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慈,我是上蔡县的周无病,十二年前,我家闺女周岁时,被叶二娘偷走,我娘子强撑着说了‘脸上三道疤’才咽气。
我和家人四处找寻,却在一天后,再道旁水洼里找到我家囡囡,她面色铁灰,浑身青紫,骨骼寸断而死!
我问你,我该不该打死叶二娘,我该不该连你也恨上?!”
“应该,周施主,你手中有刀,请一刀砍过来,帮我洗刷罪孽。”
“……玄慈,你这般诚心悔过的模样,杀你倒显得我不够英雄……我呸!呸!!!”
周姓汉子看着引颈就戮的玄慈,握着钢刀的手颤抖不已,举了又放,终于下不了手,狠狠一口唾沫,掩面狂奔。
“玄慈,我是汝南陈大同,九年前……周老哥不杀你,我也不杀,呸!”
陈大同瞎了只眼睛,一条胳膊当啷着,却是他轻功不错,当年追上了叶二娘,却差点被她杀了,儿子也没救到,若不是不甘心吊着一口气,他早求个痛快了。
却也对玄慈下不去手,狠狠一口唾沫,却又怒上心头,忍不住跟着一脚踹过去。
噗!
却没感到任何内力反抗,玄慈直接倒飞出去,空中就一口血喷出。
“师兄!”
玄寂平之跟玄慈最亲近,不由双目含泪叫道。
玄慈却不理他,只是默默地回去,跪在叶二娘身边,“陈施主,是我做错了事,对不起你,你莫要有顾虑,尽管动手。”
“……啊!!!”
陈大同一声受伤的野兽般的哀嚎,飞奔而去。
“玄慈,别以为你这般惺惺作态,老子就会手软,老子家里三代单传,三十六岁才有了一根独苗……”
这是个满脸横肉的糙汉,说话甚是凶狠,却来到玄慈面前,也只是狠狠一巴掌,却没带上内力,打完就走。
一个又一个苦主,都是细数叶二娘的恶行,却不是一个巴掌,就是一口唾沫,然后离去。
冤有头债有主,众人恨玄慈,却多是因为再也恨不了叶二娘,满腔的愤恨愁苦,实在无数宣泄。
百几十个人一过,玄慈就两边脸渗血,浑身唾沫。
但他却仍是一个个道歉,一个个请求不要顾忌……后面的人,干脆只是怒骂他一顿。
终于,最后一个人也骂完了他,数百苦主,全都散去了。
“竟无一人杀我,竟无一人杀我……”
玄慈不禁老泪纵横的匍匐在地,他害了那么多人,却没一个人杀了他报仇,只是这般便放过了他。
“我却又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
玄慈一声长叹,猛然一掌大金刚掌拍在胸口,一口混着碎块的血便喷了出来。
“师兄!”
“啊!”
众人见此,无不震惊。
玄慈却终于释然一笑,缓缓卧倒在叶二娘身边,轻轻抚了抚她的脸,低声呢喃,“二娘,我一心向佛,情劫,孽缘,我却从未后悔……你放心,我赎干净了罪孽,不会牵连到我们的儿子,你还不知道他是谁,过得怎么样呢……我这就去找你,无间地狱里,我慢慢跟你说。”
“阿弥陀佛!”
少林众僧见状,不由皆悲,方丈虽然有那等劣迹,最后却能以身护法,一死维护少林清誉。
群雄见了,也不禁戚戚然,虽然玄慈死的不冤,但这气氛不由得感染每一个人。
“林施主,你满意了?”
玄寂满腔悲愤的怒视林平之。
林平之与他坦然对视,“大师,为何说的好像我是恶人一般?我还算满意,晚上总算能念头通达的睡个好觉了,怎样?”
“阿弥陀佛。”
玄苦站到玄寂身前,“林施主,玄慈师兄之事,到此也该算了结了,少林诸多后续事宜要办,若无别事,你请自便吧……诸位英雄豪杰也是。”
玄苦十分客气的送客,林平之点点头,又对群雄说道,“此间事了,感谢诸位来做见证,辛苦了,还请诸位有序下山,在下谢过了。”
群雄本不想走,因为还有个萧远山和慕容博的大瓜没吃呢,但林平之发话了,众人只能一阵乱糟糟的客气,然后相继离去。
执法僧也将玄慈和叶二娘抬走,少林众僧却见林平之还没走。
“林施主,还有事讲?”
林平之摆摆手,却对鸠摩智说道,“鸠摩智大师,太湖一别,尊驾武功更胜往昔啊。”
“怎敢在林公子面前班门弄斧?”
鸠摩智也心里一个劲的叹息,本以为小无相功加七十二绝技,已可惦念那天下第一的名号,怎奈世界之大,妖孽之多,简直让人感叹世道不公。
既生鸠摩智,何生林平之?
“不敢就好,鸠摩智,你从慕容博那里得了少林七十二绝技,再加上小无相功,来少林,想必不是来讨论佛法的吧?到现在还不走,是看玄慈没了,打算趁火打劫?”
“怎会,林居士误会了,小僧来少林,就是与少林众位高僧研讨佛法,畅谈经文的。”
鸠摩智心里那个腻歪就甭提了,心说你管天管地,管的也太多太全了,你是武林至尊,还是正道光芒啊?
林平之倒不是正道的光,他就是看着鸠摩智这“明王”就来气。
“鸠摩智,你好自为之吧。”
林平之观鸠摩智气机,小无相功竟然不再小而无相,而是带上了佛门内力的性质,心里一阵赞叹,这家伙是真的会玩,用小无相功模拟七十二绝技不说,还要将所有绝技统合起来。
结果就是练的小无相功都带上了刚猛性质,内息不断流转,不断冲击每一种绝技的缺陷之处。
林平之头一回见有人练小无相功,都能给自己练的一身暗伤的,简直服了。
林平之说完,便飞身而起,却不是向大门方向而去。
“林施主哪里去?”
玄字辈众高僧刚送了口气,心说姓林的多少还算有点良心,就急忙叫道。
“慕容博。”
留下三个字,林平之脚尖一点屋脊,跃起三丈高,锁定一处,北冥真气流转,借一股牵引力量,空中一个转向,便如燕子一般,飘然滑翔而去。
众高僧也顾不得鸠摩智和神山上人等人,急忙追上去。
神山上人等亦想继续吃瓜,厚着脸皮跟上。
唯有鸠摩智,被林平之那略带戏谑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慌,趁着众人不注意,蔫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