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茵笑了笑，没有接穆东明的话。
何文煜是不是个好的，顾文茵觉得现在下断论还为时过早了点，但可以肯定的是，何文煜一定是个聪明人。
看了眼花园里怔怔不知所措的香凤，顾文茵脸上绽起抹笑，对穆东明说道：“走吧，该我们出场了。”
话落，转身朝外走去。
香凤觉得何文煜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能说出那样不知所谓蛮不讲理的话来。她张着嘴，目光怔怔的看了何文煜，喃喃自语道：“疯子，你就是个疯子……”
话落，甩了何文煜的手转身便走。
却在这时，顾文茵和穆东明双双走了过来。
“香凤。”
香凤脚下步子一顿，僵在了原地。
顾文茵冷冷看了眼涨红脸讷讷不知所措的何文煜，走到香凤跟前，扶了她的肩膀，问道：“怎么了？他欺负你了？”
“不，不……”香凤摇头，目光慌乱的看着顾文茵，急切的说道：“他没有欺负我，没有，真的没有。”
“怎么没有？”顾文茵身上的寒意愈深，沉了脸看向一侧手脚好似无处安放的何文煜，说道：“我原本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没有想到……什么都别说了，我这就让董嬷嬷去喊了胡十三来，把他手脚都砍了……”
“不要。”香凤尖叫着打断顾文茵的话，“没有，你看错了，他没有对我动手动脚。”
眼见顾文茵并不相信她的话，眼里的杀意愈来愈浓，香凤急得汗都出来了。她没有忘记，当初顾文茵是如何对高继仁一家赶尽杀绝的。倘若真让顾文茵误认为，何文煜是在对她动手动脚……
“文茵姐，何公子他真的没有轻薄我，他，他……”
顾文茵眯了眼睛看香凤，等着她往下说。
一侧的何文煜不忍心见香凤这般被为难，当即便要上前解释，只是他脚步才动，穆东明的目光便看了过来，瞬间释放的威压，使得何文煜有种泰山压顶的感觉，哪里还能移动半分。
这边厢，顾文茵迟迟没有等到香凤开口，似乎耐心告罄，转身便朝一侧恭身候着的陈董氏走去。
香凤看见，顿时心肝俱裂，想也不想拔脚便冲上前，一把抱住了顾文茵的胳膊，嘶声道：“文茵姐，不要，不要叫十三来，他，他……他是在和我商量婚事，他没有……”
“婚事？”顾方茵拧了眉头，打断香凤的话，“他强逼你嫁给他？简直是无法无天，撒野也不看看什么地方！”话落，猛的提了声音，“十三，十三……”
香凤一瞬间，脸都白了。
脚一软“咚”一声扑在了顾文茵脚下，紧紧的抱住了顾文茵的双脚，“文茵姐，他没有逼我，没有，是我自己愿意的，真的是我愿意的。”
“你愿意什么？”顾文茵看着香凤问道。
香凤唇角翕翕，只是，容不得她犹豫，远远的胡十三已经朝这边大步走来。
顾文茵缓缓弯了身子，目光紧锁着汗水涔涔的香凤，以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你别怕，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要把他杀了……”
“不！”香凤瞪大眼，拼命的摇头，“你不能杀他，不能……”
“怎么就不能了？”顾文茵眼底噙了抹笑，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一点温度，“不杀他，你怎么办？你不想嫁给他，我又不能同意你去做姑子。他死了，问题就解决了，是不是？”
“我……我……”
顾文茵轻抬了目光，朝正朝这边快速走来的胡十三看去。
“十三来了。”
香凤顺着顾文茵的目光看了过去，因为惊惧瞳孔急剧收缩，就连呼吸也跟着变得急促起来。
“你说把人杀了埋哪里呢？埋在花园里的灯笼海棠底下好不好？那么大一棵树，几年都不用施肥了呢！”顾文茵眯了眸子，轻声说着。
也不知道，是说给香凤听还是说得给自己听。
香凤张着嘴，像离了水的鱼一样，嘴唇一张一合，却说不出句完整的话。
“夫人。”
耳边响起胡十三的声音。
香凤受惊般的一把攥住了顾文茵的手，“文茵姐，你不能杀他，他是我要嫁的人。”
“你要嫁给他？”顾文茵很是疑惑的问道。
香凤茫然的点头，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事情怎么就会变成这样？迷迷瞪瞪间，耳边再度响起顾文茵的声音，“香凤，你放心，你不想……”
“不，不，我愿意的。”香凤打断顾文茵的话，一迭声的说道：“我愿意的。”
周遭一瞬的静寂后，响起顾文茵干脆利落的声音，“那行，我们去花厅商量下婚事。”
接下来，事情进行的异常顺利。
直到何文煜起身告辞，香凤才似如梦初醒般，猛的抬头朝何文煜看去，一张脸白了红，红了白，哆嗦着嘴唇皮，想说什么却在对上何文煜含笑看过来的目光时，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何文煜看在眼里，含笑走上前，“你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前面的。”
香凤一怔之后，突然就红了眼眶。
何文煜看在眼里，心痛莫名，但碍于在场的穆东明和顾文茵几人，只能给了香凤一个安慰和鼓励的笑，末了，转身向穆东明和顾文茵告辞，由十三送了出去。
花厅里。
穆东明知道顾文茵肯定有话和香凤说，随便找了个借口先回了主院。
香凤默默的流了一会儿泪，再抬头时，才发现花厅里只剩下她和顾文茵俩人。
“文茵姐。”
顾文茵闻声抬头看了过来，对上香凤哭得红肿的眼睛，笑了笑说道：“我同何文煜说过了，待你及笄后，你们再完婚。”
她今年才十二，离及笄还有三年。
莫名的香凤便松了口气，三年，谁知道这三年会发生什么呢？何文煜年少有才，考个举人，进士也不是不可能的，到时这婚事还能成吗？
顾文茵似是看穿她的想法，“香凤，这桩婚事，除非是你不想要，旁人谁也动不得。”
香凤一瞬紧了目光，讷讷喊了一声，“文茵姐！”
顾文茵上前搂了香凤往外走去，“好了，别想了，这几天好好歇歇，过几日媒人重新上门后，这件事定下来后，你跟着我们出海去玩几天，就当是散散心。”
香凤却是嚅嚅的说了一句，“可是，涂展牛他还没找到呢！”
顾文茵：“……”
***
阳州城外十里地有个六角凉亭。
这凉亭除了用来让人避雨和歇脚外，还有一个用处，便是方便亲朋故旧送别时置一桌简单的送别酒。
这天艳阳光高照，六角亭里几个衣着不俗年纪老少不一的男子正端着酒盏话别时，突然响起一阵“隆隆”声，乍一听像是打雷一般。亭子里的人不由得，齐齐抬头朝声音响起的方向看了过去。
天边处浮尘滚滚，随着那浮尘越来越近，众人这才明白过来，之前的“隆隆”声并不是打雷，而是眼前几骑的马蹄声。
众人笑着收了目光，继续把酒言欢，却在这时，一道粗犷的嗓音响起。
“四哥，前面就是阳州府了！”
“嗯，很快就能见到爷和夫人！等进了城，一定要让爷补我们一顿喜宴！”
“那是一定的！”
话声随着马蹄声很快消失。
凉亭一侧停着的黑漆油蓬马车里，一只手颤颤瑟瑟的撩了开了帘子，目光死死的凝视着那一行消失的行人。
“怎么，你认识那一行人？”耳边响起狐疑的声音。
涂展牛收了目光，抿了抿嘴，抬头看向眼前风流雅致的一张脸，默了默，轻声说道：“认识，穆东明的护卫，他们应该是从南越赶过来的。”
那张风流雅致的脸上，一对寒光湛湛的眸子陡然便紧了紧，正欲开口再问，身后却响起道带着酒意的声音。
“沈公子，我铺子里还有事，就送你到这了，日后公子再来阳州府，郝某再替公子接风洗尘。”
沈重当即将到了嘴边的疑惑咽了下去，转身迎上赦掌柜,笑了说道：“好说，好说，赦掌柜的放心，我回到青州府后，立刻安排人给你送第一批货来，你放心绝对给你最低的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