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二十点五十七分。
天色很黑,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除了冰冷的橘黄色街灯外,这里没有一点温暖的气息。
女子看见醉汉伏在墙角边又吐了两次,皱着眉头道:“阿刚,你到外面留意一下动静,我有话对他说。”
阿刚看了眼那个倒在地上的醉男人,又看了眼马尾女子,有些不情愿,不过还是听话地走远了。
女子走近了几步,掩住鼻子,道:“你怎么喝得这么醉?”
醉汉躺在地上,眼睛闭着不愿撑开,只是嘴巴一张一合的,似乎还想喝酒。
女子半蹲了下去,皱着眉头道:“你听不听得到我的话?”
“酒……我要酒……”醉汉好像根本不知道有人对她说话,一直在胡言乱语着。
“大祸临头了你还有心思喝酒。”女子忽然生气地用脚轻轻踢了他几下,道:“快些清醒过来……”
她好像没有对付醉男人的经验,并不知道怎样处理这种状况。
“喂,不要装死了。”她看见醉汉一动不动,又摇了摇他的身体,“你再不起来,你的朋友就要死光了。”
醉汉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依然像个死人般不会动。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女子忽然急得快哭了,“你……你快给我起来,蒋喻欢……”
听到她的称呼,醉汉软绵绵的身子似乎震了一震。
女子伏在他身上,似乎感觉到了他微小的反应,抬起头来带头哭腔道:“蒋喻欢,我知道你现在叫小木……这些年来我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你不要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不想看到你放弃自己……”
小木的眼睛睁起一条缝,看了眼马尾女子,喘息着道:“你……你是谁,为……为什么知道……?”
“我……你已经忘记了我,我们小时候见过几次面……”马尾女子低声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你……你快些起来,你的朋友还在等着你去救呢。”
小木的眼睛又眯了起来,变得如死人般一动不动的,喷着酒呃,道:“我救得了人?……像我这种人也能救人……”他喃喃地说着这句话,似乎又睡着了。
马尾女子大力摇着他的胸膛,“你的朋友许蔷薇被罗逸诗捉住了,你的另一个朋友史川云为了救她,孤身去了罗逸诗的公寓,也是有进没出,你再不振作起来,他们就要死了。”
小木听了她的话,没有一点反应。过了许久,他忽然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他边笑,眼中已渗出了热泪。良久,他才低声轻语着,“你看我……还是个人吗?你还找我去救人,你……是不是疯子?”他又大声笑了起来,可是他的脸一点笑意也没有,热泪已模糊了他双眼。
马尾女子看出了他心中的矛盾与痛苦,她几乎已看不下去,若不是转过头看着远处的树影,她眼中的泪水早就已涌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你本来是个很有作为的人,天下没有人比得上,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糟蹋自己……”女子脸上的泪水已忍不住流了下来……
小木听了她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像睡着了一样。
马尾女子站了起来,一字字道:“你要放弃自己,谁也救不了你,你不救你的朋友,我救,你为了一个女人,可以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也可以放弃朋友的性命,我还能说什么……”她的话说得很慢,可是她已下了决心,无论是谁现在看见她脸上现在的表情,都清楚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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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三十分
汇贤大酒店。
魏洋坐在大桌子的主座上,卷手不语,神态自然。
他的体形虽然很大,可是胖起来让人有种力量强大的感觉。他现在眯着眼睛,看着服务员上上下下端着酒菜,脑子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桌子一共有七个人,除了魏中和于寒外,还有另外四个分堂堂主。
魏中坐着一旁也默不作声,于寒则耐不住寂寞,一直在喝着干酒。
好不容易上完了菜,魏洋摆了摆手,服务员们识时务地把大门关上,外面还站着人在把守。
魏洋轻咳了声,举起手中的酒杯,慢慢道:“闲话不多说,来,我们为蒋氏商会的繁荣前途干一杯。”
“碰,碰”酒杯碰在一起,众人仰头倒下,气氛也融洽了不少。
于寒又喝了杯酒,终于忍不住了,他站起来粗声道:“魏先生,今天晚上集齐堂内兄弟,不知道有什么吩咐?”他已经隐隐约约猜出了些,知道有大事要干,不过却又不清楚是什么事,闹得心里痒痒的。
魏洋失笑了声,挥手让他坐下来,道:“你这傻小子,总是那么心急,有好事还怕魏先生忘了你一份么?”说完大笑起来,众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于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魏先生,只不过我忍得太久了,这口鸟气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他说着又看了眼魏洋,道:“魏先生,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随便发发牢骚……”他似乎又怕魏洋要当众责骂自己,连忙解释着。
“说得好。”魏洋忽然拍起手来,“阿寒不愧是一心为蒋氏商会劳心劳力的好青年,我们商会就需要你这种有冲劲的人。”魏洋大声道:“蒋氏商会上下一心,何愁大事不成?!”
于寒有些懵了,他嚅嚅道:“魏先生的意思是……?”
其他人也不明白魏洋的反态,以往每次提到袁蒋的冲突,魏洋都是抱着忍让的态度,可是这次他的反应却令人出乎意料之外,大家都伸着脖子等待回答。
只有魏中环抱着双手,好像成竹在胸,并不意外魏洋的反应。
魏洋一把将酒杯“笃”的放下,霍然站起来,慢慢道:“袁氏集团欺人太甚,现在除了我们外,另外许许多多小帮会也对它心怀不满了,现在正是时候,我们要当好大哥的风范,给那些小帮会树立个榜样。”他扫了眼众人,一字字道:“我们要让袁家的人知道,无论谁在这大都市中罔顾规矩的存在,大洒无威之风,都不会有好果子吃,我们现在就要给他们当头一棒,让他们知道在这大都市中,谁才是真正的大哥!”他的话说得掷地有声,抑扬顿错,让人听了不禁起澎湃之意。
“好,干他娘的!”于寒一拍桌子,露出流氓本色,口沫横飞,“只要魏先生一句话,我于寒马上就去摘了罗逸诗的脑袋。”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表示魏洋的决定大快人心。
魏洋满意地拍了拍于寒的肩膀,以示赞许,然后对大家道:“计划我已经制定好了,只要大家积极配合,今夜就让袁氏集团土崩瓦解,从此退出大商会的行列!”
一直沉默不语的魏中忽然举起了酒杯,微笑道:“来,让我们为魏先生伟大的策划干杯。”
“干杯。”
“干杯。”
“也为袁家狗挫败干杯。”于寒热情高涨,豪气地喝了一杯又一杯。
因为他等这一天实在等在久了,现在终于可以一吐抑闷之气,怎能不热情高涨?
于寒表面看起来虽然是个粗人,不过他也有心细的时候,特别面对魏洋时,他的心比任何人都细。他也很明白魏洋的为人,没有把握的事,魏洋从来不会这么张扬去做。
如果魏洋已下决定要出手,那只有一个结果,就是他已成竹在胸,只差实现计划而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