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克来恩当然知道诺诺所说的都是胡扯。
这个镜子什么德行他能不知道？
阿罗德斯已经在他的身边跟随了不少年了，在他沉睡时，就曾经陪伴着他一起踏入天尊的梦境，努力在梦境之中帮助他完成自身的定位。
在对抗着外神的时候，也曾尽力着发挥自己的作用，力所能及地帮助大家对抗着末日。
但是无论如何，这个家伙的本性都不会改变。
……还真是熟悉的感觉啊。
克来恩不知怎么的想起来了，之前在阿罗德斯还没有跟随自己的时候，那个被摧残的身心俱疲的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的成员，还有塔罗会的魔术师佛尔思小姐……
嗯，现在这位陈墨童小姐应该还好。
毕竟在这里并没有任何一个她认识的人，自己现在这个身份对于他来说也只是陌生人而已。
克来恩默默地打量着诺诺一眼，仔细记下来了，这个暗红色头发的女孩。
他也不觉得刚刚那个问题有什么不对劲的，最多也就是社死了一点。毕竟奥黛丽小姐是那么优秀的存在，这位陈墨童小姐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也是正常的。
而且说不定在这之后，这位陈墨童小姐还能发挥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
…………
诺诺不知道她认为的毫无关联的“普通人”克来恩的内心的想法，用着一种非常恼火加羞耻的情绪瞪着镜子，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很想把这面诡异的镜子给砸碎。
就算没有任何人知道，自己内心那点小想法被直接暴露出来，简直是非常尴尬啊！
感觉就像是浑身衣服被扒了，然后拉到街上示众一样。
而且！
这个镜子的问题问的也非常的奇怪。
什么叫做奇怪的想法？
她那明明只是对这一小姐抱有敬意而已啊！偏偏被这个镜子说的她像个痴汉一样！
诺诺好不容易才恢复了往日里的镇静，无视自己发烧一般的脸庞，重新严肃的盯着镜子，继续问道：“既然你对我的事情这么了解，那么请问，正义小姐的状态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既然这面镜子摆出了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模样，那么诺诺干脆也不继续东扯西扯的试探了，直截了当的切入正题。
问出了今天晚上她潜入的所想要知道的最终问题。
阿罗德斯沉默了一会儿。
在诺诺没法察觉的情况下，疯狂地@自己的主人，灵界之上的伟大主宰，目前正在这个密室里面注视着自己的克来恩·莫雷蒂。
毕竟正义小姐可是为大主宰做下侍奉的天使，自己可不能再为大主宰的面前随随便便的把天使的情报卖给诺诺啊！
伟大主宰还在盯着呢！
在得到至高无上的主人肯定的答复之后，阿罗德斯才慢慢悠悠地在镜面上显示出来。
【奥黛丽·霍尔小姐现在的状态并不是很好，她的神性逐渐高于人性。】
诺诺看到这行字迹的同时，一下子愣住了。
她并不怎么理解神性和人性的含义，但是单单从字面意思上来看，她就明白，这似乎是一种并不好的现象。
而且她也注意到了，这面镜子在最后一行字的时候，称呼正义小姐是“她”。
这个人称代词虽然也和“他”，“她”，“它”，的含义是一样的，但是用法却完全不一样。
她，拼音tā，用作上帝、耶稣或神的第三人称代词。
也就是说，按照这面镜子的意思，正义小姐是类似于神明一样的存在？！
再结合之前的“神性”……某种难以想象的答桉呼之欲出。
诺诺情不自禁地瞪大了双眼。
她虽然之前也有过一些猜想，毕竟在她的感知之中，正义小姐有的时候确实完美的根本不像是人类，但是真正直面这个事实，对于诺诺而言，冲击还是蛮大的。
她深吸了口气，勉强压抑住自己的震惊和恐慌。
在她的认知之中，世界神话传说之中的那些神明，应该都是龙族，但是诺诺下意识的觉得，正义小姐应该不是龙类，就算是，也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龙类那么简单。
也许是诺诺震惊的神情，实在是太过于明显了，哪怕是站在一旁对情况一无所知的克来恩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毕竟诺诺之前还被凭空出现的闪电给噼了一下，现在满脸焦黑，头发都炸了起来，看上去很是凄惨，再加上现在她露出来的震惊而又可恶的表情，哪怕是让一无所知的陌生人看到都会觉得有很大的问题。
“那个……小姐你没事吧？”心地善良的“普通人”克来恩哪怕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面对着这么一位小姐的可怕表情，他还是关切地询问道。
“不……并没有什么。”诺诺连忙摇了摇头。
哪怕现在她震惊的情绪难以言表，大脑一片浆湖，脑海之中疯狂涌动的情绪，几乎就把她所有的思绪占满，但她也不想把一个普通人牵扯进来。
诺诺有些崩溃地挠了挠自己脚黑的头发，在原地狠狠地蹦哒了两圈。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抽风了一样。
这让一无所知的克来恩有些莫名其妙，他有些茫然无措的询问着：“难不成这也是某种游戏规则的惩罚吗？那么我需不需要也转两圈？”
“……”
诺诺被这个奇怪的问题噎了一下，脑海之中混乱的思绪被打断了，让她暂时从震惊的情绪之中恢复了过来。
然后有些无语地摆了摆手：“……不，这和惩罚无关，只是我内心情绪的舒缓罢了。”
忽然之间，诺诺抬起头来，看着普通欧洲人面孔的克来恩，若有所思的询问着：“说起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克来恩有些迷茫地问道。
“你有自己的信仰吗？我记得在西方，宗教气氛还是很浓郁的，你相信神明真的存在吗？”
诺诺严肃地问出来了自己的问题。
这也算是她所困惑的问题了。
刨除掉龙族之外，真正高于人类的生命……也就是神明，是真正存在的吗？
正义小姐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很想和面前这个普通人探讨一下。
“……我来自一个很小的地方。”克来恩沉吟了片刻，然后回答道，“那个地方叫做鲁恩，也许在世界地图上都不一定能够找得到。在当地，我们都信仰着一个不太出名的宗教，信奉着黑夜女神。”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在自己的胸口逆时针点上了四下，这看样子貌似是某种信仰的标志。
“黑夜女神？”
诺诺仔细在自己的脑海之中搜索了一下，确定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位神明。
但是看着克来恩的神态，貌似也不是在说谎的样子，看来这个黑夜女神真的只是一个很小的宗教势力啊。而且听这个神明的名字，应该是当地的原始宗教吧。
原始宗教是原始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产生的以反映人和自然矛盾为主要内容的初期状态的宗教。原始宗教在学术界一般被理解为近存原始社会的宗教，其研究即根据对近存原始民族之宗教崇拜的考察分析。
而通过考古发掘所证实的、在成文历史出现之前就已存在的远古原始宗教则被称为史前宗教。但二者实质相同，其基本特点都包括对食物、繁殖、祖先、死亡、自然万物、以及社会群体的神秘观念和祈求敬拜，并由此发展出对超自然体之神灵的信仰及崇拜。
人们以集体的力量和简陋的工具与自然界作斗争时，一方面逐步认识到人们的生产活动与某些自然现象的联系；另一方面又受着自然界的沉重压迫，对自然界的千姿百态、千变万化得不到正确的理解。于是，恐惧与希望交织在一起，对许多自然现象作出歪曲的颠倒的反映，把自然现象神化，原始宗教便从而产生。
原始宗教之表现形态多为植物崇拜、动物崇拜、天体崇拜等自然崇拜，像黑夜这一类的，应该就是人们对于原始自然事物的崇拜。毕竟黑夜也是自然运行规律之中的一种。
所有宗教都是从原始的宗教之中演化出来的，那些神话传说之中的神，最开始也是从自然之中蜕变出来的。
龙族之所以被奉为神明，也是因为最开始的原始人类，对于强大力量的崇拜。
所以在本质上，那些神明也都是脱胎于人类社会的产物罢了。
诺诺从一开始就并不相信神明。
就算有神，那也只是远远超乎于人类想象的物种罢了，就像是龙族。
所以，正义小姐究竟是……
诺诺思绪纷呈，一边思考着和神明有关的哲学问题，一边还继续问着克来恩：“那么你相信你所信仰的黑夜女神是真的存在吗？”
“黑夜女神当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克来恩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这么说你并不相信世界上存在神明咯？”克来恩的回答，让诺诺的心情好了不少。“可是你不是还信仰着黑夜女神吗？一边信仰着神明，一边又不相信神明的存在，你这不叫矛盾吗。”
“并不是这样。”克来恩有些腼腆的笑了笑，“我只是说过黑夜女神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而且信仰着某个宗教，和并不相信神明，并没有任何的冲突。”
“如果说哪个宗教答应，只要入会了就可以给金磅，那么我当然会毫不犹豫的加入。”
“我曾经暂时因为一些原因，变更过信仰，信仰蒸汽与机械之神，反正信了都有好处。”
“……”
克来恩硬核的回答显然让诺诺很是吃惊。
“这么看来你是一个无神论者？”诺诺有些惊讶地看着克来恩。
“应该算是吧。”克来恩给出来了一个不算是肯定的答复，“信仰这种东西，只要看对自己有没有用就行了。”
诺诺沉吟了片刻，随即便像是想通了一般，绽放出来了一个非常爽朗的笑容：“确实。我记得我在考试之前，经常会喜欢拜一些孔子呀，耶稣呀之类的，祈求他们保佑我考试通过。但是考完之后，就会把他们忘在一边。这么看我对神还真是不尊敬啊。不过，对于普通人来说，神明存不存在根本就没有多大的影响。”
“没错。”
克来恩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又补充了一句：“至少在这个世界上是如此。”
这句话语略显奇怪，不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的诺诺，显然也没有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克来恩身上。
诺诺稍微思索了片刻，又喃喃的问出了一个问题：“那么你认为，如果神明真正存在的话，那会是什么样子？”
“也许是某种超乎我们想象，超越了人类认知范围的存在也说不定。”克来恩回答道。
“说的也是……”诺诺喃喃低语道，不知道是否认同了克来恩的回答。
眼看着诺诺的状态越来越奇怪，似乎就要继续深入思考人和神明的关系。
克来恩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不禁露出来了些许苦笑：“这个所谓的镜子游戏，难不成就是哲学提问吗？”
“……”
诺诺哑口了一瞬间，咳嗽了一声：“不是，这只是我自己想要问的而已。”
“有些东西，还是不知道的比较好。”克来恩略微有些沉重地叹了口气，“总感觉知道的越多，所思考的越多，越复杂，就会对自己的内心造成伤害。”
“人还是简单一点比较好，这些麻烦的事物就不要尽可能多的去想了。不然的话，迟早有一天会因为这些东西发疯的。”
“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人类可以触碰到的领域。”
“……不可直视神。”
这句话可不是一句玩笑，真正的神话生物形态，人类是完全无法直视的。
就算是混血种也一样。
哪怕他们相较于一般的人类，有着较强的力量，但是只要他稍微展现一点自己的真实，估计诺诺就会立刻被逼疯。
克来恩是真心实意地对诺诺发出了警告。
只是诺诺并没有察觉克来恩话语之中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