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孝,这是你要的山阴地形图。”
“嗯,放下吧。”
“奉孝又没吃午餐?歇歇吧。”
“莫聒噪……哎呀,竟是使君,怎么也不叫我,我以为是下人。”
时光荏苒,匆匆三年余,如今已是中平五年正月。
雁门郡治,阴馆。
北风呼啸,如刀。
天寒地冻,一盆开水放到屋外,一柱香的工夫,便能冻瓷实了。
郡衙门,东北角的一个小院子,乃是一个单独的区域,看似平常,明面上只有一个守卫。
但除了林平之本人,就是最早跟随他的张辽和赵云,也不能来这里。
因为这里是郭嘉的办公地点。
郭嘉自从跟随林平之来到北地,明面上他是林平之的私交好友,林平之府上的座上宾,经常与本郡豪族交往。
实际上,他成了林平之的情报头子,专门为林平之收集各种信息,分析天下大势、北地局势、异族动向、本地豪族都是什么人,都有什么动作等等。
林平之还让张婴当了郭嘉的副手,并且给张婴训练探子之法,给她人手,给架子打起来。
郭嘉足智多谋,最会看人,也最会见微知著,很喜欢这份工作,做得也十分出色,很快就掌握了雁门郡乃至整个并州的情况,为林平之提供很大帮助。
而如今郭嘉的情报网,已经随着张辽家、赵云家、郭家、甄家的商路搭建,延伸到司隶、冀州、幽州各地。
外面天寒地冻,室内却温暖如春。
“幸亏有使君命人打造的这煤炉与蜂窝煤,既能取暖,又能烧水热饭,还没有炭毒的问题,实乃北地百姓之福也。”
郭嘉找到了心仪的工作,如鱼得水,乐此不疲,就不免废寝忘食,好在有林平之帮他调养身体,这并不滋养人的苦寒北地,郭嘉却还算健康。
林平之笑笑,将炉子上的一碗蔓菁炖羊肉端给郭嘉,“边吃边聊吧。”
郭嘉也不拘小节,回过神来,他也饿了,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说道,“使君来,可是有要事?”
“嗯,师弟与我传书,他在洛阳打听到,朝廷有意再对南匈奴征兵。”
“……嘿,取死之道啊。”
林平之回返雁门郡没多久,除了几处黄巾匪患,因太过偏远,或地势太过易守难攻等问题,实在无法剿灭,其他各地匪患大抵平定。
却在当年冬天,凉州金城的羌胡头人北宫伯玉,召集大量羌胡,胁迫韩遂与边允两位当地名士,揭竿而起。
凉州乱起,这一乱,就一直乱到了现在,一直都没有平息。
朝廷先后派皇甫嵩、张温、董卓平叛,都没有成功,羌人骁勇善战,熟悉地形,来去如风。
而凉州又大量的平原坦途,朝廷大军想要夺回城池,战线拉得很长,补给困难,还要受到羌胡的骑兵骚扰。
但这其实也应该难不倒皇甫嵩这位顶级军事家,然而问题是皇甫嵩又步了卢植的后尘,他刚召集军队,准备作战,就因为他剿灭黄巾封侯拜将,被十常侍盯上了,索贿不成,就在刘宏面前说他坏话。
皇甫嵩的剿匪不成,不是战败,而是还没正式打就被罢免了。
之后张温董卓战事不顺,损失很多兵马。
而因为之前汉朝的强盛,征服了周围的异族,汉朝历来有从南匈奴和乌桓征兵的惯例。
但之前强大的时候,异族惧怕汉朝,也臣服汉朝。
而现在,异族也已经知道了汉朝正在逐渐衰落。
强大的雄狮,可以让豺狼臣服。
但垂垂老矣,甚至还受伤了的雄狮,若只是远远巡视,偶尔怒吼,豺狼不明虚实,还不会有动作。
但受伤的老狮子还要站在豺狼跟前,让豺狼瞧个清楚。
豺狼怎可能还会臣服,只会将老狮子当成猎物。
“张氏的商队也传回消息,步度根死后,轲比能的部族不断壮大,又有蠢蠢欲动之势,哦,还有一个消息,是从幽州那边传来的,听说渔阳县有个叫张纯的人,频繁与乌桓人来往,蓄养了不少乌桓人私兵。”
郭嘉周围散落着许多卷宗,但他似乎有他独特的记忆方法,随手翻了几下,就找到一个卷宗。
“张纯似有大志,想要投军报效朝廷,但其实其行为不检,纵使私兵扮作马匪在周围郡县劫掠,甄氏的商队就遭受过骚扰,不过甄氏没当一回事,花钱消灾了。”
张纯啊……林平之记忆中,他与同郡人张举,联合十数万乌桓人造反,甚至张举在渔阳郡称天子,使乌桓人劫掠幽州冀州各郡。
也正是因为这事情,朝廷加大对南匈奴的征兵力度,南匈奴的大王羌渠和其子于夫罗仍愿意跟随汉朝,但底下人却不干了,杀羌渠,聚众数十万南下作乱,而后鲜卑人也趁虚而入。
定襄、云中、雁门各郡便是这时候落入异族之手的。
林平之在郭嘉这里看了一下他收集的资料,掌握了相关信息,便说道,“我预感并州将有大事发生,奉孝随我前去与志才、枣祗商议一番。”
志才便是戏志才,曹老板手下短命二人组的另一个。
林平之记忆中,戏志才和郭嘉,是荀彧先后推荐给曹老板的。
而在这里,戏志才跟郭嘉却不是朋友,虽然两人都是荀彧的朋友,但互不相识。
因为戏志才的情况比枣祗还惨,两人都是勉强够得上寒门的富农,家中也都被黄巾军劫掠。
但枣祗好歹是有野外求生技能的,戏志才却真的差点饿死,幸好有荀彧接济他,分给他一些田产和钱粮,他才熬过了黄巾之乱。
那他是怎么跟了林平之的呢?
自然不是郭嘉推举的。
而是商队在路上捡的。
戏志才身体也很不好,但不像郭嘉是底子不好还玩命作,他就是身子比郭嘉还羸弱,他是个早产儿,先天发育不好,生来体弱多病。
那天他难得感觉身子骨还算舒坦,天气又不错,他就打算溜达溜达。
他还是骑着驴溜达,却突然气虚心悸,眼前一黑,就一头从驴上栽倒在地。
却也是巧了,那天郭氏的一个商队正要去并州提货。
正好看见道旁的戏志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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