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煎熬的日子,真的是苦了你了,如此相思难熬的日日夜夜,你的孤单,你的寂寞,可有人懂?别怕,我就来了,你的王妃回来了,就要来到你的身边了……我会一直追随着你的脚步,直到见到你的身影那一刻……
正兀自沉寂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打断了她,琉菲蓦然回头,蹙眉道:“哪位?”
如此深夜竟然敲一个女子的房门,当真是没有规矩。
“姑,姑娘……我是店小二,你要热水吗?”门外传来了一个怯怯的小声。
“不需要……谢谢。”琉菲恼火的回了一声,但又觉得似乎自己也不够礼貌,人家毕竟是好心,所以末尾加了句谢谢。
门外随即响起一阵嗒嗒的脚步声,想来是小二走了。
回身关上窗棂,阻隔了冷风,屋内归于平静。
琉菲满面的心事重重,拿出一个随身的圆镜,照了照这张陌生的面孔,虽然是花颜月貌,清眉碧眼,秀靥艳比天仙子公主,但,这有何用?
这张脸,这具身体再也不是阿朗所认识的那个菲儿了……
会不会……他不认我?琉菲苦笑了一声,心绪稍一流转心下已经肯定,当然,他一定不会认得我……
自己日思夜盼的那张脸,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如今竟然变成了另一副模样……是想,若是阿朗变成了战君铠……琉菲觉得自己也无法接受……
哎,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既然上天让我回来了,断然不是吃喝浪费的……
带着沉重的心情,疲惫的身体,琉菲熄灯上榻了,盖好被子,阖上碧色眼眸,轻轻的睡去……
雪山之巅,一处冰洞里,两道人影静静伫立。
任凭狂风击打,任凭雪花纷飞,寒风刺骨仍无法撼动他的脚步,就那么静静一站,默然无语,神情悲悯却是苦中含笑,笑中含泪,泪中寒心……
一身白袍的萧明站在洞口,尽可能的挡住狂风呼啸的灌进来,一头黑发迎风飞舞,仍旧无事那份寒冷。
“菲儿……”低低的呢喃自他的口中传出,似是自言自语。
在他的面前,一口嵌进石壁中的水晶棺内,静静的躺着一名如花少女,面色恬静,无忧无虑的熟睡着……
“为夫又来看你了,自己一人……是不是很孤独?别怕,我一直都在……”声音似远似近,回音荡漾,许久许久以后,无奈的一声叹息。
“五年了,你睡得够久了,何日醒来?何时在入为夫的怀抱中……你我许诺生生世世的,要尽快醒来,你不可食言啊……”幽韵动听的嗓音听似平静,却委实不能平静。
爱妻长眠于此,任谁能无动于衷?
他想日日夜夜抱她在怀中,却又怕损伤她的身体……只得放在这一年四季如寒冬,冰天雪地中保存着她完好如初……
“菲儿啊……为夫答应你的,替你报仇……时日将至了,你大可放心,等将那贼子杀了干净,为夫就来陪你……咳咳……”话音未落,突然猛的一阵咳嗽,背对着的萧明满面担忧,却不敢上前。
咳嗽片刻,抬手轻轻的擦了擦唇角,又见殷红……
“公子……”萧明面色一变,急切的呼唤了一声。
“无妨……这点小伤死不了人……”安翰朗淡笑了一声,心中满不在乎:这点血算得了什么呢?比得过菲儿流出的血吗?生亦何欢死亦何惧?生死早已注定……
自菲儿离开我的那一日,我就已经随她而去……若说死,早已死了……
不怕,不怕……菲儿,为夫就来陪你了……
苍白的面孔望着棺内静睡的人儿露出温柔似水的一笑,缓缓的闭上眼睛,在不言一句。
萧明脚下动了动,但仍旧没有迈进去,默默的撇开头,不忍再看……
公子体弱寒疾,极怕冷,原本一直生活在养尊处优的环境中,这点小病算不得什么,但自从王妃过世后,埋葬在这雪山之巅的那一天,公子在此守灵七天又默默的呆了一个月才伤心离去,自那日起,寒疾病重,越来越重……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进了屋内,琉菲缓缓的睁开眼。
新的一天,新的开始,起床梳洗过后,琉菲从新戴上了面纱,带上行李缓缓的下了楼。
“哟,姑娘起来啦?”小二笑呵呵的打招呼,手下一边拿着抹布擦着座椅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琉菲的身影。
“小二哥,麻烦给我上桌早点,清单即可。”琉菲择了一个刚刚擦好的干净桌椅坐下,缓缓的说道。
“好勒姑娘,您稍等。”小二应了声,转身颠颠的去准备了。
小店着实不大,但是打扫的还算干净,正四下观看的琉菲突然一怔,就在她身后方的一桌上,一名粗麻布衫的男子斜斜的趴在桌上睡觉,面前摆放了五个空坛子,还有一个歪歪斜斜的大碗,看样子似是喝了一宿,宿醉未归。
正在这时小二端着一碗粥,一叠青菜,一叠咸菜走了过来,看着琉菲正打量着那粗布衫男子,小二嘿嘿一笑,解释道道:“噢,姑娘是不是疑惑这大清早的怎会有人喝醉啊?嘿嘿,这兄弟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伤心事了,每年都会来我们小店喝一次酒,很执着,每次都是一天一宿,喝满五坛子酒,然后在醉个三天三宿就离去了,五年了,每一年都会来一次的。”
琉菲奇怪的点点头,不再多问,径自吃着粥,但眼神总是不受控制的频频向着那粗布衫男子投去,虽然只看一个背影,但不知道为何,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回忆以往的熟人,没有一个这样颓废,这样自甘堕落的啊?想不通也就算了,索性不再浪费脑细胞。
距离离开越国已经两天了,既然没有人来追赶,那应该就没什么大事了吧?不过月色月寒她们见到自己不见了,一定会四下寻找的……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不要被她们找到的好,免得多生麻烦……
正兀自喝粥的琉菲突然手中汤勺一顿,秀眉蹙起,口中一股难闻的血腥气正自弥漫,让人直欲作呕,这感觉来的突然,未加思索,琉菲一偏头狂吐了起来……
脸上的面纱都未来得及摘去,现下已被弄脏了,琉菲一怒之下猛的将面纱扯去,站起身来喝问点小二:“这粥里你放了什么?怎的这么恶心……”
店小二大惊:“呃……姑娘,你……”
“我什么我?你是不是存心的?这么恶心的粥是给人吃的吗?”琉菲一边狠狠的擦着嘴角,一边放声大喊,真真是要气死了,这不是作弄人吗?
许是琉菲的声音太大,那宿醉中的粗布衫男子微微一动,坐起身来,偏头看了她一眼,突然瞳孔一缩,面色微微一变,转过头来不解的喃喃自语,道:“月娥宫的人?她怎么会独自一人在这里?”
“姑姑姑……”店小二也不知怎的突然惊慌起来,指着琉菲姑姑姑起没完了。
“姑什么姑?我不是你姑姑!”琉菲还在使劲的擦着嘴角,愤愤的看着店小二,喉咙空中腥气不散,就好像喝了一口人血似的,胃中翻江倒海,频频作呕……
“哼!黑心的店家!”琉菲掏出一锭银子摔在了桌子上,气不打一处来,这还怎么住下去,干脆换家算了,但她并没有忘记付钱……
只是那银子刚一敲在桌子上,琉菲只觉脑中突然嗡的一声,身子晃了晃,一瞬间的天旋地转,一股热流突然从鼻子流了下来,琉菲下意识的抬手去擦,黏糊糊的……抬手一看,竟是满手鲜血……
“血?血……”琉菲大惊,两手同时去擦鼻子,在擦嘴角,竟然到处都是血,殷红的鲜血,满脸,满衣襟,满手都是血……
“啊啊啊……这,这是怎么了……”琉菲两眼一翻,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最后残存的意识里,好像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突然站起身,向自己走了过来,然后便失去了知觉?
“死,死,死人啦……掌掌柜的……不好啦,死人啦……”小二心下一慌,嚎叫一声麻爪了……
其实在刚刚粗布衫男子那一偏头的时候就清楚的见她嘴角一道血迹,鼻孔也在缓缓的流血,但她好似全然未觉一般,眼看这月娥宫的白衣少女发现了那鲜红的血吓晕过去了,粗布衫男子身形突然一动,快速将她接住,一手迅速的在她身上点了几下,一把将她抱在怀中,蹬蹬蹬的向二楼走去,口中不忘叮嘱慌了神的小二:“不想吃官司的就去准备一盆冰水送过来。”
小二一愣,心知这粗布衫男子是要救人,腿下发软,但仍旧控制着向掌柜的算在的房间跑去,去冰水。
“什么事啊?大清早的嚷嚷什么啊,让不让人休息了?”掌柜的一脸恼怒,不情愿的从卧室中走出,恰巧小二迎面猛的冲来,掌柜的只觉一庞然大物近在眼前,还没看清突然身体呦的一下转了起来,天晕地转间脚下不稳一下被撞了个跟头,后脑勺砰的一声垫在了门槛上,两眼一翻,不动弹了,摔晕了过去……
进了一间空客房,粗布衫男子快步走到床榻前,将她横放在榻上,一手在她人中上掐着,一手在她要间的衣襟上摸索着什么,此时的粗布衫男子黑发掩盖下的脸上面无表情,好似面前的不是一个绝色美人,而是一个木头桩子一般,丝毫不动色。
下一刻,粗布衫男子面色一喜,从她腰间取出了一粒黑色的丹丸,送进了她的口中,又将她扶起喂下清水,以助丹丸消化。
做好了这一切,店小二也端着清水走了进来,站在粗布衫男子的身后,战战兢兢的道:“公,公子啊……这姑娘怎么样了?会不会死啊?”粗布衫男子微微偏头,看了小二一脸灰白色,被吓得不轻的模样,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
“哎呀……我说公子,你就说句话吧,别摇头啊,是没死?还是没救了?你可要相信我啊……小的可啥也没干呢,老老实实的做了顿饭,没想到这姑娘却吃了一脸血……呜呜,公子啊,要是有一天小的我……我吃了官司,你要为我作见证啊……呜呜呜……”小二似是怕到了极点,说着说着竟然哭起来了,这是自己吓自己呢……
“好了,你别哭了,她没事了。”粗布衫男子无奈的看了眼店小二,笑着说道:“好了,把水放在这里吧,你去拿笔拿纸过来。”
“呃呃,呵呵,好,没事就好……”店小二一颗心终于放肚子里了,这天降横祸,躺着也中枪的事险而又险的与他擦肩而过,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小二屁颠屁颠的下楼去取墨水了。
小二走后,粗布衫男子又疑惑的看了看昏睡中的少女,心下不解:月娥宫的女子从来不都是三三两两,一组一队的走吗?今个怎有个落单的?而且还身体蛊毒发作?不应该啊?她们自幼身体埋下蛊种,应该知道这其中的重要性啊,看她刚才的表现,怎的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口鼻流血呢?
到处满了疑惑,粗布衫男子想了想摇头失笑,心底一叹:我这是操的哪门子心呢?人家好歹关我何事?还是少管闲事的好啊……
不过,传言都说月娥宫的女子美妙天仙,呵呵,看来传言所言不虚啊,安翰朗那厮……倒是饱足了眼福啊……
正在沉思的时候,小二送来了纸墨笔,粗布衫男子刷刷的留了几个大字,然后转身和店小二一同出了门。
当琉菲在睁开眼的时候,一切好似都没发生一样,出了脸上,手上,胸前衣襟的血渍还存在,琉菲几乎以为那是一场梦。
四下看了看,确定还是那间客栈,琉菲起身下了榻,刚好看到桌上的那张纸,其上大字写到:“若在有类似莫名流血的状况发生,解药就在你腰间。”
字体工整而干净,就好似一个饱读诗书,风流君雅的公子哥写的一般,琉菲看着其上的字,顿了顿,从腰间摸索了一番,取出了四粒“山楂丸”
“解药?”琉菲揉了揉额角,心下一慌:难不成,我中毒了?这山楂丸就是解药?可月色她们每人也都吃了啊?为什么……
聪明如她,稍稍一联想便已猜出大概,想来是月娥宫怕许多像我这样逃跑的人出现,所以才在每人身体里下了毒?在定期吃上解药,来缓解身体状况……
琉菲看着手中的四颗药丸,心底更加慌乱了,只剩下四粒了,距离我上一次吃那“山楂丸”五天的时间……只五天的时间就要吃一颗吗?
那岂不是说,吃完这四颗在没有解药了我不就死翘翘了吗?
身子一晃,坐在了椅子上,这一发现好似当头一棒,狠狠的砸在了她头上,希望便惊慌,转变太快了些……
闭上眼睛痛苦了一会,琉菲此时才发觉自己的时间竟是那么的短暂,不可以有一丝一毫的浪费……
慌忙起身,用一旁备好的清水洗了脸,换了衣裳,干干净净了之后,背上行囊收好“山楂丸”匆匆的下了客栈。
“姑娘,你醒了……”店小二坎坷不安的看着琉菲。
“对不起,刚刚误会你了,小二哥,是你留下的那张纸吗?”琉菲问道。
“呵呵,没啥,只要姑娘你没事就好……”小二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实在不敢直视琉菲那双漂亮的祖母绿色的眼眸:“那纸是今早的那个公子写的,就是坐那喝了一天一宿的酒的公子,是他救了你。”店小二指了指那粗布衫男子曾经坐过的桌子,对粗布衫男子的称呼也从“兄弟”不知不觉变成了“公子”了。
“他人呢?”琉菲突然响起,自己晕倒前好似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既熟悉又陌生……很是矛盾,可无论怎么想也是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所以琉菲决定当面找他问一问。
“噢,走了,走有一个时辰了。”小二回道。
闻言那救命恩人已走,琉菲略微失落,对店小二笑了笑,转身出了客栈。有缘再相见吧,既然他已经走了,那就走了吧……
一出门琉菲就直直的向镇上唯一的药房走去,进去找来掌柜的,替自己把了把脉,啥也没发现,并没有中毒的迹象,琉菲一阵困惑,随后取出药丸,称可不可以照此配置。
掌柜的看了半天,研究了半天,最后摇了摇头,琉菲无奈收回药丸,出了药房,离开了小镇。
想来这里应该是地方太小,无法配置吧,到大一点的城市没准希望更大一些……
抱着一丝幻想,琉菲快马加鞭的向着冰山之巅行去……
冰山之巅,这里是一片冰寒的世界,遍眼白茫茫的雪地,寒冷的低温,呼啸的北风,刮起漫天白雪,犹如羽毛一般轻盈飘落。
一道凄寒胜雪的白色身影缓缓的出现在冰山脚下,瘦弱玲珑的体型,身姿轻盈,步履坚定,缓缓的,一步步的向着山巅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