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时分。
林平之长生分体前往洛阳城。
俱神凝体不久前刚找过来,说董卓和猛将兄已然带三千兵马,赶到洛阳城外三十里,稍作休整。
而城中暗卫也前来禀报,说十常侍密谋假传太后之诏,宣何进入宫。
长生分体知道,大幕已然拉开,好戏已然上演。
不过他并没有亲眼看到好戏的开场,他安排好一切,让俱神凝体带着蔡邕一家离开,才往城里赶。
赶到城门时,城门已经紧闭,隐约可听城内混乱嘈杂之声。
飞身而起,越过城楼,人在高处俯瞰,就见城中二十余处火光攒动,人马嘈杂,厮杀声,呼喝声,凄厉哀嚎,恐惧求饶,混乱扩散,死亡蔓延。
长生分体知道这些地方,是张让、赵忠等十常侍,或是其党羽的家宅,都是仿照宫殿建造的,极尽奢华,当初十常侍都不敢让刘宏登高远望,怕被看到他们的家宅。
而现在,这些富丽堂皇的宅邸,被一群群凶神恶煞的官军闯入,不分青红皂白,不管是十常侍的亲友,还是门客、仆人婢女,见人就杀。
官军有的是北军五校,有的是羽林军,有的是西园八军,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带头的将领,都是和袁氏有关联的,不是子弟,就是门生故吏。
这些官军不但冲入十常侍及其党羽的宅邸,更在街上大肆搜捕,甚至杀红了眼,根本不管是不是从宅邸跑出去的,只要见到脸上白净的年轻人,二话不说抡刀就砍。
受到惊吓的百姓,见到官军来搜捕,吓得直接脱掉裤子,主动验明正身。
长生分体这些年借着商号的关系,往十常侍家里潜伏了不少暗卫,不过大部分已经撤出,小部分也躲藏起来。
一路急行,到了皇城。
皇城内却很安静。
因为早已经杀完了。
偌大皇城,到处都是死人,遍地的大小宦官。
长生分体只见到少量巡逻和把守的军士。
因为大部队都在西园。
今晚,大将军何进给十常侍下了最后通牒,再不自己去死,就真的要给他们连根拔起,株连九族。
十常侍当然不肯去死,只能反击,假太后之名召何进入宫,突然袭击将其斩杀。
而何进其实也有准备,本就预备今晚来一个大行动,将十常侍除掉,都让袁绍准备好了。
袁绍准备的,比他跟何进说的更多。
袁绍和他三叔袁隗合谋,调集袁氏所有能调集的兵力,准备在城中来一次大清洗,不只是诛宦官,更要诛阉党,要将所有和宦官有关之人全部除掉,一个不留。
宫中传来消息,袁氏早就预料到会这样,让何进召董卓丁原带兵进京,不断逼迫十常侍,让十常侍狗急跳墙,本就是袁氏的策划。
何进这一死,袁氏立刻发动。
这一次,袁氏要将宦官集团彻底连根拔起,地都要挖个大坑,清除所有的反对者。
今后就是士族,袁氏为首的士族,控制皇帝,掌控天下的时代了!
所以还有一个障碍,袁氏也必须将其除掉。
那就是拱卫西园的蹇硕,和其麾下三千军队。
虽然蹇硕摆明了退出争斗,就守着陈留王刘协,但问题就是他麾下三千人据守西园,是一股无法掌控,也无法忽视的力量。
袁氏不可能在诛灭宦官的时候,留着蹇硕的三千人。
到时候他们忙活一宿,精疲力尽,然后蹇硕带人趁虚而入,给他们杀得大败?
那不成了他们为陈留王清扫障碍了吗?
西园。
西园原本就是个园林,只有院墙,没有城墙。
但蹇硕带着三千西园上军进驻之后,按照长生分体的交代,让三千军士以工代练,不操练了,改成挖沟。
给宫墙外挖了一圈一丈深的沟壑,里面插满了削尖的木棍。
然后用挖沟的土,挨着宫墙夯了一个小土墙当城墙。
别说,让蹇硕独当一面他做不到,但给他任务,他却能兢兢业业的完成。
调度三千军士干活,还真就让这三千军士得到了训练,可以很好的听指挥,还练了力气。
西园里还囤积了足够多的粮草用度。
袁绍带着两千部曲来到西园外,就见到蹇硕和王越一正一副,站在小土墙上,左右排兵布阵,身强体壮的兵卒,个个挽弓搭箭。
袁绍就有点咬牙切齿,他不恨蹇硕,知道他想不出这种主意,这主意只会出自一人之手。
“袁中军因何深夜带兵擅闯皇宫,不怕惊扰圣驾吗?不怕惊扰陈留王和太皇太后歇息吗?还不速速退去!”
“蹇硕!我等奉大将军之命,清君侧,诛阉竖,今日你这阉狗在劫难逃,识趣的,速速自裁!”
见袁绍用宝剑指着自己大放厥词,不,根本就是满嘴喷粪,蹇硕都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好笑。
你哪怕说让我速速投降,可免一死呢?
上来就速速自裁,一点活路都不给,就逼着乃翁跟你鱼死网破呗?
“呔!袁绍,你这竖子焉敢放肆,你这是要造反不成?!本将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速速退去,否则惊扰陈留王和太皇太后,一道懿旨,本将就要将你拿下!”
这一顿说,却正显示出蹇硕心里发虚,不然他直接莽过去就完了。
蹇硕也听到宫里的动静,这一见袁绍这个何进的亲信来,他心里就凉了半截,完了,坏了,大将军动手了,十常侍完了。
别看他手中有三千人,却知道大将军有士族支持,手中实力更强,而他又不是真的守城,就这么个小土墙,他根本受不住。
好在他另有准备,岳议郎交代他,挖沟渠的时候,再挖一条密道,一旦形势危急,就让他和王越保着太皇太后和陈留王逃走。
而现在显然就是形势危急了。
好在蹇硕有三千人,好歹有个小土墙可守,袁绍只有两千人,肯定是攻不上来的。
“袁绍,你速速退去!”
“蹇硕,你速速自裁!”
“你速速退去!”
“你速速自裁!”
“你退去!”
“你自裁!”
跟袁绍僵持不下,蹇硕心里就真的纳闷,这竖子有什么可豪横的。
就算你恨透了宦官,这打仗呢,两军对垒呢,你说话这么横,却不攻过来,你就是来耍嘴皮子过嘴瘾的?
你就是这么给十常侍说死的?
蹇硕正纳闷呢,就见身边一直不言不语的剑师王越,抽出了腰间长剑。
这是听不下去了,要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