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腻的触感,自辛难的头顶传来。
在那蛇一般脖颈盘坐下,辛难的眼前开始出现幻觉,这些幻觉都是有关自己过去的记忆,它们一幕一幕的流过,并无顺序,但是流动的速度非常快,似乎很快就能挖掘完辛难脑海中的秘密。
他无奈的微微转头,想要去看亚斯德拉,但是就是这么一动,却让那只长着两颗眼睛的人脸上,突的裂开了一张嘴巴,微微咆哮的对着他,似乎是在警告和忌惮。
在辛难眼角的余光中,可以看到亚斯德的脑袋上同样有这样一张人脸,这位秘仪学大师此刻面色平静的在承受着这一切,似乎注意到了他的注视,还给了他一个不要动的眼神。
辛难想起了亚斯德拉的提醒,在进入梦境世界后,绝不要动用超凡力量。
可是,辛难还是快要压抑不住自己的本能了。
毕竟这东西眼下看起来好像只是在看记忆,但是看完了之后呢?会不会把他们全部吃掉?在梦境世界里,亚斯德拉也没说过他们不会死啊!
关键是,这东西到底在不在他们的能力处理范围内。
但还不等辛难下定决心,他旁边的辛小易就率先受不了了,毕竟这东西实在太过恶心,尤其是对于现在的辛小易来说,感触尤为明显。
再加上,它翻动的记忆,全部集中在近期,全是她最不愿回想的记忆伤疤,此刻本能的挣扎起来。
于是,那盘在三人头顶的脖颈突然发力,下沉之后便用力的缠在了他们的脖子上,然后将三人死死的禁锢在床上。
既然已经在抵抗了,那么无论是辛难还是亚斯德拉都不约而同的发力,想要彻底挣脱这些人脸的捆绑,但没想到它们齐齐张开了大嘴,然后发出了让他们神魂震颤的尖啸。
“嗤!!”
更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另外还有整整十二张人脸从四面八方出现,齐齐围向了他们。
当这些人脸在辛难的身上到处缠绕时时,他才发现这些脸和面皮一样薄。
亚斯德拉喝道:“动用超凡力量!”
辛小易也知道自己闯祸了,此刻听后下意识的反问道:“可你不是说不能用吗?”
亚斯德拉还没回答,辛难就喝道:“笨蛋,不用难道等死吗?”
只不过,就在这时,辛难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副被黑暗遮蔽的画面,那些黑暗,就像是在流动一样。
那是,辛难在与宴之人状态下的记忆。
触及到了这份记忆,那些人类突然发出了痛苦的声音,然后全部收缩,瞬间消失在了三人身后。
他们仓促间回头,只看到一只有着四足,十五根脖子的兽形怪物逃窜进了下水道中,消失不见。
辛难沉默不语。
亚斯德拉看了一眼他和辛小易,似有所思。
“走吧,免得这东西又回来。”
说完之后,亚斯德拉看向了房间中唯一的一张门,然后走了过去。
“在梦境中,很多场景都是封闭的、破碎的片段,门是唯一通往他处的路径,所以不要害怕未知,最好看到门后便前进。”
说着,三人已经推开了门,出现在面前的,是螺旋状的,不断向上的通道,这是唯一的路径,他们自然只有前进,在全员进入后,亚斯德拉提醒道:
“对了,记住关门,不然那些东西很可能也会跟过来,到时候会打自己个措手不及。”
辛难点头,然后一把关上了身后的门。
接跟着,向上默默行过不知道多久之后。
他们终于看到了一丝昏暗的,像是最晨昏之时,暮色太阳的光。
暗淡,破败,衰丧的光。
他们小心的走过洞口,然后视线豁然空荡起来,一片笼罩在乌云下的大海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一轮即将沉没的太阳,挂在乌云的尽头,像是一座灯塔,也像是一只竖眼,在海上扫过。
辛难他们也终于看清了自己走出的地方,一座极其窄小的孤岛,三人只不过花了十几秒,就将它走了一圈。
“我们没有发现任何的门,接下来难道要原路返回吗?”
亚斯德拉摇头。
“在梦境世界中,最好保持一直前进,后退绝非明智之选.......”
说到这一点,亚斯德拉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虽然没有提及,但辛难知道,他恐怕吃过大亏。
亚斯德拉看了看海面,又看了看面前的孤岛,突然转向了刚刚他们绕岛的反方向道:“再转一圈。”
出乎意料的,这一次反方向的转动,却让他们真的发现了一点线索。
就在岛屿的背后,在辛难他们本已经行过的,确认过没有任何东西的海滩上,出现了一个孩童涂鸦般的木板画。
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勉强可以称之为文字的线条,写着几个大字。
那些辛难所不认识的文字,亚斯德拉似乎也对此一无所知,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办法。
“任何文字,刻画时或多或少都会被灌注一定量的情绪沉淀,比起文字本身,这种情绪沉淀更鲜明的指向了书写着的真实意思,所以我们可以用类似接受污染的方式,进行体悟......”
说着,亚斯德拉已经将一只手按在了那木板画上。
在他旁边的辛难,眼中凝重之色一闪而逝。
经过这段时间的秘仪学习,他此刻同样知道,木板画上带有肯定的指向没错,但绝对非常微弱,一般的人绝难以捕捉,而且,另一位秘仪学大师王鹤贸然接触诡秘之物的下场还历历在目。
这个木板画同样有可能是某些可怖存在留下的,若是这样,探查不到还好,但若真的不小心探查到了什么,亚斯德拉的下场恐怕不会比王老好多少。
辛难才想起来,自己刚刚忘了询问亚斯德拉。
在梦境的世界要是死去了,会怎么样。
很快,亚斯德拉就开口了:“不错,还可以感知到......”
看来,这东西还算安全。
紧跟着亚斯德拉闭上了眼睛,许久后才张开道:
“黄衣之主的游乐场,这图画似乎是这个意义。”
他的话音刚落,远处的海面上,有刺耳的汽笛声响了起来。
一艘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汽轮,缓缓向着岛屿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