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即将过来时, 阮七还没彻底游出岸上人的视线,他深呼吸一口气潜进岩浆后,没多久, 就听见了那凤凰响亮的问话。心里忍不住腹诽:谁啊?脑子这么不灵光, 居然没躲起来。
他怕凤凰听觉灵敏,也不敢偷偷往前游,沉在岩浆中,一动不动,便连胸膛也没了起伏。
又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一阵乐声。
阮七分不出吹算不算仙音,他只知这乐声徐徐流淌, 舒服他想眯起睛,躺在这儿一动不动地享受律曲。
躺了几息,脑子一懵地反应过来——
等等, 外面站着不动, 被凤凰逮个正着的傻子,该不会白玉堂吧?
再一想起林稚水交给白玉堂的律管, 阮七更加确定了,就白玉堂在吹奏。
他为么主动暴露?
阮七迷茫呆滞了片刻, 突然拍了拍脑袋。
嗐, 想那么多干么,锦毛鼠那家伙向来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与其去琢磨他的想法,不如趁着凤凰们都在听乐曲, 不会注意到岩浆下的动静,多游几里路,早一步到湖中心, 早一步带走凤雏。
“方宵,乱闯我族禁地!”
凤凰们扬着羽翼,居临下看着白玉堂。
白玉堂仰头,“啪”地收了纸扇,轻敲掌心,面上不见惧色:“既禁地,为不立碑?”
“天底下都知,梧桐林凤凰一族的族地,火湖在梧桐林深处,私入梧桐林,一路走至腹地,难想狡辩并不知情?”
“我确实不知情。”白玉堂脸上‘惊异’‘无奈’‘歉意’的表情显露恰到好处,“实抱歉,我自幼与师父在深山中学习音律,不知天下事,这次出山,见到此地风景优美,乐兴,便循着美景走过来,不曾想误入贵宝地,还请见谅。”
说完,白玉堂似模似样地拱手鞠躬,温文尔雅的样子让崇尚乐理,尊敬雅士的凤凰心生好。
但……
“也不能凭一张嘴就说误会,闯入禁地事实……”
白玉堂接过话来,神色诚恳:“不知贵族如处罚我?”
凤凰杀气腾腾:“擅闯禁地者,死!”
“我手无缚鸡之力,也打不过诸位,看来唯死而已了。”白玉堂无奈地笑,“不过,死之前,能否再让我吹最后一次律管?我师父说,我的音律乃凤凰之鸣,也不知真假,今日见着真凤凰,临死之前倒能够解了我心头之惑。”
凤凰们一瞅。嘿,这人口头上挺谦虚的,倨傲的表情却一览无遗。证明这人心里可不觉他师父说的假话,甚至认为自己的吹奏的乐曲不比凤凰的清鸣差。
这可就引起骄傲的凤凰一族不服气的心理了,“吹一个我们看看。”
白玉堂坦然地摘下了挂在腰间的律管,通体翡翠的短管在他手中骚包地转出了两圈虚影,随后轻轻放到唇边。
美妙的音乐流泻而出,尽管在人族范围内已算明,凤凰们却满脸嫌弃——
这样的音律,还敢跟他们比?随便来一只刚出生没几年的凤雏,都比这吟好听。
白期盼了。
白玉堂的乐声从清悦忽地往上一抬,就好似蓝天白云忽然划过闪电,同时到来的,还有轰鸣雷音。
曲子奏到潮了。
可这依然没能让凤凰刮目相看。其中一只正不耐烦地打断白玉堂,让他不再丢人了,一粒冰凉的点落在了它额上。
一只只凤凰倏地化为人形,手掌张开,接到纷纷扬扬的白点。
碧空澄澈,火云万里,可,天下雪了。
最先霜雪的凤凰懵懵地凝视着掌心白雪,仿佛被看不见的东西退了一下,踉跄地差点忘了飞行,“怎么可能!他的乐曲明明还凡间音乐,怎么会做到引动天地!我不信!”就像猫炸了毛,“我都做不到!区区一个人类!不可能做到!”
容貌美到了极致,便能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音乐到了一定境界,也差不多的效果。能引动异象,必然好音乐。
可!
凤凰们想不通,在他们的觉中,这乐声明明三分艺七分技,绝没到游鱼出听,驷马仰秣的地步啊!
“啊啊啊——”一个凤凰抬手拼命抓挠着头,“想不通想不通!”
“但,天不会说谎。”另外一个凤凰迷惘中带着坚定,“可能因为种族不同吧,或许这人族能欣赏的音乐?就像我们不觉老虎的啸声多好听,虎族的虎却都认为他们的王的啸声威武雄浑,不同凡响。”
“原来如此!”
“肯定这样了!”
“也有可能他乐声中有我们还没悟到的东西,学无止境啊各位!”
白玉堂听他们讨论,瞳中泄出些许狡黠。
“诸位。”他义凛然,“们动手吧,我绝不反抗!”
“这个……”
擅长禁地该死,但……但……
凤凰们互相视,立刻就知同族心里也舍不一个音乐奇被杀。
好极了!
达成一致!
他们间的领头被推了出来,面白玉堂,“咳咳,人族,本来该杀了的,念在误入的份上,便随我们走一趟,待探查出的确无辜后,我们会放走。”
带这个人族走,然后天天吹律管给他们听,就不信了,凤凰一族音律地精通,还能悟不透人族音乐的奥妙!
于,白玉堂就被他们带走了,走之前,不着痕迹地瞥了一岩浆湖。
姓阮的,凤凰我帮拖住了,可争气啊,给五爷掉链子!
安全后,其他人从藏身的地方出来,挖空的石头里面那男女。同样连滚带爬地出来,口口喘气。
“居然还能这样偷渡进敌窝?”一参赛者满脸恍惚,“这混好了,就算他同伴那边没办法成功,他也可找个借口去湖中心骗凤雏了。”
另外一个参赛者也慨:“我怎么就想不到这样的办法呢?”
和马克同行的女人说:“那公子精通音律,能使六月飞雪,就想到了,没有那么神乎其技的律艺,也没办法让凤凰网开一面。”
“哎,我说妹子。”那人纳闷,“到底哪个队伍里的?难不成和那白面书生一队?”
“我说的实话。而且……”女人脸一红,“他好看。”
“……”
算了,还想想怎么过岩浆湖吧。
有人试着写出船,但刚一下水就被烫化了。想到了阮七,半忧心半幸灾乐祸,“这么凶残的火湖,那汉子真的能游到湖中心去吗?岂不中途就受不住烫死了?他死出黄粱梦,哪怕他的同伴过了这关,他也不能在接下来三场关卡中出了。”
除了林稚水等人,其他人阮七能游过去并不抱希望。哪怕有些人认出来他身上穿的入火不惧的火鼠裘,也不觉他能够游出五十里。
他们出预言:“不游不动了沉湖底憋死,就受不住煎熬,自暴自弃脱了火鼠裘,强行离开黄粱梦。”
“们觉呢?”林稚水歪头看向李世民和刘秀。
“这还用问?”从阮七下岩浆起,轻松的神色从没在李世民脸上消失过,“都说擅泅者溺于水,这点阮七可行不通。他肺里一口气,能在水底憋个三天三夜,实在累了,沉下去稍作休息,五十里也不难游。”
刘秀点点头,“我和世民兄想法一样。”
阮七确实没辜负伙伴们的信任,五十里的岩浆湖,他毫未伤就游到了湖中心。
接下来也很顺畅,这群凤雏仗着天险,还有成年凤凰的巡逻,周身没设么屏障,阮七认认真真观察两天,找了一个最合适的时机,把药饼儿掏出来往其中一只凤雏泥丸宫一拍,凤雏浑浑噩噩地睁开双,没有任反抗就被阮七团吧团吧,塞进胸口。
然后,他灵机一动,吸了一口气,沉进岩浆底,决定在下面呆上三天,呆到时间够了,直接“醒来”。
此时,白五爷正在凤凰的宫殿里,好吃好喝好玩地招待着,么都好,就有点废嘴巴——他这两天吹律管几乎没停过!拯救略微肿起来的嘴唇的,第三天时,凤雏失踪的消息。
整个凤凰族暴|乱,满世界找贼人,就找不到,这三天上空到处传着凤凰暴躁的叫声。
阮七静静地躺在岩浆底部,身体机制压到了最低,脑子放空,么也没想,么也没做,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的地方,凤凰们愣没想到贼人偷了凤雏后,不仅没走,还藏在湖里不动。
“整整三个时辰不换气?他怎么做到的!”
外面一连串的惊叹,闻风来看这个梦境的人越来越多,不耐烦去看其他选手的情况,就只盯着阮七。
“五个时辰了……”
“十个时辰了……”
“一天!一天了!!!”
“两天了!”
“老天爷,快三天了吧,他还活着!他还有气!”
“他难鱼妖吗!”
“神乎其技,真的神乎其技!”
“陛下,这个人必须招览过来,放去水军中锻炼,日后水战,便可当水鬼,凿破敌军的船底!”
“哦?他谁?哪一队的?”
“好像清河郡公的好友。”
“不曾想他认如此奇人异士。”皇帝慨,等到之后接二连三说出这样的话时,他终于出了灵魂疑问:“这林稚水,究竟去哪里找到如此之多的?为朕一个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