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市生物研究所,距离城市不远,站在这里的边缘可以遥遥的看到整座冬青市的缩影,抬手处便是五彩斑斓的绚丽灯光,那些被灯光环绕着的高大建筑默默支撑着天空,仿佛任何的东西都不足以将其摧毁,就连黑暗都需要给它们立足的地方。
悬崖边上,两个男人站在崖边凸起的石头上,即使相邻而立他们也只是眯着眼睛默默看着那一片绚烂的缩影,似乎嘴巴这个部位已经被他们舍弃了的样子。
良久,一颗绚烂的星带着华丽的尾巴从天边划过,两个男人的眼中映出了这条美丽的弧线,他们的眼睛被瞬间点亮,原本死寂的他们像是被打开了开关,默契的转身看着彼此对视一眼,一口闷气慢慢的抒发出来。
“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那件事情!”
何昊,这个名义上的冬青市生物研究所所长扭过身子来看着身旁的男人,手掌摊开的时候显现出来一张略带模糊的照片,照片之上的人正是林皓,他正抱着三个孩子,看向镜头的眼神显得无辜至极。
“这个人是?”
男人把眼神从照片上收回来,他看着何昊的眼睛,两人对视的时候眼皮都不眨一下,就好像能够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出什么结果那样的认真。
“那个你放走的种子!”何昊回答,他把照片塞进男人的口袋里面,“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快要把这枚种子给忘掉了,可是现实情况却是这枚种子已经长大了,在我们看不见的黑色土壤里面茁壮生长,生长到足以和我们抗衡的地步!”
何昊在诉说着一个既定的事实,虽然他不曾到过夏翎他们所在的现场,也没有派遣自己的心腹对这件事情进行过多的调查,可是这些事情他说起来的时候却完全驾轻就熟,就好像自己亲眼所见一样的让人不得不信服。
短暂的迷茫之后这个男人开始感到兴奋,他从来没有想到过那个漆黑却又闪耀着火光的夜晚里被自己放走的小男孩儿,如果不是因为何昊的提醒他根本不会记起来还有那样一个人在自己的“仁慈”之中活下来。仔细想来那孩子也应该到了而立之年,自己真是糊里糊涂的就仁慈了这么多年呢!
“那个时候的他的心中对我们还是满满的恐惧和仇恨,”这个男人兴奋的搓搓手,粗糙的手掌摩擦时发出沙沙的声音,仿佛已经等待不急要大闹一场,“他心里带着仇恨长大,恨得十分强烈,想要将当时的我们全都一网打尽,让我们去承受那些人曾经承受过的东西,所以现在的他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只是不知道他现在到了什么境界,如果还是那样娇弱的话我真的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啊!”
“他们,”何昊习惯性的将那群人称之为“他们”,而他和身旁的这个男人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任何不妥,“他们从来都是打小就学会了隐忍的人,他们的骨子里面都刻印着为了生存而必需的隐忍和等待,如果没有达到一定的境界也不会说出如此大话。”
何昊身边的男人点点头表示同意,他伸手揪着自己下巴上的胡子,“对了,听说是小洛他们打巧撞见了?”
何昊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他们就是那群在地下贩卖‘零食’的老鼠,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种恶!”
“哈哈哈哈哈哈——”男人开心的抚掌大笑,“妙啊妙啊,恶上加恶,真是让人开心的一件事情,我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了,还真是要感谢那几个娃娃呢!”
何昊盯着他的眼睛,“所以说,你的决定是?”
中年男人皱眉,“嗯?”
“所以说,你要怎么做?”何昊慢慢的转身朝后走去,“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喜欢坐以待毙的人,所有说这一次你要选择怎么应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孩子会将你的样貌当做此前生活的全部动力!”
“哦?”男人似是有点不好意思那样,他跟在何昊后面羞赧的挠挠后脑勺,“被一个男人,还是一个比自己年轻的男人记住,听起来还真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只不过,这一次我还就真的选择坐以待毙。”
“好!”
何昊点点头,丢给男人一个关怀的眼神,脚尖轻点几下,看似健硕笨重的身体竟飘逸的腾空而起,再望去的时候已经出现在几十米之外。
“不知道下一次你来的时候还是否有这样的自信,或者说,不知道下次你是否还有机会来到这里!”
有轻飘飘的声音从何昊离去的方向随风飘进了男人的耳朵里面,他的嘴角先是微微扬了起来,他像是在看最搞笑的相声表演那样开心的拍着巴掌,紧接着便是疯了一样的狂笑,难听的笑声在这里回荡。
“很高兴还能看着你这样开心的笑!”何昊,他停留在男人视角最边缘的那一块石头上,手掌伸出来对男人摇了摇,“这一次,或许是最后一次对你说再见了,希望还有下一次!”
男人伸出粗壮的手指揩掉眼角溢出来的泪水,他深呼吸几次让自己停下来笑声,“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坏人会贻害一千年的,所以一定会有下一次的!”
“承你吉言!”何昊无奈的耸耸肩膀,点点头之后转身离开。
看着何昊消失在夜色之中,站在原地的男人嘴角的笑逐渐僵硬下来,他阴翳的眼睛朝身后的城市瞟了一下,然后长啸一声,振臂转身,脚上微微用力,微微一跃便跳下悬崖。他身姿潇洒,飞速下落之间脚尖轻点崖边凸起的小块岩石,几下便安安稳稳的跳到崖下那树木的树梢之上。
似是可以更近的看着城市那样,男人将自己的手覆在眼前,顿时城市的所有都消失不见,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手机,拨通号码,那边没有说话,他也只是轻轻开口,“一周之后,准备一口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