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镜走进去坐下,方铭楠十分识趣的站在了他的旁边,不敢坐。
“为师只罚你跪到正丑时,你为何在外面跪了一夜?”
“回师父的话。”方铭楠乖巧的回答:“徒儿知道自己昨日失言了,惹师父生气了,所以在师父消气之前,徒儿不敢起来。”
离镜看着他眼下的乌青,有些心疼,但趁次机会,是一定要管教他的:“为师让你反思己过,你跪了一晚上了,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方铭楠急忙用力的点头:“知道了。”
“那你说说看,你错在哪儿了?”
“徒儿知错了。”方铭楠偷偷看了一眼他的脸色,一本正经的和他说:“徒儿不应该把心里话说出来,更不应该让师父听见。”
“你?!”
离镜预料之中的震惊,差点被自己喝的这口茶呛到。
方铭楠连忙过去献殷勤,帮他擦嘴又拍背的:“没事吧?被呛到了吗?是因为徒儿吗?徒儿又说错话了吗?”
离镜不吃这一套:“站好。”
虽然对他温柔,但自身的威严和气场,不是闹着玩的。
方铭楠立马先发制人,不等他再开口,就扑通一声的又在他面前跪下了:“徒儿知错了。”
离镜其实也没打算让他跪,都跪了一晚上了,又是这么结结实实的一下,他那个膝盖是铁打的吗?
可是现在也不可能把他扶起来,省得他又得寸进尺。
“只会嘴上认错。”离镜认真说起他来:“你要知道,你错在不尊师重道,错在不应该目无尊长,更不应该和为师开那种不着调的玩笑。”
方铭楠虽然跪的比任何人都快,但嘴上可不想认怂:“徒儿不知道,徒儿没有不尊重师父,徒儿更没有在开玩笑。”
离镜也是奇了怪了,这个徒弟就算是被自己惯的有些调皮,也一向是很听自己的话,很怕自己的,怎么今天都受了这么多罚了,还是要一个劲的给自己唱反调?
“那你就继续跪着吧,跪到你觉得自己错了为止。”
离镜还就不信了,他就有这么犟,又不是什么大事情,有什么不好听话的?
方铭楠也就认了死理了,一声不吭,没有给自己求情,即使在殿内跪着。
离镜不时地在他眼前晃,一来是看他是不是认认真真的受罚,二来也是给他找个台阶,以防他想跟自己求情的时候,找不到自己。
方铭楠发现了,他这个师傅不光温柔,还有点小傲娇。
又心疼自己,又想给自己找台阶下,但又不肯开口。
古人还真是别扭啊,明明自己就是不小心告白了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就扯上那么些大道理,还非得让他认错改口不成呢?
方铭楠今天还就犟上了,反正他也没有别的事可做。
又跪了不知道多久,腿都麻得没有知觉了。
方铭楠还想硬撑着,但是他的身体受不了了。
本来就受伤没有全好,再加上昨天帮了魔尊,昨晚又几乎没有休息,这个小身板很快就摇摇欲坠,一张小脸唰白唰白的,一脑门的冷汗。
余光瞥见离镜的衣角,方铭楠瞅准了机会,身子一软,眼睛一闭,就往一边倒去。
意料之中的,被一双坚实的臂弯揽住,直接抱进了内室,放在了榻上。
方铭楠总算是熬到他忍不住了。
虽然自己也没落到什么好处,身上哪哪都在疼,但是这该怎么说呢?
这种恃宠而骄,知道他一定会心疼自己的心情,实在是太微妙了。
方铭楠忽然就明白,被偏爱的滋味,就多让人放不开了。
离镜运功帮他调息,又取了两粒珍贵的丹药,给他服下。
方铭楠恢复了力气,说的一句话还是:“徒儿没有在开玩笑,师父若是还没有消气,徒儿就去继续跪着了。”
离镜难得的皱眉:“你今日,就是一定要和为师作对是吗?”
方铭楠摇了摇头,委屈的紧:“没有,徒儿说的都是真心话。徒儿喜欢师父,是想和师父在一起的那种喜欢。所以,昨晚情不自禁说的那些话也都是真心话,没有一句是在开玩笑。”
离镜心里又有些慌乱了,只好用凌厉的样子来伪装掩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是你的师父,你说这样的话,可是以下犯上,离经叛道。以后,务必要改正。”
这种事情要怎么改?是在说笑吗?
方铭楠当即又跪下了:“人有七情六欲,徒儿没有修到师父那么高的境界,没有办法断情绝欲。徒儿就是喜欢师父,徒儿不是什么大罗神仙,改不了的。师父要是真的无法忍受,觉得徒儿离经叛道,那徒儿,以后就不在师父面前惹师父生气了,碍师父的眼了。”
“你......”离镜从没想过这件事情会这么严重。
“你是要离开师门?”
方铭楠委屈的一张小脸都皱皱巴巴的:“只有这样,徒儿才能不再惹师傅生气。”
离镜气的没忍住,一下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就为了这样微不足道的一个小事,你既然想要和我断绝师徒关系,竟然想要离开师门?!你......”
“不是微不足道的!”方铭楠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肯定是要一鼓作气。
“徒儿的心里,早就装满了师父。徒儿做不到不喜欢师父,徒儿更改不了。”
离镜以前怎么就从来都没有发现,他这个徒弟还有这么倔强的时候。
就梗着脖子在那里,跪到自己晕倒也不肯认错,固执的哪怕是连一句哄骗的话也不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