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归回来时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但几人面不改色,意外的安静,她还没确定要不要开口,司徒云鹤就起身告辞,
“慢走!”她本着客气客气,但周莫则的脸色却是相当不好。周不思识趣带着手下退出,还贴心地关上门。
宛归揉了揉眼睛,这几天缺觉,眼睛干涩得厉害,这一举动倒让周莫则心疼了,他一把抱起宛归,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
“莫则,你的胸口好温暖。”她说着话就接连打起哈欠,才过一会,就听见她平顺的呼吸声。
周莫则伸手施下结界,房间瞬间变得暖洋洋的,这里的设施简陋,只能让宛归在他的怀里将就着小憩。
“老大,世爷的脾气软了下来,都是夫人的功劳呀。”
“哥几个可得机灵点,一定得护住夫人,她要是出了事,我们估计会被挫骨扬灰。”
“我以后要是娶老婆,也找夫人这样的。”
“你想得挺美,就夫人那样,举世无双,上哪找呀?”
周不思见一众兄弟开着玩笑,一反常态没有制止,以往密队只有听命从事,虽说不是提线木偶,但也只比木偶好了一丁点。世爷对他们有再造之恩,即使他一贯不苟言笑,底下的人也是衷心耿耿。此次入宫,大家甚至都抢着来,若不是周不思扮了黑脸,恐怕现在还没定下人选。
青天白日无端打了个响雷,宛归从梦中惊醒,周莫则急忙握住她的手。
“没事,不要怕。”
宛归抹去眼角的泪花,又摸摸了他的脸,轻声细语,“放心,这就是应激反应。”
“现在宫中严防,也许他们思维定式于三人,我们还有突破口,不过不管怎样,送出龙千言后,我就安心多了。”
周莫则看着她心中感慨良多,宛归的出现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受到老天的眷顾。
“宛归”他叫着她的名字,却不知从何说起,只是重复着一遍遍。
“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宛归明知可能无法遵守诺言,还是又一次急于安抚他。
“世爷,有人来了。”外面传来周不思的声音。
“交给我。”宛归及时按下周莫则的杀意,“不必要开杀戒。”
她示意周莫则躲在门口,自己则等着来人敲门。巡逻的士兵也是碰巧走到这儿,走个形式检查一下,宛归开门的时候,几人被惊艳到了,但宛归的美较之清纯,比起不轨之心更多的是让人生出保护欲。
“几位哥哥打哪儿来?”
“这里就你一个人吗?”巡逻兵用了平生最温柔的语气问话。
宛归莞尔,“你们还看到别人了吗?”
“你在这里做什么?”
宛归听完垂下眼,略显委屈,“我犯了错,掌事姑姑罚我在这里抄写佛经。”
她说完还偷偷在背后施法从骨珠里掏出几本经书,拿给他们看,“现在写完了,我得去交差了。”
“你一个人别往这里来,虽然巡逻队很多,但你得小心宫里也有坏人。”领头的士兵叮嘱了几句,还殷勤的要送她回去,宛归眉开眼笑,“那就谢过几位大哥了。”
宛归将门带上,偷偷瞄了周莫则一眼,就将巡逻兵引离此地。
周不思等人瞧着宛归一行离去,一致认为必须早些离开皇宫,让夫人少抛头露面。
“分散人员出去,尽快找到厉洛安。”周莫则盯着赵华安和李晨岑犯了难,他不想带着二人行动,但若扔下他们又白费宛归一番心思。
“你们两个继续留在这里,不思会派人与你们对接,等到合适时机自然送你们出宫。”
“一切听恩公吩咐。”李晨岑心里盘算,恩人的夫君就叫恩公,反正是一家人,不分彼此的。
再说龙千言离开皇宫后被一路护送到苏宅,那宫女也是个犟脾气,说接到命令,必须见他踏进门才走,无奈之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楼,一进门就被管家派人拦下,龙千言下意识看向宫女所在的方向,一见她盯着自己,只能推说自己是夫人派来送礼物的,奴仆才放开了他。
“去见见管事的吧。”
这语气听上去虽软,实际上也是不容拒绝,若非龙千言穿着女装,恐怕那人会压着他去见管家了。
“夫人让你送什么回来?”
龙千言忙把盒子呈上。
见是一支金钗,管家满头问号,思索了一会又将人带去见苏兴。龙千言也是恍惚,他不明白为何宛归宫里一个夫君,宫外一个夫君,但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又将宛归从花月伊手中取得金钗的前因后果告知。
苏兴沉默许久,他也被宛归搞糊涂了,这一次派去古屠的死士带回了消息,他也知晓了宛归和青语并非同一人。只是天下相似之人常有,但一摸一样的还没见过,他原本还猜测两人是同胞姐妹,但偏偏两人的年龄甚有出入。如今宛归在宫中不知谋求何事,他有些惴惴不安,但他能肯定此人会坏了自己的计划。
“既然夫人让你送回这物件,你且在府中等着他。”
龙千言忙应下,好汉不吃眼前亏,先度过眼前一关再找机会溜走,毕竟三天后他就会恢复男声,不走估计得把命折在苏兴手中。来时他们也听了不少坊间消息,苏兴这人背景复杂,表面的正人君子,背地里不知道憋着多少坏水,若是宛归听到他这样的评价,一定为他鼓掌,总结得太精辟。
入夜后,龙千言睡得安稳,苏兴却也带人潜进宫中。此时宛归正在宫中到处溜达,管他国会不国会的,只要穿上巡逻兵的衣服,哪哪都能去。皇宫花苑都去过了,都没发现可疑的地方,
“后宫?”她脑补了画面,立马摇头否决,厉洛安可不像忍辱负重的人,打死也不会藏在那里,当然也不可能藏在厨房,一个不喜欢吃食的人很少藏在厨房吧,她将住所清点了个遍,突然想起了马厩,喜出望外,走得那叫一个健步如飞。
只是她一到地方,心就沉到谷底,这四方八方都是人,她要怎么找,国会的这天是赛马事项,她暗叫不是时候,不过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至少容易隐藏身份。
“宛归,巧呀。”司徒云鹤突然冒出,宛归差点被送走,她抚着胸口,大感疑惑,“你怎么都能认出我,我的易容技术有这么差吗?”
“你是我命定的新娘,找到你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司徒云鹤同样穿了一身巡逻装。
宛归感叹了一句,“怎么会有这般稀奇的缘分。”当然她是不信的。
司徒云鹤并不急着争辩,反问道:“你常伴佛前,如果不信缘分,念经祈祷又为哪般?”
宛归一时语塞,借着笑容掩饰尴尬。
随着锣鼓声响,闸道开启,数百匹骏马一齐亮相,宛归发现所有的马鞍都被标注国别,可惜她不懂马,不然还能看出哪国胜券在握。
“27号。”
司徒云鹤冷不防说了一个号码,宛归问道:“27号怎么了?”
“你要的冠军马。”
“不准用读心术,”宛归低声怒斥,“很没礼貌。”
她有些心虚,她与司徒云鹤连熟人都算不上,也不需要讲这样的礼貌吧。
“我没有使用读心术,”宛归一生气,司徒云鹤忙解释,“我们之间心有灵犀。”
宛归将要说的话咽进肚子里,闷声不响,只是眼睛还是对27号骏马多了几分关注,自然也看见那上面赫然印着风然国的标志。想到也许司徒云鹤只是太过自信,顿时感觉自己太过敏感了。
“对不起,我过激了。”
她这一道歉让司徒云鹤一愣,但也回了一句,“无妨。”
马厩的规模修得极为庞大,三个方向的宫墙修筑得牢固,只有一个出口通往后花园,宛归站在人群里根本望不到边,不过宫墙下安排了卫兵,等马匹跑到了尽头,就会甩鞭将它们掉转头。远远看见27号骏马将其他同伴甩在后头,她也觉得热情澎湃,暗自为它加油。
司徒云鹤克制住嘴角的笑意,大声为27号骏马加油,宛归瞅了他一眼,眼神复杂,她并不讨厌司徒云鹤,但任谁也不喜欢一个不熟的人老是说自己是他的新娘吧。
“若是你当时没有逃走该多好,这样我便能带你看遍风然的大好风光。”
宛归的心脏漏跳了一拍,明明初见面的时候他还扮演着猥琐男,如今这般深情倒让她无所适从,半天没找到合适的接话。
“你就打算一直待在腾齐吗?”
“没有呀,我想云游四方,看遍这千山万水,吃遍各地美食,顺道度化那些冥顽不灵的人。”
“我正有此爱好,我们可以一同上路。”司徒云鹤的话说得真诚,宛归有点遗憾,若是他改变主意,不要自己当新娘,一同出游确实是个好提议。
司徒云鹤并不灰心,他已经感受到宛归对自己再无敌意,只需再接再厉,不怕铁树不开花,只是他也低估了周莫则。
周不思看不惯司徒云鹤总是缠着他家夫人,便纠集了几人故意撞开他与宛归的距离,只是人潮拥挤,这个法子起不到作用,反而让两人靠得更近了。
“一群蠢货。”周莫则隐在暗处,满脸无奈。
“赢了赢了……”
人群之中鼓声震天,宛归忙看了过去,果真是27号骏马夺了冠,风然国获胜。
“你这么笃定,该下注的,还能赚一笔。”
“我押了一万两。”
宛归一听,两眼放光,赛马的赔率极高,真是浪费了一次发财的机会。
司徒云鹤看出她的遗憾,说道:“待会会有箭术比赛,还来得及下注。”
宛归眉头微皱,她一度以为国会就是几国没完没了的会议,没想到别开生面,竟像大型才艺比赛,她没有识人定论的本事,还是不下注了,免得误了初衷,与厉洛安错过。
“还是不玩了,找人要紧。”
“你就这么确定他藏在这里。”
宛归笑道,“直觉加推论,应该错不了。”
她试图静下心来,眼睛快速扫过人群,她该相信自己与厉洛安之间有种莫名的联系,会指引自己找出他的位置。她太过全神贯注以至于大会挑选箭术的活靶时忘记避让,径直被挑中。
“什么情况?”面对突然塞过来的衣服,她还在状况外。
司徒云鹤只是走开一会,没成想宛归就遇到这档子事儿。待他反应过来时,宛归已经被带到箭术场。
“这是移动靶子?”尖锐的箭头让宛归一阵胆寒,一点儿防护措施都没有,要是被射中,十死九伤。眼光撇向其余人,个个面如土色,宛归一时竟拿不定主意,这么多活人靶,她怎么救得过来。若是撒下巨型屏障,肯定会暴露身份,如何逃生。
“娘,孩儿不孝!”有几人已经哭出声,宛归不落忍,竟也跟着流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