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不停来往的车辆从我面前呼啸而过,带走我的声音,却带不走我复杂的心情。
反正家里也没人,顾靳森也不会回去。我就是在这里待一晚上,也没有人会来找我吧。
我抱住自己,拿出永恒的骨灰,无声的流泪。为自己哭,为永恒哭,为顾靳森不要我……而哭。
“永恒,你快回来。”回来找找我,不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骨灰怎么可能回应我,我再怎么问都不会回应我。我恼怒把骨灰扔到底上,咆哮:“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个都不要我,一个个都骗我!爸妈骗我,你骗我,顾靳森也骗我。”
半晌之后,想起那是永恒的骨灰,我立刻把骨灰捡起来:“对不起,永恒,我不是故意的。”泪水不争气的掉落,我怎么能拿永恒发泄。
为了不让自己再拿永恒发泄,我赶忙把永恒放进包里,呆坐着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
出院前医生嘱咐我一定不能着凉,这对胎儿很不利。我带着疲惫的身子,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顾靳森,我不会给你抢走它的机会,它是我的孩子。
今晚又是我一个人,我似乎已经慢慢开始习惯一个人了。抱着自己睡觉,无数次再睡梦里醒来,泪水沾湿自己的脸。
从刚开始的惶恐,到现在的习惯。
第二天,我面无表情的去顾氏守着,我来晚了,顾靳森已经上了办公室。
我拿出电脑,查着景氏的暑假工——林大壮。
林大壮,暑假到现在一个月了,只上了半个月不到的班。我唇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半个月的班拿一个月的工资,这工资倒是挺好拿的。
我告诉周涛,我要去巡查今年的暑假工。周涛以为我是没事,也没在意,反正只是暑假工嘛,也没什么作用。
顾靳森不见我,我守在这里也没有意义。抬头看了十八楼一眼,我淡淡一笑离开这个让我丢尽一切的地方。
永恒,我开始帮你报仇了。
景氏工厂。
林大壮,哦不,林志徳正一脸愤怒的上班,他受伤都这么严重了,舅舅竟然还让他上班,太过分了,自己到底是不是他的亲侄子。
“大壮。”有同学顺口就叫出了外号。
“谁是大壮?我是林志徳!”林志徳本来就一肚子火了,他举起拳头,“再乱叫信不信我把你打得爹娘都不认识你?”
同学本来是来通知他重要事情的,现在气都气得不行还通知什么。
“呸,什么玩意,自己等着倒霉吧!”
“怎么了?诅咒谁呢?”同行的人问。
“还能是谁?”同学冷笑,“有人不知死活,现在报应来了,他自以为有靠山,有别人的靠山硬吗?公司可还是姓景。”
立刻有人明白他说的是景永恒,那个死在塌楼里的同学,现在可是工厂里禁谈的人。
工厂里的事我不知道,我冷眼看着眼前不停献媚的肥硕厂长。吃了多少才能肥成这个样子,吴永安都没他肥。
“景董,来,这是最新出的猫屎咖啡。”厂长把咖啡推到我面前,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进口的,刚买的,您喝喝味道怎么样?”
“我从来不吃屎。”我是来找他算账的,不是来和他嬉皮笑脸的。
厂长脸色一垮,他虽然想到我来者不善,却也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他让人去通知林志徳先回家,也不知道侄子回去没有。
厂长一点都不知道,他家的好侄子已经把通知他的人给得罪的死死的,人家哪里还愿意告诉他。
“景董,你这么辛苦还来工厂里看,真的是不容易啊,比我见过的其他股东都要敬业。”厂长变着法的拍马屁。
我只觉得恶心,他当初对付永恒的时候,怕是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还能重回景氏。
知道再怎么讨好我也没用了,厂长见时间差不多了:“景董,我们去下面看看吧。”
我是空降突袭,他也没有时间通知工人们,只希望工人们都能够激灵点,不要再闹出什么妖蛾子了。
工人们表现还算可以,也都是有眼力见的,大老远看到我就收起手机,都认真无比。
厂长很满意:“这是景董,大家都来打打招呼。”
“景董好。”
“景董好。”
我找的是厂长和林大壮的麻烦,么了必要为难这些工人,对他们扬起笑容:“你们好。”
我的和蔼可亲让他们受宠若惊,我隐隐听到有人议论:“她和景永恒长得好像。”
“废话,那是人家姐姐。”
“天,那林大壮和厂长不是完了?”
厂长皮笑肉不笑,回头狠狠瞪了那几个人一眼。
我脸上是微笑,心里是冷笑。的确是完了,我来报复了。
工人偷懒的都比较少,屈指可数。也不知道是自己自觉,还是厂长管理得好。后者应该是不可能的,那么以公某私的人,管理不出这个效果。
走到一半,厂长突然脸色大变,然后就劝我:“景董,我们去那边吧,那边是车床部。”
有什么能让厂长大变脸色,我顺着看过去,看到一个体态肥硕的男孩站在那里,一脸不满的工作,从他手里丢下的零件,一看就不合格。
我知道了厂长惊慌失措的原因,林大壮。
“车床部等会儿再去看吧,就这么走吧。”我对厂长一笑,“总得顺着来。”
我的笑容和厂长的惊慌失措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只能暗暗着急。他不是让林志徳回去了吗,怎么还在这里,等死吗?
“景董,我们还是去那边吗?”厂长做着最后的努力。
我已经径直走了过去,林志徳脸上还带着淤青,是被程野打的。我确定我没有找错人。
“你是谁?”被我看着,林志徳很不爽,他说话还漏风,“觉得我长得帅吗,看什么看?”
厂长心里暗道一声坏了,这可是股东。
“我觉得你长得很衰。”我淡淡的讽刺。
“你说什么?”林志徳瞪大眼睛,“你长得才衰!”
“志徳,够了!”厂长大喝一声,满脸怒容。
林大壮有些沭了,他很少见到舅舅发这么大的脾气,该不会是眼前这个女人有什么了不起的背景吧。
“厂长,对一个孩子吼什么。”我缓缓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厂长有苦说不出,我越是这样,他越紧张。他可就这一个侄子,可不能出事。
“这是景董,景氏的股东!”厂长赶紧介绍,希望侄子能够有点眼力见。
景氏姓景的,可就只有景永恒这一对姐弟了。
“你叫林大壮是不是?”我看着林志徳。
若是其他人这么说,林志徳肯定翻脸了,可舅舅已经说了,这个人他得罪不起,只能不情不愿的点头:“是,是谁告诉你我叫林大壮的?”他还是嘴欠问了出来。
厂长觉得眼前一昏,这死孩子,长了一身肥肉把脑子给长丢了是不是?
“我弟弟啊。”我笑容越来越大,眼底却是波涛汹涌。
“你弟弟是谁?”
“林志徳!”厂长暴怒大吼。
我笑意吟吟的看着厂长,眼睛眯了起来:“这么大的气,暑假工再不济,也是景氏的工人,不是出气筒,你平时也是这么对工人发脾气的吗?”
“当然不是。”厂长没想到我突然就把矛头对向他,赶忙解释,“我只是,只是。”
理由都没想好:“只是什么?”
“他只是看我不顺眼。”林志徳卖舅舅,技术一流。
“哦,那我可得说说他。”
林志徳很是得意,谁让舅舅最近总是说他,让他也尝尝被说的滋味。
我看到厂长的脸色难看得不行,我猜他很想一巴掌打过去,偏偏我又在他不敢下手。
我蹲下身去看林志徳做的零件,厂长见我没有回答林志徳的问题立刻松了一口气,没有就好。
哪怕我没有做过,也知道这些零件没一个合格的,我抓起一把零件,似笑非笑的看着厂长:“这就是你们出产的?”
厂长还没回答,我脸色立刻冷厉下来,声音都大了几个度:“你知不知道?我们做的是大机器,一个零件不合格就可能造成工人受伤?那么多机器出故障害死人,害残人的报导你都没看吗?!”
厂长一脸苍白,林志徳却被我吓得抖了三抖。会因为他做得不合格死人吗?
“景董,这些还会重检的,你放心。”厂长格外苍白的回我一句。
这么就想糊弄我?
我抓起一把零件,走到一个工人面前,厉声:“告诉我,这些有没有重检过?要是骗我,你就直接离开景氏!”
工人被吓得老惨了,也没敢看厂长的眼色,哆嗦摇头:“没,没有,都是直接用的。”
厂长有些站不稳,要不是林志徳扶着他,他差点没直接倒地。
我回头看着厂长:“希望厂长能好好给我一个解释。”
我一个人一个人的检查,所有人都是心神忐忑。让我欣慰的是,除了林志徳,其他的基本都是没问题的。
检查完所有,我冷笑的看着厂长:“想好怎么解释没有?我再给你一个小时措措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