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改变,难受的终究只是少数人,大部分人心里还是高兴的。
因为这是希望。
关于收入的,关于手艺的,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关于前途的。
目光敏锐的胡炎,坐在上场口喝茶,同时也将一切尽收眼底。
跟湖广会馆不同,在广德楼,自己换了一种打法,而且貌似开局不错。
剩下的,便靠时间,让所有人重新养成这种习惯便可。
氛围,可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
甭管好的、坏的,它都具备相当大的威力。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比如人们常说的“夫妻相”。
俩人在一起生活的越久,彼此的行事作派也会越相近,这便是所谓的“夫妻相”。
其实说到底,还是被同样的氛围给熏陶出来的。
所以又引出来另一句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有人说,这话指的是缘份,其实更多是指相近的特质。
氛围开始改善,后台的事情有李青主动接手。
包括前后场巡察,演员安排,请假考勤等等,根本不需要胡炎来操心。
他心里很美。
假如说李青是个女人,谁能把他娶到手,应该也是件幸福的事情。
这么一琢磨,胡炎根本不怀念,以前跟孙胖子在一起的时光。
三十多岁的人了,穿个大褂都还得自己搭手,像话吗?
当然,跟着胖子,吃确实吃的好。
这一点,自己和李青加起来,都当不了胖子一半。
他正琢磨着,被派出去的烧饼,终于回到了上场口。
来到跟前,咧着嘴道:“师爷,老愣子和杰胖子我带来了!”
他一说完,胡炎便看到,跟在身后的孔芸龙和李芸杰,双双朝他猛翻白眼。
可这眼神,对于烧饼来说,根本没有半点杀伤力,连防御都破不了。
也是。
如今曹芸金和何芸伟不在,整个小辈中,大饼哥还怕谁来?
连如日中天的爱徒栾芸平,他都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更何况这些小虾米?
“切!”烧饼无所谓的白回他俩一眼,对胡炎问道,“师爷,要没别的事儿,我就先绣两针去了。”谷
胡炎憋着笑,投以鼓励的眼神。
“去吧,争取给班子再置一份新产业出来。”
“好嘞!”烧饼兴冲冲的应声。
走到一旁,开始乐滋滋的飞针走线。
胡炎不管烧饼,回头仔细的看着孔芸龙和李芸杰。
俩人不知道所谓何来,跟小师爷也不熟,表情很是拘谨。
尤其是刚被拆了搭档的李芸杰,更是如此。
他赶紧拱手道:“师爷辛苦!”
“你学过京剧的青衣?”胡炎直接问道。
因为这家伙身材矮胖矮胖,笑起来跟个弥勒佛似的,哪里有半点京剧演员的痕迹?
“是的,师爷,小时候日子难,就想学一门手艺吃饭,平时喜欢听戏,就去找先生学过几年。”早熟男李芸杰答道。
胡炎点头道:“不错,你很……”
可没等他话说完,突然被旁边的孔芸龙打断了。
“师爷辛苦!”
看着正跟自己恭敬见礼的老楞,胡炎心中很疑惑。
表情呆滞,声音不圆润,这些都没有什么。
关键是,他貌似从这家伙身上,看到了几丝老年痴呆的感觉呢?
说白了,就是动作慢半拍,或者说脑子慢半拍才对。
李芸杰看出了小师爷的疑惑,拱手道:“师爷,三哥没吃药的时候就这样,您甭见怪。”
“什么药?”胡炎当即问道。
烧饼远远的抢答道:“治脑子的药,不吃药就是傻子,吃药就聪明得紧,哈哈……”
没心没肺的他后面还想“哈”来着,被师爷眼神一瞪,生生给憋了回去。
只是每回想起这事儿,他忍不住想乐。
于是,绣着花的烧饼,嘴里“噗~噗”声不断,还有“嘿嘿”声。
孔芸杰呆头呆脑的,胡炎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看向,全场唯二的正常人。
李芸杰赶紧继续解释道:“师爷,您可能不太清楚,三哥这几年接连出事受伤,得天幸保住了命,但身上不少地方都不利索了,尤其是之前失忆过,记性、反应都差了不少,所以也常吃药。”
胡炎终于恍然大悟。
是了,人的身体毕竟是肉长的,脑袋更是金贵娇嫩得很。
孔老楞这么把自己当皮球似的,一会儿扔上天,一会儿掉下地,怎么可能没有半点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