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粮玉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顾文茵。
一瞬的怔忡过后,韩粮玉脸上绽起皮笑肉不笑,“文茵,好久不见,你还好吧?”
文茵?
顾文茵并不认为她和韩粮玉有可以叙旧的交情,再加上,之前夏至提醒过她,说韩粮玉在打听她的事情,是故,面对韩粮玉的问候,她只是神色淡淡的点了点头。
韩粮玉似是看不出顾文茵的冷淡,笑着走上前,“你都不问我过得好不好吗?”
“我和你不熟,这种话不该我问。”顾文茵说道。
原本正想上前招呼的金掌柜,听到顾文茵这话,脚步一滞,僵在了原地。
韩粮玉抽了帕子掩嘴一笑,“不熟?差点就成一家人了,还有比这更熟的关系吗?”话落,又问道:“你哥哥他好吗?我听说,他打算娶那个小婊*子,是真的吗?”
顾文茵拧了眉头,目光一瞬锐利的盯着韩粮玉看,“韩粮玉,嘴巴放干净点,木荷姐清清白白……”
“哎呀,看我记性。”韩粮玉咯咯一笑,打断顾文茵的话,说道:“是,李木荷清清白白的,她娘才是个婊*子。不过,这当娘的是个婊*子,这女儿又能好哪去呢?”
顾文茵并不想和韩粮玉为敌,在她看来,一个正值青春年少的姑娘,被自己的亲爹和兄弟逼着给一个黄土埋到脖子的老头做妾,再悲惨的命运也不过如此了!
但,她不与韩粮玉为敌,并不代表她会逆来顺受!
是故,韩粮玉的话声一停,顾文茵便冷哼着说道:“你是在说你自己吧?毕竟,谁都知道,你亲爹为了几两银子,便把你卖给人做妾。”
言下之意,你爹不是个好东西,你又会是个什么好东西呢?
韩粮玉的笑僵在了脸上,细细描绘过的眼睛,淬毒的刀一般恶一一的盯着顾文茵看。
顾文茵无所谓,这天下从来就没有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道理。你自己上赶着找骂,能怪谁?
“姨娘……”便在韩粮玉欲要翻脸时,一个穿青色比甲的小丫鬟急急的走了进来。见到店内的情形,脚步一滞,下一刻,却是急急朝韩粮玉走了过去,“姨娘,大老爷那边在催了,让你快些过去。”
韩粮玉眼底掠过抹厌恶,却是什么也没说,转身便往外走。
顾文茵吁了口气,她到不是怕和韩粮玉对上,只是,想到这里毕竟是金掌柜的店,闹得难看了,对金掌柜不好。
不想,走出门外的韩粮玉却突然步子一顿,回头朝她看了过来。
“顾文茵,你以为,我过不好,你们就能过好吗?我告诉你,想都不别想。”
小丫鬟不明所以,只是面带急色的,再次催促了一句,“姨娘,您快些吧,大老爷那边发起脾气来,回头吃苦头的又是你自己。”
韩粮玉深深的看了眼顾文茵,转身便走,这次再没有回头。
大老爷?
就是那个纳韩粮玉的老员外吗?
看样子,韩粮玉挺得这位老员外欢喜的,毕竟,这年头,给人做妾还能在大街上瞎逛的可没有几个。
“顾姑娘,你怎么会招惹上这种人呢?”耳边响起金掌柜的声音。
顾文茵摇头苦笑,“金叔,你刚才也看见了,哪里是我招惹她,是她把我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金掌柜想了想,问道:“我刚才听了那么一耳朵,好似说,这位之前和你兄长定过亲?”
顾文茵点头,将两家的恩怨简单的说了一遍。
“这人脑子也是不清楚的,明明是她爹娘兄弟害了她,怎么反到记恨起你们家人来?”金掌柜叹道。
“可能是觉得,我哥当初就不应该拒绝他爹的提议,就应该把我嫁给她那傻子弟弟吧。”顾文茵说道。
金掌柜摇了摇头,“都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往常只当个笑话听,今天才算是真正见到了。”末了,少不得又提点顾文茵,“你可别小看了她,你知道适才那丫鬟嘴里的大老爷是谁吗?”
嗯?
顾文茵不解的看向金掌柜,问道:“不是纳她的老员外吗?”
“纳她的俞员外两个月前就没了,丫鬟嘴里的大老爷,是俞员外的大儿子,现在余家的当家人。”金掌柜说道。
顾文茵一瞬呆在了那,好半响才反应过来。
按金掌柜这话里的意思是,韩粮玉在俞员外死后,勾搭上了俞员外的大儿子?!
“按说,你一个小姑娘家的,叔不该跟你说这些话。可,瞧着这位韩姨娘跟你势不两立的样子,叔就当是给你提个醒吧。”金掌柜的轻声说道:“那俞员外还在世的时候,这两人就勾搭在一起了,有人说,俞员外的死便是因为撞破了两人的奸情,当场气死的。”
顾文茵:“……”
“现在那俞大老爷把她宠得跟什么似的,家里正经的夫人都得看这位韩姨娘的脸色过日子。”
顾文茵很想说点什么,可是,嘴巴张了又张,却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直至辞了金掌柜,走在回村的路上,她都没能醒过神来。
迷迷瞪瞪的回到凤凰村,把竹篓里买的东西取了出来,又将金掌柜那里结的银子取了出来,交给元氏。忍了又忍,最终没忍住,把她遇见韩粮玉的事和元氏说了。
“那你下次遇见她避着点。”元氏轻声说道:“这种人,已经没脸没皮到破罐子破摔了,发起疯来,谁知道会干出什么事。”
顾文茵点头,“我知道的。”末了,叹了口气,说道:“原本还觉得她挺可怜的,可是,今天见过以后,又觉得她不但可怜,还可恨。”
“老话不是说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元氏说道:“她那个时候,但凡能替你远时哥句话,摆明态度,这门亲事都不会退。”
是啊,韩长青那个时候提出要她嫁给韩银宝,韩粮玉但凡能帮着说句话,罗远时也不会那样坚决的退亲。
说到底,她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也不全赖韩长青,她自己又何偿没有一点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