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显然没有充当壁花的配角想得多。夙烨盯了眼前的男人半晌,余光再落到一脸卧槽表情的闵文身上时, 身上突然就没了那点杀气。
他举手作出了一个投降的模样, “好吧,你带他来示威我也没意见, 反正今天我的目的也不是和你叙旧。”
“龙小白。”
“到!”器灵飞快地飞到了夙烨面前。
“给他们拿两条椅子。”
“啊?”
“我说, 底下的桌椅都没了, 叫你给他们送两条椅子下去。听不懂吗?”
“……”作为一个有节操的器灵,龙小白觉得自己应该做的是义正言辞的拒绝夙烨, 但面对对方微微眯起的眼睛以及稍稍打开的纸扇, 它还是可耻的怂了, “我知道了, 我马上就去。”
小白点刷的一下出现在台阶之下,刷的一下变出两套精美的桌椅还附带坐垫,又刷的一下冲了回去。
其实还想趁机策反龙小白的‘张乐水’:“……”
总感觉对方身后有千军万马在追杀的闵文:“……”
发号施令的夙烨倒是被它狗腿的样子给逗乐了,尤其是当他极好的视力用在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嘴角弧度微微下降了的某人身上, 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好久没这么戏弄人了, 感觉还是那么好呢。
他不开口, 龙小白自然也就乖乖的待在他身边,端茶送水无一不周到,反观坐在下面的两人, 虽然椅子和桌子是有了,可没有热气腾腾的茶水还要坐在这里吹冷风,心情十分复杂。
当然, 心情复杂的其实只有‘张乐水’一人,附带的闵文倒觉得还挺好的,毕竟他能从妖兽手底下逃出来,到现在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已经很好了,人总不能太过贪心。他转头就去研究桌子上的纹饰了。
有了龙小白这出,两边再度安静了下来,似乎达成了一个相当诡异的平衡点。夙烨盯着入口处,不再去看旁人了。等了差不多有半盏茶的功夫,又有两人自通道走了过来,来人一身黑衣,俊美的脸庞因为他此刻有些狰狞的表情而大打折扣,还有一人,也不能说是走,因为他失去了整整半个身子,仅仅是被黑衣男人拎过来的,鲜血在狭长的通道内拖了一路,原本好端端坐在椅子上的闵文不经意看到那人时,忍不住跳了起来。
“师兄!”
“哦?你认识他?”男人停下了脚步,毫无情感的说道:“那就拿去吧,反正也没用了。”
他像是丢一个破麻布袋一样把人丢到了地上,‘张乐水’来不及阻拦,闵文就已经跳了出去,跑到闵修面前,手抖了好几下才勉强抱起奄奄一息的闵修,“师兄……”
“啧。”不耐烦听这丧气的哭嚎,男人嫌弃的看了闵文一眼便朝前走来。
“怎么回事?”夙烨跟着站了起来,有些不解道:“你带这样一个人回来是做什么?”
“啧,路上遇上了那些杂碎叛乱,我看那些修士都被杀了,只有我手上勉强还有半个活人,就给带回来了。我们的婚礼,总要有人见礼才是。”
看到夙烨时,他收敛了那些不好的情绪,朝对方笑了笑。
一旁的‘张乐水’始终坐着,一双眸子幽深,看不出什么情绪。
“眼下杂碎也解决了,宾客也有了。不如我们开始举行婚礼?”
男人显得相当猴急,哪怕精心准备的场地此时已经被毁了个一干二净,全能的龙小白也不能将其完全复原,只能象征性的铺上地毯作为遮掩。
“再等等。”夙烨却不是个会按照他人想法出牌的人,“不是还有人没来吗?”
“还有谁?”男人眉头一皱,指了指角落:“角落里那两个能呼吸的?”
镇愈的心一下就被揪紧了。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个黑衣男人根本不在乎人死活,对他来说,他们和那些小玩意没有区别,只要还剩一口气能够参加完整场婚礼,就够了。
“怎么会是他们?”夙烨轻笑道,“我在等另一个人。”
“谁?”
“谁?”夙烨笑得意味深长:“当然位能给我送上一份大礼的客人。”
※※※
不多时,夙烨说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一袭青衫,再加上身后背着的画卷,看上去不过是个毫无杀伤力的书生,却成功的令男人脸色一变,他快速地转过头去看夙烨,却见对方脸上是一片笑意,他只觉得自己被耍了。
“你故意的?当初人也是你藏起来的?”他也不蠢,略一梳理便想清楚了其中的七七八八。
“我也没做什么,只是顺水推舟帮了他一把罢了。龙族唯一的幼崽可不好找不是吗?”
龙族?可那不是归一门的衣服吗?躲在角落里的镇愈显然没料想事情会变成这样,直到刚刚还如胶似漆的未婚夫妻瞬间反目成仇,而那青年他似乎也见过,但是在哪……
“他是今年内门大比第一的容谦,师从道通。”临容却很快就回想起来了,脸上也带了些惊讶,“我只听说他生父不详,母亲我记得是弱水宫前掌门的弟子,在竞争掌门之位的时候意外下落不明,再有消息时就已经是她的死讯了。所以坊间一向谣传是弱水宫现任掌门杀了她。”
闻言,镇愈愈发面色古怪。
容谦进归一门的时候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之后,随着他实力一步一步提升,有关他身世的传言也越发多了,镇愈在归一门的时候也听过不少,闲来无事甚至还和同僚们拿这个开过玩笑,但他没想到现实居然比他知道的还要魔幻。龙族遗脉?天元大陆上唯一出名的龙族一脉是魔界上任魔尊玄阴,但对方已经去世很久了,唯一的孩子也早在多年前就被弱水宫斩杀,一群人为了争夺那枚木牌抢了个头破血流,他也是因为种种传言才处心积虑的来到了这座陵墓,甚至有认真考虑过多的不拿至少能拿到一滴龙血,结果忙活了半天,现在有人告诉他,早就有真正的龙族混入了他们归一门?
镇愈有点想打人。
但天道对他的考验显然不限于此。
放出这平地一声炸雷后,传说中的夙烨也终于露出了他的庐山真面目。
那句话落音后,随着一声声的脚步声,一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夙烨慢慢的从宫室里走了出来。
此前,听到那人声音时,镇愈就已经猜到了对方绝对是个美人,却没想到来人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惊艳。
那种惊艳绝不是容貌上的惊艳,事实上,修真界就没几个不好看的,皮相于修士们而言并不太重要,于此人更是如此,不是幻术,也不是媚术,仅仅是从骨到皮的极致之美。眼波流转之处,便是离得远的镇愈也觉得身体酥麻,甚至想将自己的一切都献与对方。
“天底下居然有这般美人……”镇愈情不自禁的喃喃自语道,都忘记了他的师祖就坐在旁边。
临容见到那人也恍惚了一秒,但很快就回过了神,此时听见镇愈的赞美,她略显得有点神色复杂,居然还人道的等对方回过神来之后才慢悠悠的说道:“那是夙烨。”
“这个名字……”临容还以为他能想起什么呢,结果对方来了一句,“真是太好听了。”
“……”
临容有那么一瞬间想动手锤死这小子。
但总归初代的祸水程度不仅归一门内部书籍有语焉不详的几段文字证明,眼前几个明显身家不凡的男人也都同他有关,临容也就懒得再把定力不足实力也一样不足的镇愈骂一顿了。
于是,她语气平静的说道:“他是我们归一门的初代掌门。”
“嗯,我知道,初代嘛——”话音最后一个音节拉长片刻,就像被什么堵住一样突兀的卡住了,镇愈一点一点回头,看着自家师祖,一脸的见鬼。
“是我想的那个初代吗?”
“当然。我一开始看到名字的时候就猜到了,之前那招,也确实是初代的招式。”
临容说着说着又平静的爆了另一个大料:“这般修为能使出这招,唯有神识足够强大,想来那小子是初代的转世吧。”
“啊?”镇愈有点没听懂。
“冰城少主陆易,前不久和他师弟容谦一起在秋水镇失踪了。原本我就是来找他的。没想到他在这里头,还有他师弟容谦……啧,道通手下的弟子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
非说镇愈此时心境的话,那就得是去多宝阁的赌坊赌钱,明明押的是一结果出的是二,这种和巨额灵石擦肩而过的感觉。
心痛到无以复加。
要知道那可是初代的转世!!!在天元大陆,一些大能的转世会在很小的时候就觉醒前世记忆,而且资质和悟性好到令人嫉妒。基本拜了师也不等于是别人指导他们,而是他们去指导别人。
初代=万年前无人能敌的大能=教出了一群优秀徒弟的师傅=手握通关秘籍一本基础心法包学包会的强者……
难怪道通修为越发精进了。镇愈突然觉得这次陵墓行真是毫无意义,实在是太打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