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六,照着惯例是一上午的加班,还好下午不用做事了。
中午时分,白廷海打了电话过来,让何莞尔晚上去他那里吃饭。
何莞尔也觉得似乎好长时间都没见白老师了,于是满口答应下来。
十二中旬顾念那头的事情一了,白廷海便去了加拿大探望儿子孙子,前后半个多月的时间,香雪海山的别墅也正好趁此机会修葺翻新一下。
她连声答应下来,趁着下午的时间回了趟家,把新买的三文鱼给小黑吃。
目前看来,小黑最爱的就是三文鱼了,但是它总是一边吃一边咕噜,何莞尔开始以为是它吃高兴了,后来却觉得它是在嫌弃——可能是在嫌弃这鱼品质不够过硬吧。
何莞尔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猫可真挑嘴,如果不是那天因为饿了快一周,肯定也不会碰那些超市里最便宜的小鲫鱼。
还好它食量不大,要不然何莞尔可真养不起这位尊贵的主子。
摸是可以摸的,抱是不可能抱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抱。
何莞尔无奈,在新添了几根抓痕后,也就再不敢奢望小黑能让她抱着摸摸肚皮了。
喂了小黑,换了猫砂,何莞尔花了两个小时乘坐公交和区间车,终于到了香雪海的别墅。
白廷海的小楼外墙粉刷一新,内里也是焕然一新的模样,吊灯上的积灰都没了,比之前亮堂很多。
白廷海休假,秦姐也休假,二十天的时间回来,精神焕发。
她一直很喜欢何莞尔,这一次听说她要过来,铆足了劲做了很多好吃的。
何莞尔吃得快撑不下才停了筷子,饭后,又被白廷海叫去了小书房。
屋内暖气充足,小书房里放着白廷海喜欢的大提琴。
何莞尔也能分辨几首有名的,能听出这首是巴赫的g大调第一提琴曲组曲。
舒缓的音乐让她本就有些迟钝的大脑更加困顿起来,但想到白廷海不会无缘无故让她上楼,何莞尔深吸口气,振作精神:“白老师,是有什么事吗?还是有什么有难度的调查要交给我写了?”
她神色凝重地等着白廷海交给她什么艰难险峻的任务,却不料白廷海摸了摸鼻头,略有一点尴尬的表情:“莞尔,我才发觉你明年,就满三十了。”
何莞尔不明就里地点头:“是啊,怎么了?”
怎么说起她的年龄问题了?最近也不是她生日啊?
何莞尔猜来猜去,却没想到白廷海说了句:“你就没想过,找个男朋友吗?”
何莞尔:“……”
十几秒后,她哭笑不得:“老师,难道你也染上了催婚的毛病?”
白廷海忙摇头:“不是不是,我这不是受不了别人的拜托吗?”
说着,递了薄薄的两张纸给她:“有人拜托我牵线搭桥,说要见你一面。他说,几年前在一个会议上对你惊鸿一瞥,当时没勇气搭讪,结果一直念念不忘。好容易打听到你是我的学生,于是恭恭敬敬拜上门来,想求得一份姻缘。”
何莞尔苦着脸:“老师,我真没这个打算啊。”
白廷海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白老师我也不是个喜欢干涉孩子生活的人。不过这次去了那边半个月,和儿子孙子待在一起,也觉得天伦之乐其实挺好。莞尔,我这次管闲事,一是熬不住这小老弟的诚心,二是也觉得你这样孤身一个人始终不是个事儿,要不,还是见一见吧?”
听他说得苦口婆心,何莞尔不忍心拒绝,但也没心思去翻手里简历一样的东西,只好问:“对方是谁?”
听到她接话,白廷海万分惊喜,说:“这小老弟叫严铮,庆州大学医学院脑外科的,年纪轻轻已经是副教授,专注事业又心高气傲,是不是良配我不敢说,我见过两次,人还是很沉稳的。你要是愿意,我就把你的号码给他了?”
何莞尔脑子里天人交战一番,终于还是咬了咬唇,点头:“好。”
晚上九点过,白廷海新雇的司机送了何莞尔下山。白老师股骨头坏死的情况目前愈来愈严重,独自一人出门已经有些困难,这一次去加拿大回来,一是熬不过还是雇佣了司机,二是被儿子劝动了要做股骨头置换手术,据说已经预约好了医生,年后就去检查。
何莞尔还说到时候陪他去的,白廷海死活不让,更是坚决不透露预约的时间。
她哭笑不得,也不好再和白老师比谁更顽固。
回到内环已经接近十点了,肚子里的东西消化了一大半,总算不那么撑了。
一想到家里的小黑,何莞尔忽然来了精神,迫不及待跑进小区大门,几十秒跑上了四楼,掏出钥匙开门的当儿,听到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惊觉转身,却看到身后四楼通向五楼的楼梯上,站着两个穿着藏青色制服的警察。
其中一个年轻点的警察看着她,问:“你是何莞尔?”
何莞尔疑惑:“我是,怎么?”
那两人下来到她跟前,出示了证件后,说:“你的电话一直不通,所以我们一直在这里等你。”
何莞尔低头看了眼包里的手机,抱歉地回答:“不好意思,没电自动关机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年纪大些的警察说了句题外话:“没想到你住警察家属院啊。”
何莞尔愣了愣,回答:“是,我爸生前是警察。”
年轻的警察则说道:“我们有一起医疗诈骗案件正在侦查,听说你是举报人,今天要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何莞尔皱着眉:“这么晚?明天不行吗?”
两个警察对视,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年长的说:“是的,情况紧急。”
何莞尔不是太明白怎么一个诈骗案子都会着急上火,不过也配合他们,跟着下楼,上了警车。
凌晨时分,何莞尔独自一人回到家。
她开门的声音惊醒了正在睡觉的小黑。它金黄色的眼瞳在黑夜里给外醒目,等何莞尔打开了灯,它直起身子,不满地喵了一声,似乎在怪何莞尔吵醒它,还怪灯光太刺眼。
何莞尔不由自主地说:“抱歉。”
说完,又关上了灯,脱了脚上的鞋,连拖鞋都没有穿,光着脚走进客厅,坐到了沙发上。
小黑对她已经不是一见就逃了,虽然何莞尔过来,它也没有起身跑开,还任由她的手无意识地搭在它的头顶,轻轻摩挲。
指尖传来的温暖触感让她有了几分真实的感觉,何莞尔闭上眼,任由自己陷入一片沉黑中,只觉得身心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