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装的再怎么镇定，路小乔的心里还是久久难以平复的。
但是很快她就没时间纠结汝窑天青釉茶盏的事儿了。
期中考核到了。
考核分为两部分。
其一基础知识, 考的是学生们这两个月的上课情况, 基础知识有没有记牢。
纸质考试, 以基础题为主, 偶尔有几道难一点的题目。
上午两个小时的考试很快就过去了，路小乔做题目还算顺利，总体来说还算简单。
中午吃过午饭。
正当大家稍稍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第二项考核来了。
大一的九个学生, 加上旁听生周南映，在同一个教室里。
教室的最前面, 摆了好几张桌子。
大致分类, 分别是瓷器、金石、书画、玉石、杂项……几个项目。
每个类别的桌上摆了两样东西。
监考老师看着站在面前的一排学生说道, “我知道，你们还只是大一的学生，学的鉴定知识还不是很全面。但一个学期已经过半，你们至少应该大致选择好了，大二的时候要主修哪一项。”
“但是！作为一个鉴定师，不可能在主修一项的同时, 对其他方面的鉴定一点都不熟悉。”
“你们的眼前有几张桌子。”
“你们可以任意选其中三张, 鉴定桌上两样东西, 判定其中的真假, 并阐述你得出鉴定结果的理由。”
“考核期间，你们相互之间不得交头接耳，否则都以作弊处理！这是有关于你们期末成绩的一场考核, 请每一个人都认真对待。”
监考老师的话一说完，整个教室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瓷器、玉器、古钱币，是路小乔的三个选择。也是她现在显露出来的比较强的几个方面。
这一次的考核，路小乔不准备用左眼能力来鉴定的。毕竟如果用了左眼，考核于她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她也想验证一下，她近段时间的学习成果。
路小乔先看了瓷器。
桌子上摆着的是一个小碟子和一个花瓶。
花瓶还算比较容易辨认，路小乔一下子就发现了好几个点证据，证明桌上的吉州窑褐彩海水纹瓶是赝品——
首先，花瓶肩部丰满，收势缓慢，器型臃肿。即使是真品，也不是什么精品。
其次，线条纹理稀疏且淡，没有褐彩瓷器特有的晕化出来的味道，缺乏强烈的色彩对比。和吉州窑真品的特点不符。
最重要的是，花瓶的底足平坦，带有明显机器加工的痕迹。
很显然，花瓶是赝品！
接下来是清代道光年间的青花山水荷叶盘。
这大清道光年制的荷叶盘，路小乔一看就是假的！上面的青花浑浊，颜色暗淡，官窑制品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但是上手一摸，路小乔又迅速感觉到了不对头——手感不对！
这荷叶盘……是碎过的。
路小乔盯着上面的裂纹看，用放大镜可以看出碎裂的两边胎质有些不同。
难道是半真半假？路小乔猜测着。
她想起自己拿起荷叶盘时监考老师脸上古怪的笑意。
仔细对比考虑过后，路小乔慎重的填下了自己的答案。
接下来的玉石还有古钱币的鉴定似乎难度没有瓷器鉴定那么高。
就路小乔感觉，那个荷叶盘上似乎是刻意挖了一个坑给大家跳的。
***
路小乔鉴定的很快，大部分人还在认真抉择第三组鉴定内容的时候，她已经完成了所有鉴定。
这远超所有人的鉴定速度，让两个监考老师为之侧目。
监考老师一个就是夏绮夏老师，还有一个专攻书画鉴定的袁老师。
因为是在考试中，两位老师不得不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没有凑到路小乔旁边去看她的答案。
等到考核结束确认所有学生交卷之后，夏老师还有袁老师回到办公室。
“情况怎么样？”范教授等在办公室里，他对于所有学生的情况都是相当在意的。
夏老师把卷子递给范教授——没有糊名，鉴定系每一个年级人数就那么几个，字迹老师都认得出来，糊名也没什么意义。
范教授随意翻了在面上的几张，看着还行，基本写的都是言之有物的。
夏老师在一旁说道，“范教授，您看好的那个路小乔，似乎很有信心，一早就写把答案写好了。”
夏老师自从上次留青竹刻哨子之后，就知道范教授是比较看好路小乔的。这一届大一能去找范教授借书看的，至今还只有路小乔一个。
范教授闻言眉头一挑，“哦？我看看。”
一共也就十个学生，不需要盖住名字，等会儿找几个老师直接批改，每份卷子都需要至少三个老师打分，再取平均分。
翻了一下，路小乔的卷子就被拿出来了。
范教授一看路小乔的答案就笑了。
察觉到范教授的好心情，夏老师和袁老师也翻看了一下路小乔的卷子，“看来……您特意准备的那个盘子，没有骗过她啊！”
考核用的盘子的标签上写的是清道光荷叶盘
但是实际上这个盘子一半是赝品，一半是老仿。
所谓的老仿，指的是解放前各朝代对前朝文物的仿制。也就是说，老仿也是古玩。
盘子的那一半老仿品，是民国仿道光的荷叶盘。另一半则是完全现代仿制的赝品。
一般学生，看到标签上写着清道光荷叶盘，通过鉴定第一反应是赝品。
但是等看到那道裂纹的时候，就会发现这是半真半假的。
能发现所谓的“真”的一半的是老仿的，暂时就路小乔一个。
听到夏老师和袁老师夸奖路小乔，范教授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我就说这丫头挺有天赋的。”
接着，范教授又找到了周南映的卷子。
周南映的进步挺大的——相比于鉴定系的其他学生。
但是有关于荷叶盘的鉴定，只能说是半对半错，比不上路小乔。
范教授忍不住“哼”了一声，周南映她有一个好爷爷教导，自然进步大，只不过……显然还不够！
亏着老周之前还夸着说他孙女有天赋，还想他收周南映做徒弟呢！幸好没答应！
范教授还记着自己被老友用交情逼着给她开了后门的事儿，心里一直不爽快呢！
***
路小乔并不知道办公室里的一场对话。
考虑过后，路小乔给路爸打了一个电话——她想把银行保险箱里的龙凤碗给卖了。
她手里已经有了一个更加值钱的北宋汝窑天青釉茶盏，那么龙凤碗就可以卖了改善生活或者做一些合理的投资。
路爸并不知道路小乔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要把龙凤碗卖了。
沉默片刻，路爸问道，“爸爸想问问你，卖了龙凤碗之后，你准备用来做什么？”
“买房！”路小乔毫不犹豫的回答。
这也算是一个执念了。
上辈子路小乔辛辛苦苦那么久，买个房子还只够付首付，房贷的压力太大伤不起。所以现在一说到有钱怎么花，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买房。
而且现在这个时候，房价虽然已经开始涨了，但是还没到以后涨的那么厉害，现在买了房子，绝对不会亏的！
让路小乔没有想到的是。
上辈子一直支持她买房的爸爸在这个时候居然又沉默了一下，“买房子啊……”
路小乔敏锐的感觉到爸爸的情绪有点不对，她有些疑惑疑惑，“爸？你今天怎么了？感觉有点不对啊！”
可惜打电话她看不见路爸的表情。
不过路爸的失神显然也就一下子，他很快就道，“没什么，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么爸爸同意你把碗卖掉。”
路爸甚至没有询问路小乔为什么突然这么决定。
不过……“这件事情还是要请你的教授帮忙介绍个好的拍卖行，过几天我会来沪市一趟。”路爸还是不放心路小乔一个人处理这些事，要过来帮忙。
“至于买房……爸爸来了之后再和你好好聊一聊。”
路小乔挂了电话之后还有些莫名其妙的。
买个房子有什么好聊的？还这么郑重其事？！
……
期中考核过了两天。
路小乔接到了徐叔的电话。
徐中磊夫妻俩说要请路小乔吃饭，真不是随便说说的。
之前是听说了路小乔有重要的考试，不好打搅，才拖了几天。
这不！路小乔这边考完试，电话就过来了。
“小乔啊！考试考完了吧？”徐中磊在电话里说道，“你阿姨喊你来家里吃饭呢，说要好好谢谢你！咱们要不就约在这个周末吧？”
路小乔一听徐叔的话就笑了，“徐叔你真不用这么客气，那粉彩花瓶能捡漏，那也是您相信我才买的。不然遇到个不相信的，告诉他那里有漏他也不会捡！”
路小乔当时会告诉徐中磊，是真的看他人不错、豪迈大气才说的。
“那也得谢谢你肯告诉我，带着我捡漏啊！”徐中磊道，“咱们就别这么推来推去了，就这周六行吧？”
“必须得来啊！你阿姨说要亲自给你下厨，到时候我亲自去接你。你阿姨把邀请你的任务交给我了，要是不把你请过来，估计你徐叔我就要跪搓衣板了！”
听徐中磊说的好笑，路小乔不由的笑开了，一口答应了下来，“行！那我就等着徐叔来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