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顾文茵怎么想。
反正涂氏和罗猎户开开心心的张罗起婚事来了,而因着他们态度的转变,村民间的风言风语也渐渐消失了。
罗喜宝像个傻子似的,隔几天就跑县城一趟,长宁县买不到想买的了,相邻的稷山县也被他转了遍,一车车的东西往家拉,涂氏特意腾了间屋子出来装他买的那些东西,眼见得屋子都塞不下了,喜宝还停不下手,涂氏开口了。
“罗喜宝,你再买,我就剁了你那双手!”
喜宝:“……”
我也不是单给媳妇买,你和我爹,我不是也买了吗?
涂氏指着堆得满满当当的屋子,对并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的喜宝,吼道:“你看看,还塞得下吗?这些东西,得用到什么时候才能用完?就是你儿子将来娶亲,都不用买了!”
“那不行。”喜宝梗着脖子对她娘说道:“我儿子娶媳妇,得比这些更多更好!”
涂氏气乐了,上下打量一番自家儿子,嗤笑一声,说道:“你儿子?你就肯定你一定生儿子?万一你媳妇生得是闺女呢?”
“生闺女我也高兴。”喜宝哼哼道:“生闺女咱也不嫁了,全招上门女婿。”
涂氏:“……”
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东西!
“走,走,走……”涂氏抓起手里的竹扫帚便往外赶喜宝,“别杵我跟前站着,看得我眼睛疼!”
喜宝撒了脚丫子便朝顾文茵家跑去,哼,自家老娘嫌他,媳妇可不嫌他!
“站住,你给我回来!”
身后响起涂氏的喊声。
喜宝步子一顿,回头看向他娘,“娘哎,不是你叫我走的吗?”
“你又想去见素衣了,是不是?”涂氏拿了个扫帚拦在罗喜宝跟前,“我没跟你说吗?这成亲前三天,是不能见面的。”
涂氏请人选的日子,农历十一月初六,是个难得的好日子,不但宜嫁娶还宜求嗣。
而自从这个日子被定下来以后,涂氏便严厉禁止喜宝再去顾文茵家找武素衣,不但咸逼恐吓了一番喜宝,还再三叮嘱顾文茵,叫她千万别让喜宝上门。这样不算,就连涂家兄弟俩都被她指着专门用来盯喜宝的梢!
“娘,为什么成亲前两人不能见面啊?”顾文茵问元氏。
元氏摇头,“不知道,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就是这样,听老人们说,好像这样做了,成亲以后夫妻俩人便会更加恩爱。”
顾文茵想了想,问道:“那要是见了面会怎样呢?”
元氏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怎么尽问这些没名堂的东西,我怎么知道,见了面会怎样?那既然老祖宗说不能见面,那就不见呗!两个人都要成亲了,以后一辈子都要在一起,还会在乎这几天?”
顾文茵吐了吐舌头,她有种感觉,她娘最近脾气好像暴燥了很多呢!
逗弄了一会儿罗远辰后,顾文茵便离了元氏院子,去找武素衣。
她现在无聊的很,作坊有罗烈管事,铺子有罗远时打理,她成天游手好闲的无所事事,骨头都玩散了!
元氏怔怔的看着顾文茵离开的背影,心里莫名的便一阵悲伤。
这个傻丫头啊,怎么就一点都不明白她这个做娘的心情!眼瞅着离她及笄、出嫁的日子越来越近,她这心里一天到晚空落落的像缺了个口子,看什么都不得劲。她到好,成天到晚傻乐傻乐的!
“娘,娘,抱……”
耳边响起罗远辰的声音,元氏一瞬敛了思绪,抱起身边的罗远辰亲了亲他玩得红扑扑的小脸,暗暗叹了口气,忖道:还是生儿子好,儿子永远都在娘的身边,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女儿,一眨眼却成了别人家的人!
很快便到了十一月初六这一天。
虽说已经入了冬,但这天却是艳阳高照,碧空如洗,难得的一个好天气,整个凤凰村都沐浴在一片喜悦的气氛中。
因着是顾文茵这里出嫁,所以武素衣并没有像别的新娘子那样,天才蒙蒙凉便要起来梳洗上妆,而是睡了个自然醒后用了早餐,这才开始沐浴、梳洗。
涂氏请的全福娘子是小满出嫁时的冯陈氏。
冯陈氏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了,可在看到武素衣那一刻,却还是被她周身的高贵清冷的气质所慑,等接触到武素衣保养极好的那一头黑缎子一样的长发时,忍不住便说道:“我梳了那么多的头,送了那么多的新嫁娘,再没比县主您这更好的头发了。”
武素衣笑了笑,不置可否的说了一声,“是吗。”
冯陈氏连声应道:“是真的,我可不是个为了讨好人睁着眼睛说瞎话的。”
一句话,成功逗笑了屋里的武素衣和顾文茵。
梳好妆,歇了会儿,外面响起了鞭炮和乐鼓齐鸣声。
这是喜宝来迎亲了!
冯陈氏拿起一侧的红盖头,盖在了武素衣的头上,扶了武素衣往外走去。
顾文茵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走了约有一刻钟的样子,到了前院的花厅。
穆东明穿一身重紫锦袍站在花厅,侧目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顾文茵对穆东明笑了笑,穆东明又是无奈又是可气的瞪了她一眼。
冯陈氏扶着武素衣走了上前,穿一身大红喜服的喜宝站在穆东明的下手边,身边站着他的大舅母余氏,余氏是代表男方的迎亲太太。
几乎是武素衣才出来,喜宝的目光便胶在了她身上,看着身材高挑,一身大红嫁衣在身的武素衣,喜宝笑得嘴巴差点咧到了耳朵边。
冯陈氏扶了武素衣,“辞别亲人,我们上花轿吧。”
话落,扶了武素衣朝穆东明走了过去。
到底是顾文茵不忍心武素衣就这样孤零零的出嫁,拉了穆东明回来,让他以兄长的名义送武素衣出嫁。
武素衣被冯陈氏扶着上前,穆东明抢在她跪拜前,开口说道:“去吧,祝你们琴瑟乐百年。”
红盖头下的武素衣一瞬红了眼眶,隔着红红的盖头,珍而重之的说了一句,“谢谢您,羲表兄。”
恰在这时,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起,紧接着响起冯陈氏和余氏的声音,“新人上轿了!”
噼里啪啦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武素衣上了花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