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进宫了。
即便宫门紧闭,他依然闯了进去。
御书房内。
侍卫统领领着大内侍卫,横亘在李奇面前。
“贤王殿下,面圣请卸刀甲!”
李奇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剑。
然后一把丢了过去:
“帮我拿一下,回头找你要!”
说罢,空手进了御书房。
没人拦李奇,虽然宫门封闭,擅闯者死是铁律。但是人人都知道,这位殿下不一般。
李奇进御书房后,足足半个时辰,才和李世民一起出来。
没人知道父子俩谈了什么。
只见李世民出来后,当即宣了李靖、侯君集、尉迟恭觐见。
然后,几位将军彻夜出城。
不知所去。
长安街爆炸案很快在大理寺的彻查下,水落石出。
戴胄命人全城大盘查。
挨家挨户。
分秒必争,以确保年三十的顺利到来。
李奇回到贤王府中。
洗了个澡,便准备入睡。
他脑海中始终盘旋着李世民的那句话:
“奇儿,你天姿过人,但是要谨记,日后好好辅佐承乾。”
“这大唐的江山是否太平、大唐的百姓是否富足,全在你一念之间。”
李奇不知道李世民为什么要说这么一番话。
但是很明显,这番话的分量很重。
不会平白无故这么说出来。
是因为李艺造反的事情,刺激到了父皇?
李奇翻身而起。
身为皇子,即便自己不愿意,也依然要面临这些纷争。
他甚至明确表示过,自己对那个位置丝毫没有兴趣。但是自己的表现却太过亮眼,在朝臣中、在李世民那,天平早晚都会发生倾斜。
李奇翻开日记本。
有些话不能对人说,就只能写下来。
“今天是年二十九,第一百四十六篇日记。”
“晚间无聊,便带着隐娘前往长安街,意外发现有人想要制造恐怖袭击事件。”
“虽然我想到了减少损害的法子,但是……”
“仍然是棋差一招!”
“李奇啊李奇,你既然知道有人要造反,为什么不提前知会父皇?”
“几百个无辜的人,因此丧命!”
“这是我的过错,这件事足以引起重视和反思。”
“父皇今天对我说了几句话,我听出意思来了。这是害怕我未来会走上他的老路,只是,父皇完全不了解我啊!”
“皇位于我而言,是敬而远之的东西。”
“太累了,简直不是人能干的活,得是神!我承认,我不是神。我就想当个纨绔子弟,发个小财,有点小特权,大街上调戏调戏小姑娘,生活便足以。”
“可是,有谁会信呢?”
的确,很难会有人信。
贤王殿下贡献马蹄铁、诗才惊艳、赈灾中义捐所有,为大唐之最。
而且据说武功也不错!
这样一位少年雄主的模板,谁会相信,志向只是做个纨绔子弟?
李奇托着下巴:
难道要低调一点,故意做些混蛋事情?
这也不符合我的性格啊!
装疯卖傻,实在没必要。
不过,经此一事,也让李奇醒悟,没事还是要远离朝堂啊!
走得越近,越危险。
即便自己不会那样想,架不住朝臣们云集在你麾下,把你推向前。
翌日。
年三十,因为长安街大爆炸的缘故,宫中取消了大宴。
李奇请完安后,便回了贤王府。
“福伯,让秋姨准备火锅。”
“叫麦子和阿永他们都回来,今儿个宫中不设宴,咱们府里,还是好好热闹一下。”
“毕竟是除夕。”
福伯应声而去。
聂隐娘站在李奇身边,淡淡的道:
“殿下,你有心事?”
李奇笑了笑。
他转过身,去摆弄桌上的东西:
“隐娘,人太聪明了,就会活得累。你说对不对?”
“我以前老家有句话,叫做精神病人思路广、智障儿童欢乐多。虽然不是一个很妙的比喻,不过,也算是解释了难得糊涂这四个字。”
聂隐娘一怔。
这都啥跟啥?
殿下的老家?
她有些不解的道:
“殿下是说自己太聪明?”
李奇摇摇头。
然后目视星空,繁星点点,一闪一闪的,好像正在对着地上的人眨眼睛。
他有些怅然道:
“隐娘,你觉得我大哥怎么样?”
聂隐娘不假思索道:
“一般般。”
潜台词就是:
和殿下你一比,你大哥就差远了。
李奇叹了口气。
然后有些失落道:
“连你也这样看,难怪父皇今日点拨了我几句。”
聂隐娘却似乎有不同看法:
“天下共主,向来便是贤者居之。殿下你是贤王,隐娘觉得,去争一争那个位置,也没什么不好。”
“噤声!”
李奇被聂隐娘的话吓了一跳。
这要是以前,高谈阔论,他都不在乎。
但是现在,这种话如果被有心人听去,自己这夺嫡的野心只怕没有,也洗不清了。
李奇道:
“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你知道我的志向,只想做个安贫乐道……哦不对,安富乐道的富家翁而已。”
“家国大事,与我无尤。”
聂隐娘噗呲一笑。
不知为何,李奇才十四五岁,聂隐娘却总能感觉出,这个小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成熟魅力。
那种看透了尘世浮华,内心归于宁静的淡然。
“那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李奇摊摊手:“和你一起浪迹江湖,父皇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我准备远离朝堂,去国子监好好念两年书。为大唐的文化建设出一把子力气。”
“这总不会引起某些人敏感的神经吧?”
文化建设……
聂隐娘皱着眉头。
李奇说的很多新词,她都一知半解。
不过,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个殿下,值得追随。
很快,秋姨便备好了火锅材料,周麦、郑永还有童方等人,都上了桌。
贤王府的吃饭规矩,便是没有规矩。
只要你眼疾手快,殿下烫好的羊肉卷,你都可以夹走。
李奇亲自给各位斟了一杯唐台。
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今儿是年三十,喝点男人应该喝的酒,可以破例。
“各位,今天是除夕夜。”
“咱们贤王府关起门来,从来都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我就不说两家话了。”
“都在酒里!”
李奇有些感慨,自己率先举起酒杯:
“我先干为敬!”
“都不许养鱼啊,谁要是剩下一滴,再罚三杯!童大哥,你是不是故意想骗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