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王府外。

武玄风迎风而立，他的身后是五城兵马司总指挥使纪丰，纪丰的身后四城指挥使。

夜色下，持续不断有得了信的文武大臣朝这边走来。

最先赶到的是兵部尚书姚国柱。

因为知晓兖州有八百里急报送来，姚国柱担心是兖州平叛出了变故，急急忙忙进了宫，却从华老太医处得知武玄风轻衣简装出了宫来了陵王府，当即马不停蹄的又陵王府赶。

随着姚国柱的到来，六部其它的尚书还有宗人府，大理寺等重要部门的官员也急急赶了过来。

“皇上！”姚国柱站定在武玄风身侧，轻声问道：“可要臣带人进去看看？”

武玄风摇头，淡淡道：“朕已经让羽林卫大将军甄荛带人进去了。”

羽林三卫专司守护皇宫之职，羽林卫大将军甄荛更是艺高人胆大，有他带人进去，不论这夜闯陵王府的人是什么人，想要在他手里讨到好处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姚国柱提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穆东明是纵马直闯陵王府的，所以，陵王府的角门此刻仍旧大开着，守门方图拦阻的小厮被他一剑破喉，早已经死绝，东一个西一个的卧倒在角门两侧。

雨水早已将血水冲刷干净，夹着泥土气息的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然，一干候在门外的人却没有一人敢露出不适之状。

不知道过了多久，便在所有人以为就要这样站到天明时，奉命带人进去打探的羽林卫大将军甄荛急步从角门里走了出来。

姚国柱先上前一步，急切的问道：“甄将军，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甄荛对姚国柱抱拳揖一揖，但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急急上前，对武玄风说道：“皇上，里面的人是确实是宸王穆羲！”

宸王穆羲？！

无异于平地一声雷，震得在场的所有人（武玄风除外）齐齐怔了怔。

姚国柱才要再度开口，武玄风却看了甄荛问道：“他看见你了吗？”

甄荛摇头，“没有，臣将奉您的旨意助王爷击杀陵王后，便立刻退了出来。”

武玄风点了点头，轻声道：“好了，你们都退下吧，朕和表哥单独说几句话。”

“皇上！”姚国柱最先表示了反对，“皇上万万不可，有道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骑衡，圣主不乘危而徼幸。还请皇上为苍生黎民珍惜龙体，收回成命！”

话落，姚国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这一跪，乌鸦鸦一片的王公大臣也跟着跪了下来，齐声道：“请皇上收回成命！”

而便在这时，角门里突然走出一人一骑。

武玄风想也没想的拔脚便走了上前，对着狮子骊上面若冰霜的穆东明喊了一声，“表哥。”

穆东明没有看武玄风，而是目光淡漠的撩了眼他身后跪了一地的人，末了，什么都没说，一夹马腹便要离开。

武玄风深知，这一别，只怕再相见便是生死离别之际，是故，纵身便跃了上前，一把攥住了马辔子。

而几乎是与此同时，百官发出了一声惊呼“皇上”，紧接着便看到甄荛身影一闪朝武玄风扑了过去，只是不等甄荛靠近，一道寒光突然掠起，直指朝着武玄风扑来的甄荛。所幸甄荛身手敏捷，使了个千斤坠的功夫，硬生生的站住了。

穆东明看着甄荛，冷冷道：“退下。”

甄荛还在犹豫，武玄风却已经说道：“你退下吧。”

眼见得甄荛离开，穆东明看了看武玄风，又看了看他挽着马辔子的手，冷冷道：“我杀他，不是为你。”

“我知道。”武玄风看了面无表情的穆东明，下一刻，轻声说道：“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都不能挽回对她造成的伤害，可我却还是要向你说一声，对不起。”

穆东明没有言语。

对不起？

若是说一声“对不起”便能让时间倒流，让当日的一切全都不发生，他愿意说一千句，一万句的对不起，只求他的小丫头，不要经受那样的惊吓和痛！但，可能吗？既然不可能，“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

“你说完了。”穆东明淡淡道：“我也听到了，现在可以松手了吗？”

武玄风僵了僵，张了张嘴，似是还想说什么，但穆东明已经轻踢了马腹，说道：“我没有时间，我要回去看她。”

武玄风握着马辔子的手一瞬如遭火子烫着般猛的松开，而就在他松开手的刹那，狮子骊发出一声穿透夜色的嘶鸣，甩开四蹄朝前飞奔而去。

武玄风站在那，久久的看着消失在夜色里的一人一骑，良久，沉沉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表哥，代我向她问好，也代我向她说声抱歉！”

轻如呓语的声音，一瞬飘散在风里。

“皇上，陵王府又有人出来了！”

耳边响起张许的声音。

武玄风转过身，目光轻抬朝陵王府看去。

黑沉沉的夜色里，半张脸血肉翻滚的潘宝珠一步一步的挪了出来，在看到一身明黄龙袍的武玄风时，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声道：“启禀皇上，陵王府侍妾潘宝珠检举揭发陵王武玄渚勾结逆贼苏真图谋不轨欲意谋反，臣妾陵王和苏真往来书信为证。另外，臣妾还有知道陵王设造龙袍，便藏在陵王府书房白虎堂的密室里。”

随着潘宝珠的话声落下，四下里一静。

良久，响起武玄风的声音，“宗人令何在？”

宗人令是宗人府的负责长官，掌皇帝九族的宗族名册等杂务。

谁也不知道，武玄风这个时候让宗人令上前是何意，但宗人令武玄芝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来，行礼道：“臣宗人令武玄芝见过皇上。”

“五叔。”武玄风看向年纪只比他略长几岁的武玄芝，温声说道：“你和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兵部尚书进去走一趟吧，看看是不是真如这潘氏所说，陵王有谋逆之心。”

“是，皇上。”

不多时，被武玄风点过名的大理寺卿，还有刑部尚书，兵部尚书三人都走了过来，由甄荛带领羽林卫开道，进了陵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