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歌。”
顾文茵揉了揉昏昏涨涨的头,翻身坐了起来。
却突然惊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因为没有点灯,到处都是一片黑漆漆的。
燕歌这是出门了?
倘若她在,不可能这个时候都不点灯。
正打算起身去摸了火石把屋里的灯点起来,却在这时,肚子响起一阵“咕哩咕噜”的声音,顿时那种久违的前胸贴后背的感觉又重新体会了一把。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她不能没了爱情,连面包也没了!
虽然想是这么想,可想到,真的就要这样和穆东明结束时,心却再次像撕裂了一样痛起来,肿得像核桃的又涩又痛眼睛,瞬间再次模糊一片。
“没出息。”顾文茵低低的骂了自己一句,“三条腿的男人难找,两条腿的男人有多少有多少,没了他穆东明还有水东明,雷东明,干嘛要弄得好像世界末日一样!”
说着话的同时,抬起头,恶一一的瞪着头顶那片漆黑的夜色看,逼着自己把眼底的泪重新逼回去。只是……
“啊!”
顾文茵疯了似的抓起身旁角落里放着的青花花斛便扔了出去。
原来,便在她抬头的刹那,窗子外一个脑袋也正从上面倒吊下来看他。
四目相对。
顾文茵几欲吓成了失心疯。
屋顶上的人也因为她那声尖叫,“扑通”一声,重重摔了下来。好在身手了得,在堪堪落地的刹那,愣是一手接了花斛一手在地上一撑,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你叫什么叫?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司牧云一边大力的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边瞪了顾文茵,忿忿不已的说道。
顾文茵那个火啊!
“死老头,你也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啊?这乌漆麻黑的,你不在自己家呆着,爬我屋顶上干什么?”
司牧云将手里的青花花斛往地上一放,双手叉腰,大马金刀的往那一站,指着顾文茵说道:“你给我出来。”
顾文茵:“……”
什么意思?
这是替穆东明出头来了?
哈!还真是……
顾文茵也不是个怂人,虽然早就饿得两脚发软,加上刚才又被司牧云吓了吓,发软的脚这会子已经是打飘了。牙一咬,凭着心底那股火,几步的距离,愣是让她走出了虎虎生风的感觉。
司牧云看着来势汹汹的顾文茵,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不是……这丫头不会以为他是来替爷出头的吧?
念头才起,顾文茵已经“咚咚咚”的走到了他面前,小脸紧绷,鼻孔朝天的看了他,问道:“你来干什么?”
司牧云:“……”
哎呦喂!
丫头片子,你就是把下巴抬到天上去,那也只有爷我拿鼻孔看你的份,你想拿鼻孔看我?再吃个几年饭吧!可想是这么想,可说出来的话,却是……
“丫头,你还没吃饭吧?饿不饿,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顾文茵:“……”
什么意思?
打算菜里下毒弄死她吗?
“不吃!”
“为什么不吃啊?”司牧云嘿嘿笑了凑上前,说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再说,你这还生着气呢,不吃饱,哪有力气生气呢,是不是?”
顾文茵:“……”
司牧云却是不给她多想的机会,继续说道:“我带你去吃凤峙山下珍珠河边,阿大家的紫苏炒螺蛳。”
“我不饿,不想吃。”顾文茵说道。
然话声才落……
“咕哩咕噜”“哩咕咕噜”肚子发出了抗议声。
顾文茵刹时间面红耳赤。
司牧云嘿嘿的笑了,说道:“嗯,你不饿,是我饿了,我嘴馋,我想吃阿大家的紫苏炒螺蛳,再过段时间紫苏下市了,想吃就得等明年了。明年,谁知道我在哪呢!”
顾文茵看着司牧去那张被胡子遮掉三分之二的笑脸,默了一默,轻声说道:“司大叔,你不用哄我了,我想吃,可我吃不下。”
话落,眼眶一瞬间又红了。
她飞快的撇了脸,用力的吸了口气,将眼里的模糊的氤氲逼退。
末了,轻声说道:“燕歌她是不是不回来了?”
不怪,顾文茵这么问,燕歌是穆东明的人,倘若她真和穆东明不在一起了,自然是不会再留在她身边了吧?
司牧云叹了口气,抬手欲要揉一揉顾文茵的头,叫她别难过了,可在手伸出去的刹那,似是想到了什么,于是重新重重的落了下来,背着双手朝院子里的葡萄架走去。
“锅里有燕歌给你留的吃食,你自己去热一热,吃完了,我们爷俩聊聊。”
顾文茵本想说她吃不下,可这会子已经不是肚子“咕噜”叫了,而是胃隐隐的痛了起来。默了一默,抬角摸着黑朝厨房走去。
两刻钟后。
顾文茵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端了个红漆托盘,托盘里是两盅热气腾腾新沏的茶水。
司牧云接过顾文茵递来的茶盅,拿着茶盖轻轻的撇着上面的浮沫,顾文茵则端了茶盅坐在那怔怔的发呆。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最终,还是司牧云打破了这份沉默。
“丫头,我代我们爷向你赔个不是。”
顾文茵受惊般的抬头看向司牧云,“司大叔,你…………”
“你听我把话说完。”司牧云看着手里的茶盅,沉声说道:“不管你们俩成不成,但话要说清楚。我一辈子也没遇上个喜欢的人,可能我说的并不完全对,但我是男人,站在男人的角度,我认为,这次是王爷他错了。”
“……”
顾文茵唇角翕翕,想说什么,但了终却是什么也没说。
她不能说,穆东明没错,也不能说穆东明错了。
人都是自私的。
她想要穆东明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的爱,穆东明又何偿不是?
错了吗?
不,在穆东明看来他并没有错。
只问付出,不求回报,那是神,不是人!可,她和穆东明,他们都只是普普通通的凡人而已。
“司大叔,阿羲他没错。”顾文茵抬目看向司牧云,“他没错,我也没错,站在各自角度,我们都没错。我不生他的气,我只是生气,我想不出一个可以两全的方法。”
司牧云看着眼睛浮肿的厉害,可神色间却无半点怨忿的顾文茵,轻叹了口气,“丫头,你是个好的,爷,他没有看走眼。”
顾文茵闻言苦笑,“司大叔,你不要这样夸我,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我如果真有那么好,我和他,我们今天就不会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