的灵魂。
而那些温柔，终究经受不住岁月。
在十几年的分离之中，随着那一捧黄土，最终找不到一点点的踪迹。
“我都没有去见她，冯奶奶是不是会怨我呢……”
“莫姨，我答应了她的，要给她一幅画，要让她看到，我会成为最优秀的画家……”
“我们两个拉了勾的……”
压抑的哭声，伴随着她颤抖的身体，让人觉得难受。
莫如妍靠坐在沙发上。
她看着投射到房间里面的阳光，明明是灼热而绚烂的，却又只能感受到寒冷。
“若若，她太老了，这是不可避免的。”
冯奶奶等不到她的小孩，再次走到她面前的那一天。
莫如妍只知道，那个老人，在自己最后的那几年，还在不停提着女孩的名字。
像是等待着游子回来的祖母。
“莫姨，我想要回去一趟……我要到她的墓前去……”
少女目光坚定，似乎是陷入了魔怔一般。
“回来……那就回来吧。正好，你冯奶奶也给你留了很多东西。有你妈妈留下来的，也有她留给你的。”
垂眸间，箱子里面那些做好的玩偶娃娃，就闯入了眼底。
一针一线，没有太过于精致的技术，却是无边的情感流露。
她能够理解冯奶奶，在无处可见那孩子的时候，只能暂时移情到别处，期待最后的见面。
可惜，这个简单的希望，终究还是熬不过时间。
“莫姨……我还有一件事，想要告诉您……”
嘴角咧开一抹苦涩的弧度，云若恍惚间觉得，这件事说出来，似乎也不是很艰难。
“啊？若若想要告诉我什么？”
“莫姨，我不是妈妈的孩子，我是尹家的孩子……莫姨，他们说，换孩子的罪魁祸首，是妈妈……”
一股撕裂的痛苦，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云若掐着自己的胳膊，让她保持着残忍的清醒。
“这不可能！”
莫如妍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来。
“云莹怎么可能会做下这种事情？她那么善良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做下这种事？！”
刚刚反驳完，莫如妍又不由得想到了，云莹在云若的小时候，那么奇怪的态度。
如果按照这个假定来推测的话，一切，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轻轻摇了摇头，莫如妍不敢再想下去。
“莫姨，尹家要我回去，可我不想回他们家……”
“我什么都不想做，不想做尹家的大小姐，也不愿意做他们嘴里的老鼠……莫姨，我该怎么办？”
她只是想要，做她自己。
做江家的云若，做莫如妍在乎的女孩，做尹家的陌生人。
可是，在如今的情形之下，一切都再无可能。
“若若，莫姨还是你的莫姨，我会站在你的身后，支持你的。若若，你想要做什么，我就让你做什么！”
莫如妍孤注一掷的勇气，却并没有改变，云若现在惨淡的心境。
“莫姨，可我不是云莹的女儿，我……我和您，将不再有任何的关系。莫姨，您不应该再对我好了……”
“傻姑娘！你在说什么胡话？！付出了的感情，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收回来？”
或许，一开始的时候，莫如妍对云若好，真的只是因为她是云莹的女儿。
可是，当她每次生气的时候，都是云若在她身边，费尽心思让她高兴。
陪着她，听她说些无聊而又冗长的话。
有的时候，莫如妍自己都觉得自己烦。
可是，那个姑娘总是笑盈盈的，半点儿都不嫌烦。
陪伴的魔力有多大呢？
莫如妍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那半年的时光，足够她的心里面，给云若单独留下一个位置了。
“不是云莹的女儿也好，那就当我的干女儿，当我们沈家的小姐。”
莫如妍的话，让云若吃了一惊。
“莫姨，您还说我乱说话，您现在不也是吗……”
这样的事情，又有谁会答应呢？
“我可不是开玩笑。若若，我马上就和沈盛源商量，尹家要是敢把人给送过来，我就把你是我干女儿的消息放出去。若若，我看他们该怎么办！”
“莫姨，您这样做，又要尹谣怎么想呢？她……估计会把沈家搅得鸡犬不宁吧？”
一想到那个人，云若的眼眸之间，夹杂着无奈和烦躁。
莫如妍却是没有管这个方面，转而问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若若，你老实告诉我，尹家人现在对你是什么态度？”
“看不清楚，模模糊糊。”
又何止于是这些呢，他们到现在，都没有给她来过一个电话。
“他们不接受你，我自然也不会接受尹谣。若若，被耍了一道的人，也不只是你们啊。”
云莹，难道这些事情，真的都是你做的吗？
莫如妍低下了头，挡住了那变幻莫测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