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唤林平之长生分体的不是士子,也不是熟人。
不过长生分体认识,这是袁绍身边的家奴小厮。
“有事?”
“岳议郎,我家主人今晚设宴宴请宾朋,特遣仆来请议郎,本要去议郎家,正巧在这里遇到了。”
果然,袁绍那个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的宴会达人,又是来找他饮宴的。
说实话,要不是袁绍也掌握了许多汝南袁氏的资源和人脉,而且长生分体记忆中,这位本初兄接下来会有一系列令人叹为观止的骚操作,跟他接触可以了解袁氏的动向。
长生分体真懒得跟袁绍玩耍。
以前还有曹操可以一起消磨时间,现在曹老板躲回老家去了。
长生分体就要独自忍受那些所谓清流士子的“高谈阔论”。
罢了,就当磨练心境了。
跟着小厮去了郊外袁氏的一个庄园,里面已经聚了不少人了。
“不群来了。”
“不群,我最近写了一篇赋,可有兴趣品评一番?”
“不群兄……”
长生分体一来,众人都跟他谈笑风生,他虽然形貌普通,但谈吐气质不俗,又深谙糊弄之术,在这里很吃得开。
这么一看,还挺有某二叔的风范。
“不群来了,连着几天没请到你,还以为你今天又不来了呢。”
比起曹老板那又黑又瘦,很是其貌不扬的形貌。
袁本初生得高大英俊,丰神俊朗。
而且他岂止是宴会达人,简直就是宴会狂魔,隔三差五只是请长生分体的频率,他开宴会的频率,是隔五差七的不开,一个月怎么也得歇两三天。
“本初兄盛情相邀,我怎可不来啊。”
“好,等下不群可要多饮几杯。”
袁绍很热情的招呼长生分体几句,便和其他士子交流去了。
他虽然也还算看重长生分体,却又不是没有他不行。
而且在袁绍几次暗示长生分体成为他的幕僚,都被婉拒后,他的态度也略有改变。
但仍很大度,显得他很有容人之量,被拒绝了也不怀恨在心,仍十分热情。
长生分体也无所谓,袁绍想要怎么表现,他就怎么糊弄,顺着袁绍的心思来。
当然了,加入是不可能加入的,曹老板他都不会加入的,更何况袁本初。
宴会开始,觥筹交错,丝竹管弦,载歌载舞,一群士子刚开始还能注意一下仪态,三五杯黄汤下肚,尾巴就夹不住了,一个个的开始纵情声色,放浪形骸。
长生分体也是其中之一,却又有一份疏离感,若即若离,身在其中,心超脱其外。
红尘浊流,亦可成修心之所。
来参加袁绍宴会的士子,大多是汝南世家豪族之人,不过真正有名的,也就是存在于林平之记忆中的名字,却几乎没有。
像是什么金尚、桥蕤、袁涣、杨弘等等,现在公认的汝南名士,全都在袁术哪里。
袁绍虽然过继给袁成,是袁氏正式的继承人之一,袁氏会给他支持。
但袁术才是正经的嫡子,给袁术的支持,只会比袁绍更大。
饮到酣然,袁绍开始带节奏,针砭时政,一群士子纷纷响应,这个骂宦官昏庸,那个讥讽大将军无能。
也有说朝中哪个大臣没用的,但那个大臣必然不是汝南人。
又有人叹息,当今国力衰弱,朝廷无力羁縻地方,郡守县令多有贪腐,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大汉早无昔日荣光。
长生分体也跟着嗯嗯啊啊几句。
他明白,这些人想要说的,并不是人的问题。
而是朝廷本身的问题,他们说了那么多,骂这个骂那个,仔细听,其实全是指桑骂槐。
他们真正想骂的,不是十常侍,不是大将军,不是地方大员。
而是想要骂刘宏无能,想要骂皇帝无能。
这其实也是士大夫阶层的共识了,大家都在骂,甚至还有人觉得光骂已经不过够瘾了。
曾经就有王芬、许攸等名士,想要行废立之事,废掉刘宏,另立合肥侯,却还没行事就已经暴露,王芬等人自杀,许攸逃亡。
而许攸虽然不是汝南人,却和袁氏关系密切,他能逃亡,就是受了袁氏的帮助。
确切地说,是袁绍的帮助。
袁绍这几年也一直保持着和许攸书信来往。
袁氏为核心的汝南士族集团,一直是对抗宦官集团的主力,袁氏最先支持大将军何进,让何进上了士大夫集团的船,与刘宏离心离德。
袁氏也一直催促刘宏立储君,并且支持刘辩。
长生分体不由感慨,袁氏这是想要出个霍光啊。
然而问题是,袁氏仍以为这还是士族的天下,却没看到,这天下快成乱世了,以后就不是光动嘴皮子笔杆子就能掌控天下了,更重要的还是枪杆子。
士族善于玩弄权势,却看不到,将来会有一种人,根本无视士族的手段,权势不再等于权谋,而是等于拳头。
那就是军阀。
不过那些都扯远了,长生分体也是糊弄酒宴上的这一群士子,思维有点发飘。
总算糊弄到宴会结束,一群士子骂着宦官,搂着婢女,五迷三道的歇息去了。
“不群这几日去了皇宫?”
袁绍却没喝醉,他也文武双全,凝罡境巅峰的高手,千杯不醉的体质,要不也没法这么天天拿酒当水喝。
他给长生分体单独叫到僻静小院,继续喝继续聊。
长生分体也继续糊弄。
“欸,本初兄有所不知,这两天可为难坏了我了。”
“此话怎讲?”
“陛下想要为董侯找一位夫子。”
袁绍看看长生分体,“就你?”的神色一闪而逝,跟着又是变幻莫测的神情一闪而逝,才朗声笑道,“不群满腹经纶,陛下也是慧眼识人啊。”
“本初兄误会了,我这文不成武不就的,怎有资格高攀天家,陛下是听闻我与伯喈公相熟,想要让我试探一下伯喈公的意思。”
原来是蔡邕啊,袁绍一脸恍然,心说这还差不多。
就听长生分体继续说道,“但我知伯喈公一心做学问,怎可因此打扰他?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长生分体一脸苦笑,“更何况陛下只给董侯找夫子,未免有些厚此薄彼,于是皇后便找了来,这我可就更不敢去找伯喈公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