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奶孙浇园

四个人偷偷炒肉的事情还是被马氏发现了，马氏骂人向来厉害，四个被她骂得是狗血淋头，又各自受了罚才算是了了。

李半夏胳膊不方便，处罚暂且记下。话虽这样说，这里她最大，所以也数她被骂得最狠。

刘灵芝最得他奶奶的宠，只是罚他到地里摘晚上要吃的菜顺便把晚上吃饭的碗洗了。

刘当归和刘银翘就没这么幸运了，明天的衣服和三餐的锅都是刘银翘烧，刘灵芝则要帮马氏抬粪浇园。

站在大门口，看着对面小排上的菜园地里，一老一小两个身影艰难地抬着一桶粪，在小道上歪歪扭扭地走着。

刘当归不过八岁，可怜肩膀上还没什么力气，一会儿换到这边肩膀一会儿换到那边肩膀，屁股撅得老远，走一阵就歇一阵。

马氏让了他不少的杠子，粪桶都快挨到马氏的身上去了，刘当归还是抬不动。

老爷子不在家，就算是在家他也从不做这种活。老爷子就是一个不问事的，到点了回来吃饭，吃完饭就出去逛大路，谁也不知道大路上有什么好名堂让他天天逛，时时逛——

东山西山两个兄弟每日都得上工，踏着露水出去，摸着星露回来，浇园这等“轻松事”一般是不需要家里的大老爷们伸手的。

皮叔要结媳妇，每家都得把个人过去帮忙。皮叔向来与刘家走得近，他成亲刘家得要出不少力的。男人没工夫，家里的两个女人都过去了。

夏山香和刘银杏这些日子吃过早饭就去了皮叔那里，把结亲当天要准备的菜和回礼的糕点都清点了出来。有些菜，留的时间较长的，像是什么花生米蚕豆啥的，就先榨出来，到时候也能省不少的时间。

刘当归被罚，家里没人，连个接手的人都没有。

李半夏倚在门边看了又看，忍着不上前，就是没忍住。这么大孩子，哪能帮抬得了粪？而且马氏为了少跑一趟，桶里装得还挺满的，为了省事可就得吃苦了。

李半夏望望自己的胳膊，只要不碰着，小心些，应该不会有什么事。而且抬粪这活本来就只需要一边肩膀，用手帮着撑撑，问题不大。

绕过院子前的小路，李半夏来到了奶孙俩浇菜的园子，“娘，还是我来帮你抬吧~~”

“你正伤着，往这跑干啥子？快回去，甭一会儿又摔着了~~”菜园地旁边的路很窄，又不好走。身子一个不稳，难保不又摔着。

“没事，我小心些……”

“你要真能小心些就不会走一个山路把自己摔成这个样子了，你要是走路多用点眼睛，现如今哪用得着别人伺候？这么大的人了，走路闭着眼睛走，怎么活这一把岁数的。”马氏的爆竹性子，真是一点就着，啪啪啦啦的没完。

“是是是，是我走路不小心，可当归还这么小，哪抬得动这么一大桶东西。别伤了力，回头对孩子不好。我用这边肩膀，实在不行，还有手撑着，不费多少事的。娘，就让我来跟你抬吧~~”

刘当归本来被这么一桶东西弄得不行，肩膀上火辣辣的，恨不得将粪桶甩掉。然而，一听说李半夏要过来帮他，硬是咬着牙使劲拖着她奶奶往前走。

小家伙倔，你帮他，他还不领情，嘿嘿~~

李半夏倒是不生气，这样做很正常，她小的时候跟爷爷赌起气来，爷爷越是哄她就越是不理人。等到爷爷不哄她，忙自个儿的，她又急了，又觉着委屈。

“诶诶你这孩子，咋跑这么快，慢点走~~哎哟我这把老骨头，可得给你折腾散架罗~~”方才还跑不动，这伙儿又拼命朝前走，跟背后有豺狗追一样。

刘当归气着呢，又只顾着往前拖，一下没看路，踩到一块石头上。粪桶晃晃悠悠的，看着像是要倒，李半夏眼明手快帮扶着一把，才让它将将放在地上。可还是慢了些，桶里又太满，溅到了一些到马氏的腿上和脚上去了。

马氏上前就给了孩子一下，把他往旁边推了些，让他离粪桶远了些。嘴里骂骂咧咧的，“一家都是不能做事的，什么事都得靠我这把老骨头，你们都娇贵，就我这把老骨头是该做的~~”

刘当归低着头，不吱声。

李半夏在旁看着也不敢出声，马氏在骂人的时候，谁上去她逮谁骂谁，她还是避着点的好。

只是方才她那一下，下手不轻，手指甲又碰到了刘当归的脸腮上，小脸一下子就白了，紧接着，就红了。刮的地方还有一条红痕，虽然低着头，李半夏还是看到了一点儿。

“……娘，你身上弄脏了，先回去换件衣服……”

“换什么换！屁大一点事，还要污几件衣服？就是你们怕累嫌脏，园里的事，你们做是不会做的，吃起来倒是一点都不含糊。”马氏满腹牢骚，又想到上次让二媳妇来浇园，她硬是找借口溜了，也不帮她抬粪，否则哪用等到今天让当归这么个孩子帮着抬？

李半夏也不多说，而是拿起地上倒着的扁担，从这边穿过去，将另一头送到马氏手上。自己则蹲下身来，做着抬粪的姿势，马氏还想在说，看她都在那儿等着了。又骂叨了两句，还是把扁担提起来，搭在肩膀上，和李半夏抬着到前面的菜园里。

到了菜园地里，马氏浇园的时候，李半夏又主动把另外两块菜地里长在菜中间的杂草扯了扯，马氏有什么要帮忙的不用她说，事先就给她做好了，马氏脸上总算是好看了点儿。

来来回回抬了三趟，菜园里的菜总算是浇了个遍。

刘当归先回去了，李半夏接手之后，这里就没他的事了。

天黑的时候，马氏提着粪桶和李半夏往回走。快进家门的时候，马氏突然喊住李半夏，道：“半夏啊，今着你也累了，另一只胳膊也不知碰着了没有，你一会回去好生看看。要重敷药的就重敷药，别省这个懒，这些事你比我懂，自个儿好生当持着。胳膊上的事是关乎一辈子的大事，可不能马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