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亚直勾勾地望了眼武技长,一股莫名的邪火涌上脑门。他一言不发,回身逼视着仍在议论的大小家族女族长们,这时,他忘记自己「神使」假冒的身份,单纯作为一名同样被歧视的外族男性的身份,去看待这些平时中高高在上的嘴脸。
穿越后的夏亚依旧保留着原世的认知观念,对于看不惯的事情,他会对照自己的能力和环境去判断是否应该插手介入,对于卓尔社会这种普遍存在很长时间的歧视观念,他不想也不愿去改变——即使他本身便是受害者之一。
可现在被针对的是军人,不论未来这些卓尔士兵将会扮演什么样的角色,眼下,他们将会是自己得力的部下,是一只真正能够包围古尔罗拉地下都市的生力军,同样,也是可以改变格局的重要力量。
“将他们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夏亚脑海中不停回放着这句话,他已经分辨不出这到底是自己的心声还是瑟兰迪斯的对话。
黑发男子蹬视的眼神愈加锐利,带着愤怒和蔑视的神情将目光用力刻在每一位主母的脸上——不管她们是否可能会记恨自己,现在,自己必须掌握局势的主动。
阵列之中的卓尔和仆役们分别隶属不同的家族,利用他们奉强者为尊的心理,将军心转向自己,这是第一步,也是最为关键的一步。
议论声在「神使」的逼迫下逐渐变小,主母们心里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没人会在公开场合公然顶撞代表蛛后的夏亚——那不过是凭空寻找被人落井下石的愚蠢。
夏亚轻拍着佐恩,示意对方离开主席台——虽然两人私下已经形成共同阵营,但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主母们发现其中的端倪——黑发男子打定主意单独去承受来自主母们的压力。
“各位「尊贵」的古尔罗拉领导者。”
夏亚开口,在一些形容词上加重了嘲讽的语气,他打算开门见山——如果一位领导不能为自己的下属出头,那么如何能在士兵子民们面前立下威严?
“请问我刚才的行为有什么不妥?”黑发男子满脸挂着微笑,先前的严肃和残酷像是不存在一般。
他阔步在台上,顺着十张王座的次序缓缓经过各位主母,他按捺着胸口的怒气,却用着和睦春风般的话语,轻柔地说着。
“有意见就应该说出来,都市议会不就应该起到这种作用?”
对于主母这些顽固阴险的家伙绝对不能掉以轻心,但虚伪的特质却是可以利用的地方。
夏亚每走到一位主母的身前都要停下脚步,并认真与对方对视着,同时观察着女族长的表情和神态。没人回应他,但他相信,自己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做法,其结果必然瓦解主母们暗中脆弱的联盟——有时候舆论的引导更体现出话语权的主动。
而后方观众席上的小家族们完全是大家族的附庸,当前方的大佬们没有表态,这些家伙自然不会主动发声——而目的正是在十大家族身上。
余光扫视到一些主母们不安地交换着眼神,同时也在观察着自己,小心翼翼像是生怕被抓住把柄一般。
夏亚讥讽地笑出声,他淡然自若地走到巴塞罗——第一家族主母面前,轻轻俯下身子,而对方则坚定自持地与自己对视着,没有丝毫的动摇和惶恐。
这是必然的事情,因为从开始的表现来看,第二、第三家族隐隐间是站在自己这一方的阵营,可巴塞罗家族势力在古尔罗拉都市早已根深蒂固,即便是同时应对两个家族合力也不逞多让,更何况暗地里附庸的小家族不计其数。
对手不是菜鸟,但夏亚现在已是骑虎难下。
“如果连巴塞罗家族都治不了,凭什么和帝国叫板?”
黑发男子淡淡地说着:“巴塞罗主母,您也觉得我刚才的行为不妥?”
夏亚强迫对方公开表态,而话语中有两个目的,赞同或是反对,没有别的选项。
巴塞罗主母没有立刻回答,她魅着眼神直视着面前近在迟尺的男子妖异面孔,笑了起来。
“主上,您贵为「神使」,我们又如何能够干预您的想法和行为?”
“至于您刚才的问题,这涉及到传统礼仪,各位族长不是已经表明了她们的态度了?”主母转移了对话重点,模糊了概念。
巴塞罗主母在撇清事件关系的同时,又将皮球踢回给自己,并且,还在不知不觉间扣上一顶名为「传统」的高帽,让自己站到卓尔主母们的对立面上。夏亚站直身子,他似乎能够感觉到,全场的焦点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说到底还是实力不足的缘故,夏亚更加坚定要将军权紧握在自己手里。
不过论动嘴皮子和耍无赖——这里的「土著」还是稍显稚嫩些。
“传统?”夏亚站起身子,他看着台上更多的卓尔反问道,“是谁定的?”
“是伟大的蜘蛛女神,还是,你们?”
扣帽子是个好办法。夏亚故意向着巴塞罗主母递过一个感激的眼神,接着像是没看到对方黑脸一般,黑发男子摊开双手,做作般抬头看看头顶,蛛后似乎就在那黝黑的某处看着一般。
“怎么,没人回答我?”
在强权面前,一切文化都是废纸,何况还是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蛛后的单调色彩无时不刻笼罩着这片地底世界,正如头顶那片黑暗一般,早已成为卓尔及仆从思维习惯的一部分。
“作为蛛后的仆人,我只想提醒各位一句,古尔罗拉之中不需要不同的声音。”
话音刚落,夏亚便清楚地看到巴塞罗主母淡青色面孔显得更加阴沉——不论如何,蛛后是这些主母们无法避开的障碍,这一点从一开始其实便已经是决定好的事情。
除非——除掉他。
巴塞罗主母神情紧了紧,然而又胸有成竹般松弛下来。
夏亚有些嘲弄地看着对方表情的变化,忽然身旁的空气有了些动静,他有所察觉般小小地摇了摇头,并继续开口霸道地说着。
“你们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服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