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得远之后, 陆嘉吉问:“林哥儿,你怎么把那东西收下?”
林稚水笑道:“你看我值多少钱?”
陆嘉吉见犹豫:“四星之才,当然是万金也值你。”
林稚水举起那枚玉觿, 沐浴于日光中, 白润若雪脂,“那我收下这区区数千两银子的羊脂玉,有何可?”
他的未来,可止这个价。
陆嘉吉怔愣过后,用力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乞丐从富人手中得到十两银子,那就是收礼, 君王从富商那儿拿来十两银子,谁也会当一回事。”
林稚水点头,“而且, 我收, 他没办法安心。”
“怎么说?”
“方才他干乌龙事,论有没有吓到我, 都得做出表态来,这个玉觿便是欠礼, 我收下, 他才能睡得舒心……”
“我懂!你收,他会心里惦记着这事,时刻想着你是是记恨他,或许心有满。”
“对, 就是这样。”
二人边走边聊,往书院门口走去,才走到半途就看到小厮模样的人跑过来, 瞅一眼林稚水额心涌涌着灵气的火莲,利索地行个礼,“可是林稚水林公子?”
林稚水:“嗯?你是?”
“小的是朱家的仆从,奉大郎之命,特来感谢二位公子帮忙寻人,我家大郎已找到五郎君。”
“找到就好。”陆嘉吉好奇:“他去哪儿,居然没有及时到斋舍?”
小厮露个太好意思的笑容,“我家五郎对数课极感兴趣,本是要去斋舍的,入院门前,见到有师兄师姐出一道极难的数题,折七八位学子,他起争强好胜的心思,便没有进门,直接在那儿解题。”
“那他解出来吗?”
见小厮笑笑,没有说话,陆嘉吉就懂,这是没有借出来。
他望林稚水,兴致勃勃:“林哥儿,我记得你数学特别厉害,我们……”话语一滯,“啊,我忘你暂时能见人。”
“没事,迟早要见的,明天还要去讲堂呢,我总能拿块布把整个头都包起来。”少年气势汹汹往外走,脚步踏得极为用力,似在壮胆,“走,我们也去看看是什么题。怕什么,那些人难道还能吃我成?”
院门口仍旧是人来人往,其中一个地方人头尤其多,林稚水听见有人在嚷:“哎呀,一位郎君挑战失败,也知道这一难题,会是哪一位算学大才破解呢!”
“破开也没系,我们数堂的人也破开,喜欢算学的可以加入数堂,我们一同钻研,总有一日能够解开!”
林稚水要过去看看究竟是什么绝世难题,就发现人群中站着纪滦阳。对方是两日前到的皇城,一到地方,就立刻来和他会合,两人还好好的去知名的酒楼吃一顿。
林稚水要过去招呼,侧对着他的纪滦阳就直接迈脚离开,看方似乎是要去皇城某处地方。林稚水想想,没有追过去,随着人流靠近数堂的桌子,伸头一看题目——
四□□|□□□|□八□
□□九|□四□|□□
□六|□五□|一九四
这题目……有点眼熟啊。
林稚水只看第一排,下边还有似的两排,共九行九列。
再看规则,“一炷香之内,每一行、每一列、每一个宫内的数均含一至九。”
啊,果然,数独,还是九宫格的数独。
听周围人讨论,这还是数独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出现,是数堂的人某一天灵机一动,想出来的游戏。
新一轮挑战的学子面色燥红,额头密布薄汗,笔尖停在纸上已有一弹指,也就是七秒,空白的地方晕出浓浓的墨团。周围人小声的议论让他如坐针毡,加静下心来破题。
寻常一炷香是十分钟,这场挑战特意用的小香,约莫五分钟就燃尽。
“时间到!”
数堂的学子一拉小钟,“珰——”一声后,挑战的学子笔满是汗的手心一滑,毛笔“啪嗒”摔在题纸上,他地喘一下,揉揉额角,“我输。”学子抱怨:“时间如果充足,我肯定没问题,但是要在这么小的一炷香之内填完,根本可能!”
数堂的学子把考题卷起来,从旁边盒子里拿出一卷新的,笑道:“那肯定要难啊,然我们准备的珍品岂是要随随便便送出去?”
那学子瞅旁边的涂金棋盒,白子由白玉磨成,黑子由琥珀加工而成,长长吐出一口气,“也是,这一盒棋子及棋盘价值菲,可惜我是无缘。”
他才站起来,腾出位置,身旁便有红影落下,转头一看,是一双红衣少年,眼尾勾着月桃花,浅浅而笑:“我也来试试。”
数堂的学子熟练地拔掉原来的香,换一根新的,“好嘞,一炷香之内破题就送宝棋一副,论是送人,卖掉,还是自己收藏,都可以。”
林稚水低头一扫,试题已换一份,依旧是数独,各个宫格里的数字却和之前的位置一样,数量也有变化,减少五个数字,变得难。
似乎是怕他误会,数堂的学子忙道:“题目是提前写,乱放到盒子里,拿出来之前,我也知道是什么排序,是特意针对你。”
林稚水冲他露一个安抚的笑,拿起笔,只在空中停顿四五息,便唰唰唰地下笔。
很快,空白的地方填满数字,每一行每一列都排出九个数字。
数堂的学子们惊呆。
周围的人也惊呆。
上一个挑战却失败的人狠狠掐一下自己,感受到肉|传来的疼痛后,猛然扭头,冲出题人大声:“多久?他用多长时间?”
数堂的学子本能地报出时间:“九十息!”
说完后,他倏地站起来,椅子被带到也管,脸色激动到泛红:“九、九十息啊!”
“什么?居然只用九十息?厉害!之前各位上去挑战的同窗,算的最快那位,九十息也才算完个宫格吧?”
“得啊,得,咱们书院要出一位算学天才吗?”
“谁知道咱们书院各大堂是被朝廷注的,一旦有好苗子,年后会被直接挑走,可谓是一步登天,平步青云,这位同窗肯定要被数堂邀请进去。”
便在周围议论纷纷的同时,少年听说完计时的结果后,没多想就蹙眉:“慢。”
林稚水摇摇头。
按照一息是二到秒来算,这种简单的排除法就能做出来的初级数独,他居然花一百八十秒,也就是分钟,果然是太久没玩,手生。
数堂的人兴奋的表情顿时僵在脸上,“慢、慢?!”
林稚水点点头,“是慢,有点手生,幸好还是在一炷香内算完,然就要丢脸。”
数堂的人:“你觉得这题难吗?”
林稚水低头看一眼,茫然:“难吗?”
他上辈子小学年级的时候,第一次触碰数独,就能拿着铅笔自己高高兴兴玩,那时候也没人教他,还是很轻松就排出来?
“虽然时间紧迫一点,也是做出来。”
是对角线数独,规则数独,以及含有数组和各种链的数独。
数堂的人:“……”
点就是时间啊!
他们想出这种绝妙的题目后,特意去请斋做过,以斋的能力,也花差多一盏茶的时间,才完完整整地填完九个格,要在一炷香,还是比常的香小一半的一炷香之内破题,根本可能!
持这次挑战的人忽然反应过来:“这位同窗,你有没有意愿加入我们数堂?先别忙着拒绝,我看公子你眼生,肯定是新生吧,我们数堂的人,只要学得好,年后就能进入太史局,为朝廷勘察天象,算天文历法,负责钱粮计算,如果朝廷需要行军布阵,说准还有机会帮忙点阵,随军出征。”
一口气说完后,他才腼腆地笑:“差点忘,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林稚水眨眨眼睛,“林稚水,还未及冠,没有字。”
“林稚水?!”那人蹦起来,“你就是那个升舍试第一,数考甲上的林稚水?!难怪你能那么快破题,如果是你,就奇怪。”
“什么?林稚水来?”
“借过借过,哎!别挤!”
“快让我看看,他是是头六臂,比别人多两个脑袋,才连拿四星之冠的?”
“别挤,别……我的脚,我的鞋,我的老腰!”
周围学子一听到这个名字,直接暴动,一个两个往林稚水的方走来。
别以为学文的人就无时无刻都注意君子形象,大多数也只是普通人而已。
眼看着前面人多,过去,有几个还在后面喊——
“林师弟!你的秦朝文章写多少,但求一观!”
“年兄,我想请教一下你的箭术,射考里有一题是‘连珠九箭’,我试次都过去,整场考试,只有你过!”
“林兄,你的数考一题未错,是如何做到的!最后一道题,我苦思冥想也想出来,请赐教!”
“林师弟……”
“林学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