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虞凝眉似有疑色。
“你记住就好,快走吧!去给爹娘,哥哥叩个首后就快点离开吧!别让皇上知道了!还有公主,能见到她最好就让她别插手这件事情。”见虞凝眉这样的面色便是知道她定是不能理解,真不知道萧静筠是下了什么迷魂汤给虞凝眉让她如此鬼迷心窍。不过罢了,待会儿时辰到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虞凝眉默默点头,叩别了家人。就在她含泪走了没多久,官兵们便来压虞将军一家出大牢。许久不见阳光,此时再见竟是这样的景象。皇城内外雪白一片,还是昏暗的天际泛着红色的朝阳。与家人相望一眼,把所有的恐惧,不安,伤心,不舍都给埋下。只作,巧然一笑。她的脆弱,不能给那么多人知道。
最后的思念,陆友谦。
一世无双如梦过,盼来世红尘纷滚,再与君相遇。
世人皆道莫回头,又怎可寻得来时之路。
古琴的七根弦上满是卿芳韵,细细抚来,歌尽红颜悴,颂别相思碎。惊沉一声起,吓煞旁人。终是谁使弦断,断去三生三世缘。
“王爷您去歇息一下吧。”
旁观者清总不解当局者迷,惋惜却不能体会那种悲伤。
“断了呢这曲儿还未终,怎么就散了呢。”紧绷的琴弦一个弹开就划破了手指,顿时血流如注,仿若未有痛感。
长亭红,岁染悠悠。红尘辗,清泪潸潸。盼了几年几许,求了几生几世。终是一刀挽破,湮没轮回。
“来人!快去请太医!”小栋子大惊,服侍了陆友谦这么久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意。虽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的惨事。但是他可不能让陆友谦有丝毫的损伤啊。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我一直悉心呵护的花儿落了,我还有何苟活之意?”静水直流,被雪覆上。煎熬了如此之久的阴晴圆缺到最后依旧换来了悲欢离合,这一朝一夕如是而过的流年,到底都有何意义。
时间在走,流逝的却是自己。都是上天的作践,让这场雪,也下的悲然。
“一切都会过去的。来年春天,万物复苏,又是一片新的景象啊王爷!”寻花问柳无数的陆友谦此时竟会为了一棵树放弃了整片森林,很久之前小栋子就已经觉得不对劲了。但是一切都晚了,人不在了,魂儿也不在了,说什么都晚了。
“年年岁岁,花开几次又如何。我追着她的脚步从今到古,跨过了多少横沟你知道吗…每一次,都是只差最后那一步。我不想再去等下一世的重逢,天地日月,恒古之深,我不能让她独行。”
行至今日,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山河繁锦,不如卿莞尔一笑。那锋芒的利刃划破了苍茫的青空,逝雪然,扬起唇边浅浅笑意。奈何桥边,携手饮下那孟婆汤,也不枉这一场盛世华歌。望来世月老垂怜,再引红线于彼心。
“王爷!”未来得及反应,伸手欲拦下那落下的利刃却已经来不及了。闭紧了眼睛,小栋子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你一个大老爷们儿的,没事儿居然玩自杀?丢不丢脸啊!”
伊人巧语言之,素手握紧那黑色刀把上的苍劲大手。一身落羽白水杉,银色大氅将曼妙身姿包裹,黑色长发如瀑布般洒下,只用缠丝白银簪轻挽,如出水芙蓉般脱俗清丽。
“小眉眉”似是不信,陆友谦抬眼满是惊讶与疑惑。卯足了劲儿的手此刻一个颤微松开了匕首,哐当一声,匕首应声落地。
“为情自杀,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遣走了所有贤妃传来的人,还不如自己来的快。匆匆赶到晋王府,兜兜转转才来到塘边凉亭,满心思念之人一直望着远方却突然举刀落下。顿时所有情衷都收了起来,剩下的只是指责与感动。
“值不值钱又如何,你已不在”至今分不清是真是假,为情自杀的确是让人发笑的行为。但是,亲生体验才知道这其中之苦,生不如死。
“你才不在!我活得好好的你可别诅咒我!”毫不犹豫一掌落下,力度之大让自己的手都疼了。有点儿心虚地望着陆友谦,他的脑袋被这一掌给拍撇了一边儿,发丝也才缓缓落下。
“…你还活着!?你居然还活着!”陆友谦倒是不被这一掌给影响,此时他只是震惊地握紧了眼前人的双臂,满是血丝的双眸下昏暗了一片,唇边扰了一圈儿青黑色显出他此时的疲惫。
“你看看你现在的鬼样子!千万别跟人说我认识你!我要走了!”眉头一皱,白眼儿一翻。陆友谦此时如此邋遢,虽然表面上满是嫌弃,但是虞凝瑶又怎会不知这原由为何。心里暖烘烘地但还是要装一下样子,甩开他的手转身欲走。
“不要走不要再离开我了”已经失去过了一次,他再也不能松开手了。紧紧握住了伊人的手腕,用力一拉将其拉进了怀中。
“那你能不能先去洗个澡什么的,弄脏我的衣服你给我洗!”衣裙翩翩纷扬,往后一个踉跄落在了陆友谦的腿上。被他抱在了怀里,这样的依偎其实真的很美好,很温暖。曾以为,不复存在。但好在老天,还是公平的。
“好!好!我这就去!但是你不许走!”忙不迭点头,就像是得了糖果的小孩子一般笑的傻气。
“我不会走的。小栋子,快扶了你们家王爷去梳洗。”拍了拍陆友谦的手,安慰着他。从未见他如此惊慌过,好在,都过去了呢。这一劫,总算还是有惊无险。
“是!”小栋子见虞凝瑶出现一开始还以为见鬼了被吓得不轻,但是此时来看,是人呢。自家王爷也不再颓然,果真好事一桩。立刻笑着扶起了陆友谦,带着回房了。
望着他的背影,他还在恋恋不舍地回头,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在望了。日后,还有的是机会不是么。
绵长岁月,天不塌,情难绝。
“萧姑娘。”
“王爷呢?”
“在里屋洗漱更衣呢,萧姑娘可是奉了贤妃娘娘之命前来的?”
“恩,那虞姑娘呢?”
“在”
“我在这儿。”
王府不再有禁令,方才将大门打开,一身着流彩绣纹宫装外披淡粉色细绒长裘的女子便款款而至,似是很熟悉这王府之路一般直接便来到了陆友谦的屋外。小栋子出了来回话并未有让她进去,站在亭内的虞凝瑶能清楚俯瞰此景,有趣地挑起了唇,纷纷然走去。
“还未来得及恭喜你,逃过一劫。”萧静筠神色先是一凛,但很快便又是那般妍月笑容。
“免了吧。指不定你现在心里有多恨我呢。假惺惺的,看着恶心。”不必跟她再惺惺作态下去,既然闹翻了又何必搞那劳什子的虚伪。
“你不过运气好,不用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冷笑一声,自知讨不到趣儿也不再做作。
“我有耀武扬威的资本,你三番四次置我于死地可皆被我逃过。我真的很好奇,你还有什么手段没使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来虞凝瑶真的应正了这句话。此刻的她,又何必畏缩。
“你不用套我的话,光景依旧,你就等着吧。”笑容再也挂不住了,萧静筠的面色急转直下。长裘下的手紧紧交握。
“为了对付我,你不惜颠覆一个国家。果真红颜祸水,你堪比西施。但是,我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的了。纵然你的背后,有着皇后,有着徐离王我也不会再有任何的顾忌。别以为只有你会收集资料,我也会。”说到那三个字,还是会有这隐隐的失望在作祟。不忘手中紧握的密信,虽然算不上什么指证眼前人的证据,但是她相信迟早会有一天要拿出手。
“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愤恨甩手,转身离开。
眯了眯眼望去那背影,依然那么高傲,但是却失了往日风采。她的阴狠,让人望而生畏不敢再有欣赏之心。就像那雪顶之花,可摘,但是却很容易摔个粉身碎骨。
“小眉眉~”良久,陆友谦从房内走出。见到虞凝瑶后立刻兴奋地将她抱在了怀里。
“恩,这还差不多。”这家伙从来都如此热情,跟条萨摩犬似的,爱粘人。
“你是不是该好好跟我交代一下事情经过了?”牵着她,带她进了里屋然后把门关上。
“你妹妹怀孕了,是我哥哥的。所以,我们就没事了。”把复杂简单化,不过其实也就是因为这个。
“啊?”很显然,陆友谦觉得可笑与惊讶。
“其实你父皇也不想杀我们的吧,只是他找不到留下我们的理由。如今找到了,我听到了他跟贤妃娘娘说【朕能安心了】,其实还是挺欣慰的。”想到皇帝的话,她还是觉得很感谢的。但是同时,也有了抱歉。那时御花园内,桂花香悠然,却无法长情。伊人已然消逝,让他徒增伤感的自己,真的挺愧疚。
“看来父皇还是对你念念不忘…”陆友谦开始乱吃醋了。
“你那脑袋瓜子能不能别装些没用的东西”好笑地敲了敲他的头。
“那你爹跟你哥哥官复原职了吗?”抓住了那落下的手,紧紧握住,十指交缠。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啊~爹的一品护国大将军是被革掉了,但是无妨了,爹也已逐步迈入花甲之年。只是啊,公主总不能嫁的不体面不风光吧,所以皇上还是给了哥哥一个三品镇远将军。只是兵权啊,削半了。”这总算是法外开恩的再开恩了吧,皇帝帮虞家挡下了许多的奏折不满,顶着公主出嫁这么个旗号,也算能顶得住。
“那不得气死陷害你的人!”对于这样子的【处罚】陆友谦也是不自觉失笑了,这哪算得上处罚。不过,也是沾了公主的光了。
“这也是我接下来要跟你说的事情。关于陷害我的人,你先看看这个。”虞凝瑶正了脸色,把一直收好在锦囊内的密信拿出来,递了给陆友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