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归在院里坐得发慌,念及师傅等人生死未卜,整个情绪烦闷。本想寻个靠山,还稀里糊涂成了韩秋伊的贴身奴婢,竟是有名无实,一点也不受宠。日子虽悠闲,却是恍恍惚惚。
“宛归”
绿菊进了院子,就瞧见她在发呆,嘴角一撇,不满道:“去泡些好茶送去竹园给大少爷和殿下。”
“是”她被突然叫起,思路还未运转,待明白过来,绿菊已没了人影。瞧她这个脑子,竟忘了问路了,竹园在哪里?
院里的男仆说得复杂,宛归理解不来,貌似曲曲折折的,她人微言轻,府里众奴仆数她年纪最小,故而也没人愿意为她引路。只得了竹园的大概模型。也不知要找到什么时候,若是将茶泡好再端过去势必凉透了,宛归犹豫了一小会,直接把整套泡茶的工具都带上,幸好跟厨房的钟嬷嬷感情好,借到一个大圆盘,她就这么端着上路了。
不时碰到些其他院落的丫鬟,宛归嘴甜,夸得她们心花怒放的,亏得她们一段一段的指引,总算找到了地方,凉亭上的两个人应该就是大少爷和殿下了。
绿菊已经蹲守了老半天,迟迟见不到宛归,还以为她不来了,现在她又将整套茶水工具搬来,对她的疑虑也越重了。
韩顾赞和姒佑的棋局有了结果,两人大笑,又是和棋了。
宛归往凉亭走去,小厮拦住了她,
“你是什么人?”
“这位大哥,我是东阁楼的丫鬟,我家小姐让我来送茶水。”
“凌源,让她过来。”
韩顾赞是练武之人,耳聪目明,纵使隔了有些距离,宛归轻柔的声音还是飘进了他的耳里。
姒佑仔细端详了宛归,这样的姿色若是好好培育,日后送进宫里,定能获得父皇的宠爱,成为他登上皇位的一大助力。
宛归将东西放下,拿出小小的火钳夹了木炭放在炉子里,用火折子点燃,待火烧得适中再将水壶放在上面,这水可来得费劲,是早晨女婢们去花园里收集的露珠,趁着水未烧开,她将茶杯摆上桌,用竹勺舀了茶叶放在里面,加了热水过滤一遍,方才泡出适合饮用的茶水。
姒佑和韩顾赞惊叹于宛归泡茶的认真劲,煮茶的高手何其多,这丫头只怕排不上名次,尝了一口也如他们预料,尚能入口罢了,只是还真不忍心打击她的积极性。
宛归可没想这么多,她只是单纯认为人不能输了气势,也不能随意丢了命。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宛归。”
“来人给赏。”
凌源掏出一个钱袋给了她,宛归接过,有点重,貌似给的还挺多。
“顾赞,你给了赏,我也来凑凑热闹。”说话的是姒佑,“廷洲!”
宛归疑惑,不明白,却见殿下的背后走出一个人,应该是侍卫吧,向他作楫,姒佑摘下右边的玉佩给了他。宛归纠结,这不会就是赏赐吧!果然,廷洲将东西送到她面前,怎么办?只能婉拒了。
“奴婢叩谢殿下的好意,”宛归下跪推辞,“但我当时入府为婢,银子未曾得半子,玉佩于我而言,贵重无比,却是增添我愁,若被有心人惦记上,宛归性命堪忧,殿下若要赏赐,不如赠我银两,以让我存下养老。”
“哈哈哈!”宛归这段话逗笑了韩顾赞,这个小小的人儿现在竟开始存了养老的心思。
“为何入府没有收到银钱?”
听到问话宛归给了姒佑一个赞赏的眼神,总算有人听到了重点。
“可能轮到我的时候,买卖的钱恰好用光了吧。”宛归说得无辜,可两人看得清楚,她眼里的鬼灵可是显露无疑。
姒佑很满意这丫头的表现,就算不送入宫中她也是枚很好的棋子。
“既是如此,依你,换成银两,廷洲!”
泡个茶得了这么些赏赐,宛归心满意足的离去。
“顾赞,你妹妹是个妙人,府里的丫头也是啊。”
“殿下过奖了。”
绿菊回去向小姐如实汇报了情况,韩秋伊眸色渐深,前世她并不记得有宛归这号人,不过姒佑确实向她隐瞒了很多事情,她不知情也不奇怪,如此要多加小心,就算除了宛归,也还会有别人混进来,还不如以静制动。
宛归将赏赐分了一些给钟嬷嬷和几个厨娘,自家院里的人她没敢全给,否则便成了炫耀,她只赠送了冬芝和秀儿,还有几个告知路线的男仆。这些举动自然没有瞒过韩秋伊的耳目,只是算算日子,她那糟心的堂姐应该要来访了吧,一想起她,韩秋伊便没有了好心情。
周莫则看着周不思送来的关于宛归的信件,嘴角时不时露出笑意,她在那儿呆得安好,惹他在这里想念,是该去见见她。
宛归原先认为当个大府丫鬟绝对遭罪,没想到小姐竟一点儿也不使唤她,难不成因为她还小,不放心差遣她办事?现在这年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宛归晚上都要偷偷跑厨房煮宵夜,这晚照例烧火下面条。
“怎么,韩府亏待你?白天不给饭吃!”
宛归觉得声音熟悉,一抬头,周莫则靠在门口站着,她松了口气,笑道,
“你吃吗?”
许是她笑得灿烂,周莫则还真有了胃口。
“你老是偷吃,不怕被发现吗?”
宛归不说话,给他指了指腰间的钱袋。
“真是机灵。”周莫则伸手捏她的脸,这触感尤为舒服。
“别扯,脸会变大的。”
“哈哈哈哈!你还担心这个,你这么个吃法,迟早会胖的。”
“不会,我有运动,只会纵向发展。”
这顿面吃得热闹,周莫则还是第一次觉得食物如此美味。宛归收拾了碗筷,递给他一片薄荷。
“清清口气,还可以提神额。”
想当初发现薄荷宛归也是激动得不行,索性把它培育在院子里,其他人不懂它的用途,只当她栽种着玩玩。
周莫则有些疑惑宛归是对所有人都毫无防备,还是唯独对他,她现在尚小,处境还算安全,若是再过几年,以她的姿色和现今的身份,前途堪忧。
“你不要用这种怜悯的眼神看我,我会感觉自己很悲惨的。”宛归笑着打断他的联想。
这种乐观或者能改变她的命运吧,周莫则摇摇头,他有什么可担心的,大不了把宛归接走便是。
夜里下起雨,宛归将窗台开了一条缝,伸出手,片刻便湿漉漉,但愿他没淋到雨,她喃喃自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