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宁在离开平城前, 有见到了真的江重威。
江重威是代表着平南王爷来的,目的是想招贤纳士。
林宁:“…………”
江重威忍着心痛道:“林少侠意下如何?”
林宁:“不去。”
江重威耐着性子道:“林少侠年纪轻轻却已有不世之材,只如今虽然有拔除红鞋子组织的英勇事迹, 可也因金九龄这一公门中人, 而得罪了整个六扇门,怕以后在江湖中举步维艰。然这对我们王爷来讲,不过是抬抬手的事, 再者林少侠但凡拜入我们王爷门下, 日后锦绣辉煌不在话下。”
林宁:“哦。”
江重威:“……”
林宁冷不丁道:“你是不是很想杀我?”
江重威心里自然是这么想的, 不过现在正事要紧:“林少侠误会了。”
林宁不理会他的言辞,自顾自道:“但你今日却不得不在你们王爷的驱使下,来对我虚以委蛇。唔——”
江重威沉声道:“王爷对我信重有加!”
林宁:“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
江重威:“……林少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平南王府在岭南可以说是个实打实的土皇帝, 哪怕在江湖上也颇有地位,很少有人敢这么给他们王府没脸的。
林宁把龙吟剑握在手中:“我那天就想见识下你的铁砂掌,那既然你这么说了, 那恭敬不如从命。”
江重威:“…………”他不是这个意思, 好吗?
最终林宁也没能见识到江重威的铁砂掌, 他和一干护卫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回了平南王府。
至于他会和平南王爷说什么,那就不在林宁的关心范围内了, 不过平南王府的“礼贤下士”, 倒是让林宁联想到了一件事, 即先前在公孙大娘的小楼外,窃听到公孙大娘说霍休的大批财富都流入到他人手中一事。当时林宁有先进行初步猜测,猜这个未露面的第三方之一是意欲谋反的平南王。
后来想想觉得可能性不是那么高, 谋反在很多人看来,确实是个相当大的工程,也需要相当大的投入,然而平南王的谋反之策,核心是让他那和当今天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儿子,秘密代替当今天子,而在原著中也只提到了平南王收买了当今天子身边的太监总管,却没提到他是否收买了当朝官员或是后宫妃子,也就是说老天爷才知道,即使平南王这个李代桃僵的计谋成功,那南王世子会不会在第二天就漏了陷?
反正林宁是说根据她知道的,平南王这个谋反支出并不多,而平南王府生财有道,单控制着平城和南海的进出口贸易,就足够王府日进斗金,因而他没有必要冒着被朝廷发现的风险,去暗搓搓的霸占霍休的财产。
当然,这只是林宁的初步推测。
她接下来会去跟进的。
而在那之前,林宁还有其他事要一一处理。
先前林宁从神水宫旧址出来时,就想着重建神水宫,还因此罗列了几条快速的生财之道,这几条中也包括了黑吃黑红鞋子组织。
现在的情况是红鞋子组织的成员悉数被杀,她们一年收入的账本有很大可能被金九龄毁掉了,不过林宁当时已经默记了下来,大致能推断出红鞋子在各地的产业,而这份产业官府还没有进行查封,林宁想赶在官府找到可能还尚存的账本前,来次黑吃黑。
林宁面色沉静。
这时那只蛐蛐叫了一声。
林宁还在养着那只蛐蛐,这会儿她抬眼睨了一下,想到了失去了顶梁柱的小姑娘。
她沉思了片刻,拿上了龙吟剑,出了一趟门。
金九龄被公认为六扇门中三百年第一高手,做总捕头多年,当就平城来说,这儿的捕快可以说都是他的徒子徒孙,势力盘根错节的,只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次金九龄跌落神坛,还牵扯到了近日来人人喊打的红鞋子组织,使得六扇门在江湖中还是在民间,尤其是在民间声望大跌。
这也是金九龄自食其果,先前他洋洋洒洒的替林宁扬美名,替红鞋子散恶名,导致原本无人知晓的红鞋子人尽皆知,臭名昭著。以及金九龄这么做的目的,其实是为了他和他的弟兄假借红鞋子成员的亲朋好友,来灭林宁口一事做铺垫。
这不是自食其果是什么?
而且当日跟着金九龄来暗杀林宁的,还有平城的总捕头“白头鹰”鲁少华,和他门下几个功夫还可以的捕快。他们对上花满楼,被花满楼制服后被押往了官府,即使有金九龄顶着,可他们也成为了公门败类,受人唾弃。
饶是如此,却还有不少六扇门门人赶了过来。
他们的用意,不管是不是耐人寻味,但他们都是为了平息此事而来。林宁过去的时候,他们正在商量着如何不让此事上达天听。
林宁特意动出了点动静,他们才反应过来。
“谁?”
等林宁现了身,六扇门中人表情变幻莫测。
“怎么是你?”
“你来做什么?我们六扇门不欢迎你。”
“你置我们六扇门于不义境地,那日后就不要怪我们六扇门不仁!”
林宁沉声道:“既然你们那么说了。”
六扇门中人齐刷刷地亮起了武器。
林宁却没有像他们认为的那样来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她只是不紧不慢道:“那我就只有永绝后患,让此事上达天听,由当今天子为平民愤,而取缔六扇门。”
六扇门中人:“你!”
林宁看着刚才那个说不仁不义话的六扇门中人道:“既然你们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啊。”
六扇门中人:“…………”
这时一直坐在上首没有动作的六扇门中人开了口:“你到底想怎样?”
林宁打量了那人一眼:“我其实想和你们做一桩交易。”
又一月,林宁从岭南来到了太原府。
此时六扇门的名声得到了描补,他们将红鞋子组织一案收尾的很得民心。
该怎么说呢?
六扇门在全国各州各府均有徒子徒孙,势力盘根错节,在很大程度上,尤其是关乎江湖事宜时,他们可以代表官府行事。而各州各府在红鞋子组织的受害人,多是有记档在案的,特别是平民百姓的案件,那当六扇门上下经办红鞋子组织一案时,他们会给予受害人银钱上的补偿。
同时也让他们知道,杀害他们亲人朋友的凶手已伏诛。
此举措自然得民心。
银钱的来处?金九龄的家产是一部分,红鞋子组织一年的收入是一部分,另外花家在听闻此事后,也出了一部分。这其中红鞋子组织一年的收入,二娘有将账本带来的同时,也带来了那二百万两在全国各大钱庄的存入凭证,而这一年的收入只有一小部分是来自红鞋子组织的产业,其他的多是来路不正,苦主都有不少,因而很大一部分都赔给了他们。
这其中没林宁什么事,她来太原府是来看霍休的。
当初陆小凤在和霍休终极对决时,霍休被关到他的小楼内,而那里面所用的机关是鲁班后人朱停设计的,霍休想出来已然是不可能的。更有他本就是神秘而古怪的老头,就连他最亲信的部下都一向不知道他的行踪,平时有什么只会凭令行事,以致于当霍休作茧自缚后,他的属下都不知道到哪儿去救他。
林宁却是知道的。
霍休的小楼在珠光宝气阁的后山。
如今珠光宝气阁的大老板闫铁珊已死,他的珠宝生意也大厦已倾,不知被多少人瓜分了去,而林宁有特别留意了下,发现那属于正常的商场瓜分,就没有再管这条线了。就着珠光宝气阁来到后山,此时已近黄昏。
淡淡的白云飘渺,看起来就像雾一样。
一阵风吹过,苍松间的昏鸦惊起,西天一抹斜阳更淡了。
暮色即将笼罩大地。
霍休的小楼就在山腹内,山腹内原本数不尽的珠宝和兵器,已被搬空不见。原本在这儿负责看守霍休,并从他那儿压榨他剩余金银的上官雪儿也不在,事实上,她不仅不在,单就林宁看着从门口到关押着霍休那形同牢笼的笼子那条甬道上的痕迹,就可以判定出来上官雪儿至少有五天没来了。
林宁微微挑眉。
在这种情况下,霍休竟然还活着。
他看起来特别的狼狈,而且形容枯槁,躺在那个百炼精铜铸的,又净重一千九百八十斤的铁笼子里,但他却很警觉,林宁在铁笼前站定后,他就猛然睁开了眼睛。
霍休:“?”
林宁过了半晌,慢吞吞的开了口:“吃了吗?”
霍休:“…………”
林宁说完把她带过来的食盒放了下来,里面是她从这附近生意最好的酒楼买来的食物,有腊牛肉、五梅鸽子、鱼羊双鲜和红烧肉,另外还有一瓶竹叶青。
只是这对一个饥渴中挣扎了数日的老人来说,肉和酒的香气,绝对是一种虐待。因为他只能看着,那一阵阵香气就像是一根针,刺激得他全身皮肤都起了战栗。
霍休:“……你想要什么?”
林宁直截了当问:“你的财宝被谁拿走了。”
霍休却立刻变得像个死人,他眼中却遏制不住的流露出难以言说的恐惧之色,但是刚刚那个饥渴难耐的老人是林宁的错觉,不过林宁很肯定那不是。她也想起了当公孙大娘说起那个人时,她的语气中也泄露出她对那个人的畏惧,能让她和霍休所畏惧的人可不多。
如今霍休不敢说,是因为他怕他说出去,即刻就会被灭口,连像现在这样赖活着都做不到。
林宁倒出来一杯竹叶青,金黄透明而微带青碧,有汾酒和竹叶合酿而形成的独特香气,芳香醇厚。
入口甜绵微苦,余味无穷。
林宁不是很常喝酒,不过她还是喝过不少佳酿的,记忆最深的自然是猴儿酒,她那时候还喝的酩酊大醉过。这么想着,神情中就自然而然带出几分满足来。
霍休:“…………”
林宁不知不觉喝了半瓶酒,让霍休几乎要以头抢地了。
林宁这才再说道:“既然你不敢说谁拿走了你的财富,那我换个问题好了,你那笔财富都有什么?这个问题你可以回答吧。”
霍休没说话,只把眼睛往食盒上粘。
林宁意会,把食盒往他那边推了推,却没有推多近:“你先说。”
霍休:“……”
霍休这可谓是虎落泉阳任人欺啊,但他根本无计可施,只能为了肚子着想,就一笔一笔的说出了他那笔被人掠走的宝藏都有什么,都有多少。霍休当年从大金鹏王那儿分了三分之一的财富,其后他明面上经营有道,背地里还有个来钱特别快的青衣楼,是江湖上公认的第一富人,而霍休本人并不奢侈,也不好女色,这么多年来他积攒下来的家底无比丰厚,即使还有部分在他的银号内,那藏在这个小楼中的家底也几乎堆满了整个山腹。
林宁仔细回忆了下原著,在原著中陆小凤和花满楼第一次到小楼中来时,那笔财富还在,可只不过时隔数日,那笔财富就全然不见了。再有公孙大娘当时来到小楼,是在陆小凤和花满楼最后一次来小楼时,她伪装成个挖野菜的老妪,而她既然知道那人是谁,就说明那笔财富是在陆小凤和花满楼来前才被转移走的。
小楼在山中,这座青山即使不陡峻也不多高,可那般多箱财宝,却能被第三方轻而易举还不打草惊蛇的运走,这已能说明不少问题了。
还有这个相关方十有八-九知道霍休的真正身份。
公孙大娘会知道,那是因为上官飞燕本就是红鞋子的一员,可此人会知道的话,那就说明此人的人脉和洞察力更胜霍休一筹。
更甚者公孙大娘既然打一个照面就能认出那是谁,并还露出惊惧神色来的,就说明那人本身就已不简单,且在江湖中赫赫有名,又或者他当时的排场侧面说明了他的恐怖之处。
林宁想了不少,转瞬间回归空明。
她没什么要问的了,就准备拎着食盒走人。
霍休“呵呵”了一声:“年轻人,希望你的运气比我好点。”至今霍休都没想到他好好的机关,怎么说坏就坏的,要知道如果机关不坏的话,当时被关在这儿的就是陆小凤和花满楼了,他也不至于一败涂地。
所以霍休想来想去,最终只好拿陆小凤运气一向好来说服自己。
林宁:“??”
此话怎讲?
不是很懂归不是很懂,林宁却没有追问,直接走人了。
不过等到林宁从小楼中出来,四处观察了下,发现本该在这儿边给霍休续命边压榨他的上官雪儿,确实有数日不曾过来了。再有她被老板朱停和老板娘收为养女,该当不会出什么事才对。
哦,等等,霍休难道以为她是从上官雪儿那知道他在这里的?祝她好运是觉得她对陆小凤的朋友朱停出了手?
哈!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司徒摘星却不怎么好。
“我为什么要和你来这儿啊?”他紧靠着陆小凤,嘴里一直没停。
陆小凤左顾右盼着,不太走心道:“你是怕你忍不住手痒痒吗?”
司空摘星偷东西也有原则的,他当即就道:“不是。好吧,看到满眼珠宝我是有点手痒痒,但我的意思是这儿不仅有商贾来,还有江湖人士来的,好不好?我要是被认出来,被人传扬出去,让人知道了我在这儿,那就不好了!”
陆小凤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安心,你现在不仅戴着面具,你还带着易-容-面-具,谁能火眼金睛把你认出来啊。”
司空摘星愁眉苦脸道:“你根本不懂。”
陆小凤顿时就不服气了:“我怎么不懂了?你不就是怕那位林少侠找你麻烦吗?你不就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吗?你不就是半夜做了亏心事,就怕人家来敲门吗?”
司空摘星:“……看穿不说穿啊,混蛋。”
陆小凤摊开手说:“反正做了亏心事的不是我。”
司空摘星恼道:“不管你了,我要下去玩两把。”
陆小凤赶苍蝇般赶他走。
司空摘星哼了一声,泥鳅般滑入了人群。他们俩现在在一个叫极乐楼的销金窟,这个地方不仅神秘,一般人都不知道不说,就是知道的人,也不知道它具体在哪儿,想来这儿的人,都得在夜里先去城南一块墓区,躺在其中一个棺材内,点上信号,很快就会有人来将棺材抬走。
等到了地方后,每个人都要戴上面具,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被认出来的。
而这个极乐楼不仅是个酒楼,还是个赌场,更是个妓院,并且这儿赌局各式各样,每把赌得都很大,氛围也营造的特别好,姑娘个个漂亮,同时琴棋书画总有一样精通的,可以说这是个实打实的极乐之所。
来这儿的人非富即贵,又因为极乐楼的规矩是不收银票,只收金银珠宝,还有最小的一注就是一百两,所以司空摘星才说放眼过去,满眼金银珠宝。他作为天下第一神偷,怎么能不手痒痒?
但他是有原则的,他要是偷从来都是偷最好的,最有挑战性的。
司空摘星习惯性的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他知道在这极乐楼的一楼多是富商,他可以放心大胆的下手。忽然间,司空摘星看到个富家公子走了进来,他穿着身青莲色长衣,看起来很是玉树临风,以及‘玉’树临风——他腰间挂了个碧玉佩,无论是材质还是雕工,都是上上等的。
就是它了。
司空摘星飘了过去。
他轻轻那么一摘,碧玉佩到手。
那边陆小凤还在一楼内观察着,也发现了赌桌上并没有银票这件事,他看准了一个赌桌,就要从袖子里摸他带来的银子。
结果摸了个空。
陆小凤:‘……司空摘星!’
他掉头把司空摘星提溜了过来,朝他伸手要把他的银子要回来。司空摘星摊开手,他那么一会儿工夫,不仅偷了个碧玉佩,还把他从陆小凤那儿摸来的银子输了个精光。
陆小凤道:“信不信我大喊一声‘司空摘星在此’。”
司空摘星赶紧道:“没有银子,我还有这个。”他把那个碧玉佩掏了出来,“我可以押这个,然后连本带利的赚回来。”
陆小凤挑眉看他:“小心被玉佩的主人碰个正着。”
司空摘星下意识去瞄那个富家公子,结果却没瞄到人。
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在心里嘀咕了下,回过神来对陆小凤说:“那你赌不赌吧?”
陆小凤摇了摇头:“算了,我还有银子。”
这时楼上传来一阵哄闹声,陆小凤怎么忍得住不去凑热闹,便拉着不太情愿的司空摘星上了二楼。这二楼多是江湖人士,他们赌得也和楼下不太一样,而且赌注更大,陆小凤那仅剩下的二十两银子根本不够用,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司空摘星就急吼吼地把那个碧玉佩压了过来。
这时一道清亮的声音插-入进来:“那我也压一把,好了。”
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偏头就狠狠瞪了陆小凤这个乌鸦嘴一眼,原来那个富家公子跑楼上来了。
等等,楼上不都是江湖人士吗?
难道他看走了眼?
司空摘星再强装镇定的去看那个富家公子,只觉得他眼睛好利,而且神水充足,怎么看都像是内功深厚的人才会有的。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司空摘星欲哭无泪的看向陆小凤。
陆小凤低下了头。
司空摘星:“……”
赌局已然开始,这个赌局是斗乌龟,同时有四只乌龟在爬赛道,哪只最先爬到终点,哪只就赢了,这就给赌局增添了更多的未知和刺激,这同时也代表陆小凤即使想反悔也来不及了,他能怎么办,他也很尴尬啊!
为今之计,只有保住碧玉佩不输给其他人。
陆小凤压的是从左边数第二个,富家公子压的也是这个,压第一个的最多。乌龟们在慢慢爬着,陆小凤因为心里尴尬,就有那么点心不在焉,但这并不妨碍他发现有人在用真气作弊,是压第一个赢的一个莽汉。
陆小凤不动声色的也把手放到比赛台上,以来阻止他们。
富家公子看了看那莽汉一眼,又看了看陆小凤一眼。
陆小凤下意识笑了笑。
富家公子也回了个微笑。
陆小凤一边输真气,一边忍不住开始聊骚。
不是……
是谈朋友。
“我看这位公子气度不凡,不知怎么称呼?”
司空摘星:“??”
富家公子道:“我姓林。”
司空摘星瞬间像是被踩到了尾巴:“林林林林?”
来极乐楼吃喝嫖赌的林宁:“不是‘林林林林’,是‘林’。”
司空摘星:“…………”
陆小凤:“……”好像更尴尬了呢。
尴尬的还有那作弊的莽汉,他全心全意在这输出真气呢,和他抗衡的那小子却还能谈笑风生?他给弟兄们使了个眼色,顿时他身边的几个莽汉也把手放到了赛台上,决定来个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陆小凤就只有保持着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全力和他们抗衡。
林宁似乎没再看到他们之间的暗潮涌动,看向戴着极乐楼给的面具的陆小凤和司空摘星:“两位贵姓?”
司空摘星抢答道:“免贵姓陆!”
陆小凤瞥了眼林宁,心说他定然看出了他们俩的身份,现在是在逗司空摘星这猴精呢,于是那几分尴尬就没了,从从容容道:“那我只好姓侯了,悔教夫婿觅封侯的侯,不是猴精的猴。”
司空摘星:“…………”
林宁慢条斯理道:“说起猴精来,我倒是想起一道菜来,生吃猴脑。这道菜是这样的,在餐桌中间开一个洞,其大小恰好可穿过猴头,待猴头伸出桌面时,将其头骨击出洞,再淋上热油,用银勺挖出脑髓,即可食用。”
司空摘星抖抖抖。
陆小凤都于心不忍了:“这未免过于残忍了吧,林少侠。我们大可以去一起吃太白楼的豆腐脑——”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联手起来都还没能干过陆小凤的那几个江湖大汉,再也受不了他们的闲适,为首的大汉忍不住朝着陆小凤大吼起来。
陆小凤其实也有点无辜,他一个人还没能这么一心二用,主要是那位林少侠不声不响的,也跟着加入了这场看不见的比赛,他才能这么绰绰有余的啊!
干嘛只吼他一个?
林宁神情自若,而她大半张脸都被面具挡着,任谁看都不会看出端倪来的。
以及她会出现在极乐楼,是因为她在追查霍休那批宝藏的同时,有黑吃黑红鞋子组织的产业,期间也从她们的银号中取出了她们累年的积蓄。她们存钱的钱庄叫大通钱庄,是朝廷和江南花家一起开的,在全国各地都有分号,其功能相对齐全,而且很方便,几乎可以说是银行的雏形了,只是林宁从几家大通钱庄在各地的分店中取出来的银票中,她却发现了两张一模一样的。
且两张都是真的。
不然她取出来的所有银票都是假的。
显然后者更不可能,那就只能说明有人在伪造真银票。
林宁有研究过银票的底版,这个印版做得极其复杂,这自然是为了防止其他人仿造。
林宁很快就想到了有数日没去霍休小楼的上官雪儿,又想到了身为鲁班传人的朱停,再想到原著中西方教教主玉罗刹都找他仿造过罗刹牌,就联想到这银票的印版是朱停为朝廷和花家打造的。
如今出了一模一样银票的事,很容易就会让人怀疑起朱停。
朱停一出事,那上官雪儿不去看霍休就可以说得通了。
霍休却误会是她逼问了上官雪儿。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如果一模一样银票的事传出去,那必定会引发挤兑狂潮,毕竟人们都不愿意自己手中的银票,被认为是假的,那只有把银票兑换成现银,他们才能放心。可谁知道一模一样的银票有多少,所以如果一旦出现挤兑狂潮,那么无论银票出现了多少“假”的,大通钱庄就势必会亏空。
这还不止,大通钱庄下通黎民百姓,上通朝廷国库,据说全国上下八成的金银通过大通钱庄流通,那么一旦出现纰漏,那么随之而来的负面影响可以大破天。
酝酿的好,足以改朝换代。
林宁觉得这桩案件很有意思,就一路追着来到了江南,期间还有和花满楼见了一面,接着就来了这极乐楼。她并不意外在极乐楼里见到陆小凤,毕竟就如她所推测的那样,朱停作为印版的制作人,出现了假真银票后,他是官府第一个怀疑对象,人已经被下了大狱。
陆小凤作为他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朋友,自然是要过来为他伸冤,并查明此案的。
至于怎么来了极乐楼?
是因为此地出现的假真银票最多,同时也是最先出现假真银票的,而那被收上来的同号银票,普遍金额都比较大,而且上面多沾染着酒渍,还有西域大月国一百两一盒的胭脂,能在酒宴使用这么大额银票,同时还能沾染上这么贵的胭脂,说明这银票在是一个充满美酒,女人的销金窟内使用的。
本地最有名,又最神秘的销金窟就是极乐楼。
林宁这一路进来极乐楼,很快就意识到极乐楼有猫腻,试问对于一掷千金的赌场来说,为什么会在下注时拒绝最为方便携带同时也最可能有更大总数额的银票呢?当然,还有极乐楼来去都那么神秘化,楼内还充满着机关,以及林宁想这个极乐楼的位置,很有可能是在山腹中。
这不禁让她想起了霍休那座同样位于山腹中,又充满机关的小楼。
这倒不是说极乐楼可能和霍休有关,而是说霍休的那座小楼就是朱停打造的。
林宁这么想着,瞥了陆小凤一眼,看他神情惬意,她便在心中降低了对朱停的怀疑度。
这时荷官道:“这场赛龟比赛,是这几位公子赢了,所得筹码两位可根据押注比进行分派。”
司空摘星有气无力道:“好耶,赢了。”
陆小凤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沉重道:“我会想你的。”
司空摘星:“…………”
林宁跟进道:“陆大侠这是怎么了?赢了还不开心吗?”
司空摘星反应了下,才知道是在说他,不过他好像有点转过弯来了。等到他们被请到雅间,等着极乐楼将筹码兑换过来前,司空摘星点了点陆小凤,又看了看林宁:“你是不是林宁?你是不是早知道我是谁了?”
“不,”林宁顿了顿又说:“在你偷我玉佩时,我才知道了你是谁。”
司空摘星:“……”他怎么就那么手欠呢!
陆小凤也不装了,他把他的那二十两银子拿了回来,把剩下的筹码和那个碧玉佩都推给了林宁:“这是我的,这是林兄你的。”
林宁将碧玉佩拿过来戴起,却也没看那一箱子筹码:“咱们今天能赢,陆兄其实出力最多——”
陆小凤自然而然截口道:“既然你这么说,那不如等会儿一定要喝一杯,你来请客,就当庆祝我们有缘千里来相逢,如何?”
林宁点了点头:“我看是千里缘分一人牵。”
陆小凤揽着司空摘星的肩膀:“哈哈,可不是。”
司空摘星怒而给他一个手肘。
陆小凤:“……”
这时本来该为他们兑换的荷官回来了,他也戴着面具。不仅是他,从一楼到二楼的姑娘还有荷官,以及打手们都戴着面具,极力营造着一种“神秘感”。
“恭喜两位公子,不知两位公子有没有兴趣到三楼去?那儿的赌局更刺激。”这位荷官自然而然的忽略了司空摘星,这句话也是对着陆小凤和林宁说的。
陆小凤一口答应了下来:“自然来了,如果不去看看那就太遗憾了。”他从容的好像他还有更多筹码一样。
林宁也没有异议:“好。”
而他们到了三楼,司空摘星已不知去了哪儿。
三楼十分风雅,也很清静,赌局也很清淡。
负责招待他们的是个女荷官,并没有戴面具,娇艳妩媚的面庞一览无余,一双美目秋波荡漾,紫色衣衫尽显其玲珑身段,陆小凤不禁看直了眼。
“二位公子,小女子有个请求,不知你们能否摘下你们的面具?”
陆小凤率先摘了,他摘完就看向林宁,等他看清楚林宁的真容后,他四条眉毛都皱了起来:“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