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村的这出闹剧，顾文茵自然不知道，她等燕歌把药换好后，便和燕歌说起梁家的事情来。

“死了？”燕歌微微一怔后，稍倾，却是轻叹了口气，说道：“进了陵王府，也许死比活着更好。”

顾文茵没有和武玄渚打过交道，是知道梅楚楚被赐婚后，她才从穆东明那里听了有关这个人几耳朵的闲话。可穆东明的性子，并不是那种背后喜好议论人是非的，拣着重要的说几句便不说了。

现在，听着燕歌的意思，似乎挺了解这武玄渚的，下意识的便问道：“怎么这样说？都说好死不如赖活，武玄渚当真那么可怕吗？”

“有一年春天，这武玄渚曾经跟着武玄风进宫，武玄风和王爷去御花园赏桃花，武玄渚不知道怎么去了虎坊，里面的一头吊额白睛虎不知道怎么惹着了他，被他活生生的打死不说，他还咬穿了那头老虎的脖子，喝了老虎的血……”

打死老虎这事其实不可怕，毕竟这事司牧云也干过，可生喝老虎血……顾文茵无法想像，一群人赶到，目睹浑身浴血抱着死老虎喝血的武玄渚，受到的心理伤害是多少！

“从此宫里人视他如妖魔，没有人敢靠近他一丈之内。”燕歌轻声说道：“后来武静山谋逆，他成了武静山手下的第一悍将，所过之处别说人畜，就连树木都寸草不生。还有人说，他甚至有吃人肉的恶习，天天面对着这样残虐的人，你说是不是死比活着更好？”

顾文茵默然点头。

确实，和这样的人日日一一生活在一起，还不如一死百了，毕竟那样的心理压力，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了的。但下一刻，她却想到了和梁苡宁同时被送进陵王府的潘宝珠。

“今天潘锦羽求我救潘宝珠一命。”顾文茵对燕歌说道。

燕歌冷冷哼一声，没好气的说道：“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你就拿黎氏来说吧，连死都不怕的人，却能眼睁睁的看着亲生女儿被送入火坑，现在母女俩都死了，梁……”

“我欠大奶奶一条命，既然梁苡宁已死，那我就只能让负了她们母女二人的梁家替她们赔葬了。”顾文茵轻声说道。

燕歌看向顾文茵，犹疑的问道：“邹鱼他会不会出尔反尔呢？”

“他不敢！”顾文茵冷笑着说道：“我和十三说了，让他明天拿了尚方剑去梁家大门外守着，若是到了辰正还没看到知府衙门的人，便去砍了邹鱼的项上人头。”

燕歌听了，不由得有点哭笑不得，轻声说道：“你这到是叫人弄不懂了，伍家那边主事的什么事都没有，这梁家敲边鼓的却先做了替罪羊。”

“伍家，我估摸着司大叔是想等伍家两个老的出了葬再动手。”顾文茵说道。

“司牧云可没这菩萨心肠，他这会子不动手，怕是憋着大招呢。”燕歌说道。

顾文茵不由问道：“憋什么大招？”

燕歌摇头，“你想知道，回头让十三把司牧云喊来，问问他就是了。你问我，我却是也说不出来的。”

“嗯，那回头找个时间问问吧。”顾文茵说道。

两人说了这许久的话，不知不觉一轮圆月已经升到了半空。

顾文茵掩嘴打了个哈哈，对燕歌说道：“不早了，睡吧，明天还有场热闹看呢！”

穆东明不在，燕歌怕顾文茵寂寞，便搬来了屋里的贵妃榻上睡，因着天热，顾文茵不愿睡床上，便在角落里摆了张罗汉榻，只是，夜里蚊子却有些多。

燕歌起身，检查了一番窗户上蒙着用来挡小飞虫蚊子的草绿色茜纱，看看有没有脱落的地方，然后又将纱窗下的茄皮紫釉狮耳琴炉掀开，往里面加了个用来驱蚊的药丸，这才在贵妃榻上睡了下来。

次日，万里晴空，一大早空气燥热的便似要烧着了一般。

顾文茵是被热醒的，睁开眼的时候才发现，阳光已经早早的透过窗棂照了进来，在地上留下一片斑驳的影子。

“燕歌，什么时辰了？”顾文茵翻了个身问道。

“辰正了。”

燕歌一边说着一边从外面走了进来。

顾文茵闻言，一骨碌翻身坐了起来，问道：“十三那边有没有消息？”

“有，”燕歌拿了扇子坐在顾文茵身前，一边替她摇着扇子，一边说道：“辰时一刻的样子，知府衙门的官差便到了梁家大门口，见着十三，负责队的衙役还上前，问十三要不要一同进去。”

也就是说，这会子梁家已经鸡飞狗跳了？

而事实也正如顾文茵所想。

这会子的梁家已经不能用鸡飞狗跳来形容，说过份点，用怪不忍睹来形容也不为过。

梁守圉因为吵着要见邹鱼，被衙役二话不说的扇了几巴掌，牙齿打落两颗不说，半边脸肿得跟小山一样，大夫人则更惨，因为要护着自己的那些金啊银的首饰，和衙役发生推搡一个不慎摔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梁家下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顿时鬼哭狼嚎，个个缩在角落里像只鹌鹑似的不敢动弹。总算是梁家栋有眼力见，忙不迭的往负责搜查的衙役手里塞银子塞银票，只是银子塞了不少，可仍旧没能免梁大老爷和大夫人被衙役拿了下狱的结果。

“夫人，为什么不把梁家栋也一起拿下呢？”十三不解的问道。

顾文茵冷冷笑了道：“总得留一个在外面凑银子不是？”

十三恍然大悟看了顾文茵说道：“夫人，你这是要梁家倾家荡产啊！”

顾文茵笑了笑，没承认，但也没否认。

梁守圉，梁家栋为了荣华富贵，可以不顾至亲生死，那她就要让他们一无所有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告慰黎氏和梁苡宁的在天之灵！

顾文茵看向十三，问道：“寄给苏伯的信最快什么时候能到？”

“最快也得小半个月吧。”十三说道。

顾文茵知道梁苡宁的尸体被潘宝珠托人寄放在盛京城外的一间不知名寺庙后，便写了封给苏本东，想让苏本东帮着打听一下是哪间寺庙，她看看能不能把尸身运回来了和黎氏葬在一处。

听了十三的回答，顾文茵叹了口气，轻声说道：“那还有些日子好等呢！”

只是，叫顾文茵没有想到的是，约半旬后，她却收到了从京城寄来的一封信，信的内容用石破天惊来形容，也不为过。

陵王死了！

陵王不但死了，还是被穆东明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