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身为执法长老的冲虚真君逢人三分笑,走路都带风。
若不是时机不对,他真想站在冰城的孤星塔塔顶叉着腰仰天大笑,向所有人宣布:冰城又出一名天才啦!
而且还是千年难遇的那种!!!
你见过还没出世就顺利吸收了异火的孩子吗?
你见过刚出生就一人单挑了三个元婴并一个化神的孩子吗?!
你见过才满两个月就已经能翻身,才三个月就能理解大人意思并能用肢体表达的孩子吗?!!
不好意思,他家少主就是这样世间难寻的奇才。
想到这里,冲虚勉强压好了不住上扬的嘴唇,看什么都变得越发顺眼了。世界是如此美好,空气是如此新鲜。和这种事情比起来,那些个什么小世家并五大世家排名最末的赵家叛乱完全不算什么嘛r(st)q
他怀着愉悦的心情走进了刑堂的大门,还颇有兴致的和守门弟子打了个招呼。
“早!”
“……长老您早。”
守门弟子迟疑的回答道,等冲虚走远不见人影才和旁边的弟子犯起了嘀咕。
“是走火入魔了吧?冲虚长老好像从冰城叛乱那天开始就没好过。笑的时候比不笑还别扭啊。”
“我也这么觉得……”
幸好冲虚走远了,不然非得弄死这两个说闲话的小子不可。
步入刑堂,压抑的气氛让冲虚嘴角的笑收敛了不少。
刑堂分为好几个部分,进门后不远处就是大厅,长老议事就在这里举行,大厅的后头是一片宽敞的空地,空地左右两旁的厢房则是他们素日里办公的地方,空地尽头有一道垂花门,那就是另外一个院子了,垂花门连接了两侧的抄手游廊,顺着游廊一直往里走,便能到达日月楼,它是冰城储存珍贵典籍还有宝物的地方,有专人日夜守护不提,初代执法长老更是联手其他人一起设下了一百八十道阵法,之后的长老也会每隔十年进行修补和改进,一旦有外人企图毁坏日月楼,炼虚以下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冲虚要去的地方正是日月楼。
他的脚步看似慢,实则暗藏玄机,落脚之处,处处有银光闪过,一道道光线像一条条灵巧的鱼,从冲虚的脚下猛地游了出去,最后齐刷刷的停在了冲虚面前,融汇成一条银色的线,贯穿了整个庭院。
片刻后,这条银线分裂成了两半,上面的那一半缓缓上升,但仍旧与下面的线相连,像是一块巨大的幕布。
当上头的银线升到最高点时,只听‘轰’的一声,前头的游廊忽然陷了下去,幕布慢慢消散,一座宏伟的建筑便呈现在了冲虚眼前。
这就是日月楼了。
黑漆大门上,两头幼年的玄牝狮首级被人斩下,做成了铺首镶嵌在大门上,它们仍旧保持着死时的模样,怒目圆瞪,面孔扭曲,嘴里咬着一个赤金色的圆环。冲虚拿出一把匕首,往手掌处一划,大量的鲜血涌了出来,他急忙将手伸到玄牝狮的嘴旁边,血液顺着牙齿流到了圆环处,圆环发出微弱的光芒,瞬间就将冲虚的血吸得干干净净。
“你这畜生倒是一如既往的贪吃。”
冲虚收回手,随意的从外衣上撕了一块布条下来止血。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位穿着灰色道袍的老者走了出来,不满的看了冲虚一眼,“这段时间来的人可真是够多的。”
冲虚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平日里最为傲慢的他在这位老人面前也只有谦虚的份。
“我想来问问日月楼有没有丢失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能丢什么东西?”老者语气更加糟糕了,他不太满意冲虚提出的问题,“日月楼我守得好好的。前不久倒是有一伙宵小不自量力的想要进来,也不知道是从哪得来的法子,让他们闯到了大门口,结果呢?还不是被这两头玄牝狮给吸成了人干吗?能丢什么东西?”他背着手,一边问一边逼近,冲虚只能不断后退,差点掉下了台阶。
“冷静啊,大长老……”他苦着脸,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只黑色的小盒子,盒子用玄晶打造而成,能屏蔽不少宝物的气息,饶是这样,还是有一丝邪恶的气味从盒子里溢了出来。
冲虚小心的打开了盒子,一块缺了半边的令牌出现在人们面前。令牌是用七星木做成,通体漆黑,触之如冰,上头用魔界文字雕出了一个‘玄’字。
“这是……”大长老的质问卡在了喉咙里,眼睛也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这不是玄阴老祖的……”
冲虚点头,神色凝重,“没错,它是上代魔尊玄阴老祖的遗物。”
“我在洞阳的书房里发现了这个盒子,又在书房的火盆里头找到了没烧干净的纸,上面只能拼出几个零散的词语。”
“‘老城主’,‘日月楼’,‘另一半藏宝图’。”
大长老浑身一震。
“不,这不可能!”他连连摆手,“就算老城主和玄阴是好友,他也不会有什么藏宝图。人人都知道藏宝图藏在这块令牌里,但玄阴死前就已经说了,他的宝藏只有他的后人才能找到。”
只是玄阴唯一的儿子五灵真人在他去世后一年就死在了弱水宫宫主的剑下,玄阴一脉就此断绝。
这半块令牌是从五灵真人的尸身当中掉出来的,上面附着重重禁制,在此之前,五灵真人曾在喝得酩酊大醉时拿出此物向外人炫耀,声称那里面是他人永远也得不到的藏宝图。也因此被弱水宫宫主盯上,杀人夺宝。
但弱水宫宫主显然小看了魔界的人,他们不抢五灵真人的令牌并不是因为惧怕死去的玄阴老祖,而是在耐心等待宝藏出世。
五灵真人一死,玄阴唯一的血脉断绝,他们自然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先是冥河老祖亲自出手,重伤了弱水宫宫主青竹仙子,抢回了令牌,后又是赤德老祖联合魔界几大势力声讨冥河,目的还是那一块令牌,一时间魔界乌烟瘴气,就连道修的几大势力都没忍住,偷偷的跑去插了两脚。
只是抢来抢去,还是没人能参悟令牌的秘密,最后一个把令牌抢到手的,是魔界有名的战斗狂,也就是如今的魔尊赤霄了。
那位魔尊对宝藏不感兴趣,但对敢来打劫他的人还是挺感兴趣的。令牌在他手中就像一只鱼饵,引得无数人前赴后继,直到赤霄一人前去灭了一个大门派,他们才醒悟过来。
发现令牌不管用以后,赤霄便委托多宝阁替他处理,令牌最后在拍卖场上为一神秘人所得,之后便一直下落不明,久到大家都已经把事情给忘了,没想到,它居然在冰城出现了。
大长老脸色难看极了,忍不住感慨道:“没想到那个神秘人居然是洞阳。”
“是啊……真是没想到……”冲虚也跟着叹了口气,洞阳估计是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给丢进去了。
就为了这么一块没用的牌子。
“不过这和日月楼并没有什么关系,你们可能误会了什么。”大长老把手里的令牌放回了盒子,“他没怎么来过这里,上次来这找我还是百年前的事情了。”
“这样啊……”冲虚失望的说道,重新把盒子放回了自己的储物袋,抬头才发现大长老古怪的眼神。
“怎么了?”他不解的问道。
“这令牌你应该交给我封印起来吧?”虽然玄阴的宝藏难找,但这令牌也算是半个宝贝了,勉勉强强能收进日月楼。
“这个啊,”冲虚这才明白过来,解释道:“我要带回去给少主玩。”
“啥?”大长老险些以为他听错了。
“带回去给少主玩啊。”冲虚理所当然的重复了一遍。
“……”
“这东西满是煞气,你带回去给少主干嘛?”大长老说完这句就想打自己的嘴。
没煞气也不能给小孩玩啊(sf□′)s┻━┻
“放心,少主身具青冥幽火,这点煞气对他来说根本没影响。几位老祖都是这么说的。”
“老祖也说了?”大长老对自己的耳朵越发怀疑了。
“是啊。”冲虚点了点头,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老祖现在都住在城主府里。”
不,我不是问你这个。
“那既然老祖说了的话……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
“还有什么事啊?”冲虚转身问道。
大长老罕见的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敷衍的感觉。
“……这玩意要怎么玩?”
问这话的他一定是脑子坏掉了。
“很简单。”冲虚眼睛一亮,重新拿出令牌为他演示起来,“就拿这根木棒在上面敲就是了。”
叮叮叮——
随着木棒的敲击,一阵悦耳的音乐声传了出来。
七星木确实也是做乐器的好材料==
“拿去玩吧,玩吧……”
总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给糊了一脸的大长老不想再问下去了。
越问越累==
离开了日月楼,冲虚并没有立马去城主府,而是通过刑堂的传送法阵,去了另一个地方。
关押犯人的牢房。
冰城的牢房设置在冰山底部,接近冰湖,没有传送阵很难到达。
进了牢房的犯人大多数都会被废除修为,冰城气候严寒,牢房里更是如此,但这次的这批人犯过于特殊,因此狱卒也没做太绝,好歹给他们留了一点灵力供暖。
“大人。”原本坐在书桌前的典吏上前行礼。
“嗯,不必多礼了。”冲虚点了点头,“这些天你们连夜审讯,问出了什么东西没有?”这么久了,再硬的骨头都应该被啃下来了。
“问出了一点东西。”典吏转身回到桌前,递来了几十张写满字的纸。
“东西都在这了。”
冲虚拿着纸仔细的看了一遍,脑子里有了大概的思路。
自从赵家最后一位老祖陨落,赵家就再也没有人有炼虚期的修为了,尽管还有几个长老是他们家的,但还是没有其他几家那么的有底气。
眼见着赵家一天一天的没落下去,甚至有几个小家族也隐隐约约的开始崛起,赵家家主便起了不好的心思。
于是他暗地里联络了一些有野心的小家族,开始密谋造反。
几名老祖都任性得很,长年在外游历,就是城主急召也不一定会回来,因此他们并不担心,反倒是那几位太上长老让他们的行动颇有些束手束脚。
就在这时,洞阳提出了一条建议,那就是把封印在祠堂的异火给放出来。
计划是不错,但细节还得再商量一下。
于是他们一商量就商量了百年之久,久到城主夫人怀了孕。
好事啊!所有人都觉得他们的机会要来了,于是在异火失控不久,城主夫人也因为喝下了催生药而发动了。
再好的计划也敌不过天意。让他们没料到的是,异火居然跑到了少主的身体里,代替了他原有的灵根,而控制不了灵力的陆易一哭就烧了一小半的城主府,冰城少主身具火灵根的事情就这么被传了出去,拦都拦不住。
眼见着被异火伤到的老祖都跑去闭关了,他们便将有着城主之印的陆单赶出了地下室,妄图重新夺取异火。
只是没想到异火和少主的身体早已经融合到了一起,密不可分,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折了三个高手进去。
而那几位在天元大陆上游历的老顽童在听到‘冰城城主戴绿帽’这样的不实传闻以后,都来了兴趣,尽管赵家偷偷截住了陆单发出去的消息,他们还是动身回了冰城,只是刚到冰城还没见过陆单本人就遇上了叛乱……
冲虚默默的为赵家点了一支蜡。
计划了几百年,运气背成这样的也是没谁了。
“其实还有一点,是刚刚送来的消息,纸上没有写。”
“噢?什么消息?”冲虚感兴趣的问道。
典吏看了看四周,这才小声说道:“听说当初洞阳并不愿意和赵家同流合污,只是赵家家主抓到了他的把柄。”
“把柄?”冲虚有点惊讶,洞阳办事最为谨慎,凡事都会留几条后路,就像当初在地下室那样,这种人,怎么会留下把柄呢?
“那人说赵家家主无意间撞到洞阳在杀人。”
“杀人?”
“杀的是陆家的一个分家人,那人在街口开了一家店铺,听说他们两人之前有点小矛盾。”
冲虚眯眼,“一点小矛盾就亲手杀人?这可不像是他的作风。”
“这个小的也不知道,不过那赵家人说洞阳好像挺讨厌陆家的,自从知道城主夫人怀孕,就一直怂恿着其他人对她下手,还亲自请命,说是要趁着异火逃窜的机会,在城主府里放一把火。不过因为少主烧了房子,他就没烧了。”
“这样吗?”冲虚摸着下巴。
洞阳啊,洞阳,你到底是想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