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品？

顾文茵冷冷一笑，别说是名品，就算是孤品，只要有顾晔然在，迟早都是别人的。只希望到时候顾重山还能留口气在，别两脚一蹬就玩完了。

厨房的婆子提了食盒，开始上菜。

奈果密饯，百合酥，玫瑰糕、藤萝饼，这是点心，糟银鱼，花香藕，凉拌芦蒿，胭脂鸭脯四道冷盘，之后是十二道热菜，什么清炖蟹粉狮子头、油榨鹌鹑、西湖醋鱼、鲜蘑菜心、栗子野鸡……

都是些小姑娘，即便个个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一个个仍旧是喂小鸡似的，吃上几嘴巴偿个味便搁了筷子，说是饱了。大部份的菜可以说是连筷子动都没动过。

顾舒窈也知道，菜虽然多，但其实真正拿得出手的好菜没几个。眼见大家都放了筷子，她笑着张罗道：“我家厨子做的燕窝珍珠蜜瓜露是一绝，等会儿，你们可以好好偿偿。”

胡以慧哼了哼，才要开口讽刺，叶蓁蓁在桌下扯了扯她的袖子，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胡以慧恨恨瞪了叶蓁蓁一眼，到底还是没有说话。

顾文茵突然看着顾舒窈，问道，“哑婆婆又回来了？”

顾文茵嘴里的“哑婆婆”是顾家最擅做燕窝珍珠蜜瓜露的人，说起来，她还是大周氏的陪嫁婆子，大周氏怀顾晔霖的时候，一干吃食都是她亲手做的。

大周氏死后，她身边的丫鬟婆子有走有留，有生有死，这哑婆婆因为不会说话，也没哪里好去，做了一手的好菜，被留了下来。

元氏落胎的那年，顾晔霖大闹了一场要去报官。小周氏惺惺作态的处罚了厨房的几个下人，哑婆婆也被赶了出去。

顾舒窈没有想到顾文茵还记得哑婆婆，一怔之后，点头说道：“当年，因着大伯要求，祖母发作了厨房的人，哑婆婆也被赶了出去。后来，祖母见她可怜，离开顾家后以乞讨为生，便又将她带了回来。这么多年，她便一直在厨房里帮着干活。”

顾文茵默了一默，稍倾，突然说道：“若是，那年弟弟没有被遭毒手，这会子也应该有九岁了吧？顾家也不至于到如今连个男丁都没有，面临绝嗣。我有时候会想，是不是冥冥之中，一切都有定数！”

顾舒窈看着顾文茵的瞳孔骤然一紧。

一侧的胡以慧突然插话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弟弟？什么……”

“没什么。”顾舒窈慌乱的打断胡以慧的话，末了，又对顾文茵虚弱的一笑，说道：“姐姐，我那个时候太小，很多事都记不清了。”

顾文茵笑了笑，没说话。

顾舒窈才吁了口气，不想耳边却突然响起顾文茵的声音，“你只比我小一岁，没道理，我记住了，你却不记得。只能说，刀不插在自己身上，总是不痛的！”

顾舒窈“……”

好在这个时候，厨房的婆子送了燕窝珍珠蜜瓜露来。

青翠色的蜜瓜被做成珍珠的形状，混和晶莹剔透的燕窝糜装在甜白瓷的小碗里，端了上来。味道暂且不说，便就是这品像都能叫人食欲大开。

就连挑剔的胡以慧都忍不住赞叹道：“哎呀，好漂亮啊！”

武素衣端了小碗，拿勺子撩拨着碗里的蜜瓜珍珠，“到怪不得顾小姐说是一绝，先前不信，这会子到是信了。”

顾舒窈眉眼间绽起抹得意之色。

唐婉仪笑了笑，正欲锦上添花几句，耳边却突然响起一声惊呼。

“哎呀！”

紧接着，便是“啪”的一声响。

众人目光连忙看了过去，却原来是小丫鬟将顾文茵的那碗燕窝珍珠蜜瓜露给打了，不知道是碗太汤还是滑了手，总之是，甜白瓷的碗倒在桌上，汤汁洒了顾文茵一身。

“姐姐！”

顾舒窈连忙起身走了过去。

燕歌已经扶着顾文茵起身退到一侧，粘稠的汤汁将顾文茵柳青色的裙子染得东一块墨色西一块青黛色，嫩黄的褙子上还粘着几粒密瓜珍珠。

小丫鬟吓得瑟瑟发抖，用带着哭腔的声音，一迭声的说着“我不是故意的，是碗太滑了，我才会失手的……”

燕歌取了帕子，蹲一一来，小心帮顾文茵收拾着。

武素衣眼眸轻眯，目光定定的落在燕歌的身上。

顾舒窈拧了眉头对小丫鬟说道：“下去吧。”

小丫鬟还要说什么，却在被顾舒窈一一一瞪后，忙不迭的退了下去。

“姐姐。”顾舒窈帮着燕歌整理顾文茵的衣裳，“这样是弄不干净的，你和我身量差不多，我正好新做了一条裙子还没上身过，不如，我让人去取了来，你换上吧。”

“不用了，饭也吃过了，花也赏好了，我也该走了。”顾文茵头也不抬的说道。

顾舒窈眉头一瞬拧起，目光轻抬，朝唐婉仪看了过去。

四目相对，唐婉仪陡然想起之前顾舒窈要她帮忙的事，说实话，唐婉仪在知道顾家的大小姐是顾文茵时，她就后悔答应顾舒窈。她垂了眼睑，避开顾舒窈的目光，心里尚且犹豫，不想，耳边却响起顾舒窈的声音。

“姐姐要走，我不强留，可就这样让你离开，传了出去却是我的不是。姐姐若是信不过我，怕我有坏心，那便让冯姐姐陪着你去换身衣裳，回头，你要走要留，我都不管。”

话落，扬声喊了唐婉仪，“冯姐姐，你可不可陪我姐姐走一趟？”

她能说不可以吗？

由不得唐婉仪拒绝，恨恨的咬了牙，脸上却是挤了抹笑，硬着破皮走上前，对顾文茵说道：“舒窈说得对，你就这样离开，被人看见不像样，还是换身衣裳再走吧。你要是不放心，我陪着你一起去。”

话落，不由分说的，上前挽了顾文茵的手，便带着顾文茵往外走。

燕歌才要开口，却被顾文茵以目光阻止。

她不相信，顾舒窈是真的只是让她来顾家吃餐饭，看几朵花，说几句话。可到目前为止，又一切都正常。除了，这被小丫鬟手滑打翻的一碗燕窝珍珠蜜瓜露！

顾舒窈喊了剪秋过来，让她带着顾文茵去换衣裳。

顾文茵向武素衣几人陪了声不是，带着燕歌由唐婉仪陪着，剪秋领路去玲珑苑换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