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长,源力防护罩快被突破了,这潜艇扛不住了,咱们冲出去吧!也许,还有机会……!”
“逃出去?老沈,你还剩很多源力吗?这可是水下1千米!外面有几十头巨型浊兽,怎么杀出去啊?”
“是啊!就算有人能侥幸突出浊兽的重围,可你还有源力浮上海面吗?就算有,你又能逃多远?说不定那群鹜兽,还在上面守着呢!”
“都特娘的别废话了,沈立功说得对,等死不如战死,咱们可是军人。我最后说一句:咱们营,就梵妮一个女人。无论如何,我也要拼一把,护着她逃出去。这种事,我不会下命令,你们自己拿主意吧!”
“托尼……哥,老娘不用你们管,老娘原来是机甲兵,要跟这浪妞共存亡。你们先下潜水舱,大浪妞中翼的引擎还能再坚持一会。
后匣弹舱里,还剩6颗3级冽冰源力弹头,我帮你们开路。这馊主意是我出的,你们争取……!”
梵妮刚喊到这儿,十几条宛如千年巨藤般的触手,从各个方向,先后横卷而至,推动着洪峰级的水压,猛烈的冲击着这艘潜艇。这潜艇就如同一片,被卷进飓风中,带微光的叶子一样,在幽暗的深海中翻滚飘摇。
从他们为了躲避空中的鹜兽群,被迫潜入海中后,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一个多小时了。好在,这艘潜艇上都是高级武者,换做普通人,早就被逛荡晕了。
而那一点点的微光,是潜艇上的示廓灯,和引擎喷射的粒子气流,以及几十道外放源力技能发出的。
正因为潜艇上,有这三十位星校级武者,可以靠着前缘感知系统,把源力技能外放到艇外去略做抵抗,减缓那些触手的攻击速度。而他们能撑到现在,更多是依赖于梵妮.罗根,那高超的驾驶技术。
毕竟,梵妮之前是太空战斗机甲的驾驶员,她的神经反应速度,远高于普通星校级的武者。常年的模拟训练,也造就了她,在这种危急存亡的时刻,能临危不乱,还保持着冷静和高度集中的职业素养。
而相对于能变形的战斗机甲飞梭,这款暗杀者两栖飞艇的操控方式,要简单得多。所以,她才得心应手的操控着这艘潜艇,顺应着水流的席卷方向,利用各部引擎的推力,对这些触角的攻击,做出最合理的规避动作。
不过,这艘切换成潜艇模式的飞艇,在深海中,被几十头巨型浊兽围攻。每头浊兽都有8只巨大的触角,就算它们的攻击,没有任何章法。可数百只圆塔粗细的触角,犹如数十只畸形的巨掌,从各个方向,携翻江倒海之势,轮番向这艘潜艇抓来。
再加上一个多小时前,飞艇刚闯入这片海域的上空,就被从四面八方来袭的,无数头鹜兽和猛禽围殴时,虽然,靠着极速和灵活的躲闪,飞艇最终扎进了大海。但,飞艇前后翼的几个源力引擎,还是被撞毁了。
如此,飞艇在入水后的动力和灵活性,都降低了不少。梵妮.罗根也只能全手动操控。可就算她的驾驶技术再好,想从这些巨掌的缝隙间,钻空子逃出生天,那也是天方夜谭。
而此刻,话刚说到一半,又手脚并用操控着潜艇的梵妮,突然加大右脚踏板所控制的,中右侧源力引擎的输出功率,同时双手向左侧猛打方向舵。紧接着左脚也适度加大踩力,双手再向右侧猛打方向舵。
半秒后,她迅速回正了工字型的方向舵,双脚同时离开了源力引擎的控制踏板,潜艇在水中大幅减速,正好被迎横扫而来的几条触手,带动的水压,冲得停了下来,正好堪堪躲过了,从潜艇上方压下来的第一条触手。
此时,潜艇在水中是斜立着的。这一刻,梵妮的双脚猛得用力踩下两个踏板,同时,一只手控制的方向舵,另一只手飞速按下了,潜艇尾部,助推螺旋桨的启动按钮。
刹那间,潜艇中部的源力引擎功率全开,加上尾部螺旋桨那少许的推力,这艘潜艇在水中,如一只三角黑鲳鱼,倾斜着身体,在千钧一发之际,用一个特殊的角度,从几只触手即将合拢的缝隙间钻了出去。
可这只是避过了,巨型浊兽群的一波攻击,根本没有脱出围困。下一轮攻击会接踵而至,梵妮必须时刻保持着这种,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
其实,这款暗杀者型飞艇,也配置了连接全缘生物芯片的电容极导头盔。可这项功能,也早在空中时,在鹜兽群的疯狂攻击下,被撞击失灵了。
梵妮.罗根手脚并用,在这种千钧一发之际,存亡绝续之间,紧绷着心神,连续坚持了快一个小时。她和舱里这30位不断外放源力,拼命抵抗的战友们一样,都已经感觉到有些心力不支了。
所以,她刚刚话,只说到一半话,就说不下去了。因为她明白,他们已经逃不掉了。无论采用什么样战术,想什么办法,都是垂死挣扎。说出来也空言无补,只不过是给战友们,一点儿假希望罢了!
关键是,他们都知道,这种水下的怪物,可不是光靠抡触手攻击敌人。它们还有一个项更可怕的技能,没有施展出来。
这种技能,便是当初在侯岭湖,太史言斩杀那两头大型浊兽前曾见识过的,它们跟波轮一样的自转,被西元洲军方命名为“暴流旋吸”的技能。
可此刻,只要一有头巨型浊兽,释放出这种技能,在没有高级源力的防护下,一旦这艘潜艇进入这个旋吸的范围,动力再强也难以逃脱!要不了一分钟,艇身就会被极速的水流,形成的巨大剪切力,绞的分崩离析。
这些军官的心里,都跟明镜儿一样,只要这群怪物中,有一头或几头,向他们施放出这种技能,那就代表着,他们的死期到了。
人类武者在水下作战,相对于这种水中的异兽,还是存在着很大的劣势。就算此时,这群浊兽一直不用其他技能,
只单纯的抡触手,连番攻击这艘小潜艇,他们又能坚持多久呢?
所以,此时的梵妮,罗根,在追悔莫及之际,想最后再给战友们,创造一次逃生的机会。
又躲过一轮攻击后,她直接打开了,潜艇后外舱地板上的潜水舱入口,再次高喊了一声:“你们都别再争了,这是唯一的机会,你们快下潜水舱!”
她的话音刚落,除了十几位跟大伙不太熟悉的军官,在一怔之后,随即闪身跳进了,正在快速注水的潜水舱。
剩下的十几位,仍和托尼.马奎尔一起,紧咬着牙关,神情悲壮,目光决绝的看着她。同时,仍在拼命的外放着源力技能,去抵抗那些触手的攻击,和阻缓水流的压力。
这时,潜艇仅剩的4个中部引擎,源力能源也堪堪见底儿了!梵妮再不犹豫,直接关闭了潜水舱的入口,先调整了一下艇身的方向,就把那6颗源力弹头,冲着潜艇尾部的几头浊兽,全部发射了出去。
她的本意是打算用这6颗冰弹,暂时封住潜艇后方浊兽的行动,哪怕只有几秒钟也好!这样,她也不管潜水舱是否注满了海水,就直接打开出舱口,把进入潜水舱里的战友们都放出去,让他们去博得一线生机。
可这样一来,艇身会因潜水舱的水压暴增,一时失去平衡而无法控制。反正已是在劫难逃,就听天由命吧!
只是,当梵妮在一眼撇见控制台右上方,仿窗屏幕中,由艇尾摄像头拍到画面时,心中又是一凉,便没打开潜水舱的出口。因为此时再把那些战友放出艇外,他们不仅会先死,而且会死的更惨!
其实,包括舱内所有仍在拼命抵抗,可源力几近枯竭的军官们,也都紧盯着那块屏幕。大家都想看到那6枚源力弹,击中潜艇后方浊兽群时的效果。
可惜,他们并没有看到,3级冽冰源力弹击中目标后,瞬间爆开时的那种蓝光四溢,最终在漆黑的深海中,凝成一大块或几块冰坨,封冻住那些巨型海怪的触手。
他们此刻看到的却是,潜艇后方近百米,黑幕沉沉,墨流昏涌中,只是有几片蓝晕初显,就如同几团淡蓝色的星云,在无尽黑暗的夜空中刚一闪现,就瞬间被一片螺旋形的空间扭曲搅碎,又被一个无形的黑洞给吸走了。
而这一现象,也正是代表着潜艇后方,已经有一只或几只巨型浊兽,开始对他们施展出“暴流旋吸”的技能。所以大家都明白,到了这个时候,一切挣扎都是徒劳的。
果不其然,下一刻,那些巨大的触角,都停止了攻击,在一片漆黑中隐去。而梵妮.罗根也在这一瞬,控制着潜艇,平稳的悬浮在深海中。到了这般时分,那4部引擎所剩的源力能源,也就只够干这活的了。
先不提,那十几位泡在潜水舱里的军官,还正在纳闷:这潜艇怎么停了?为啥出舱口还没打开?
当大家都感受到,潜艇被一股逐渐增强的力量,在向后拖拽时。上面的这十几位军官,大家相互注视着,都露出了生离死别,遗恨不甘的神情。
梵妮.罗根在悔恨交加之余,终于禁不住露出了女性柔弱的一面。她转过驾驶椅,浅灰色的瞳孔上雾气氤氲,玉面满愧的看向托尼.马奎尔,琼鼻酸皱,朱唇薄颤,开口叫了声:“托尼哥,各位战友,都怪我……!”
“梵妮,我都知道……,可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我只想告诉你,我不怪你……!这是我人生中,最后的机会了……!梵妮.罗根,能遇到你……,是我……,我想跟你说,我……,从高中时期……,我就开始……!”
身材魁梧,相貌粗矿的托尼.马奎尔,解开座位上的安全带,站起身来,走到梵妮身边,半蹲下来单腿跪地,面对着梵妮,脸上露出了专注而又紧张的表情。
他那双褐色的瞳孔,深情凝视着梵妮,好似有千言万语,却终因表白的时机过于仓促,说话仍有些支吾。
在这大难临头之际,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二位是面面相觑。一个大老爷们,一脸的扭捏腼腆;一位美艳的女军官,一脸的凄然外带懵逼!这舱内的气氛,简直怪诞到了极点……!
而这艘潜艇,被渐渐笼罩过来的水流漩涡,带动的开始有些摇晃,被拖拽的速度也突然加快。就在大家都产生出,临终前的那种浮想联翩时。
不曾想,潜艇被拖拽的速度骤减,突然一个急停。整个艇身因为受力不均,猛向一侧偏头,就像一个三角的飞碟,在水中一阵水平旋转。
且不提,深情大汉托尼.马奎尔鼓足了勇气,刚想对梵妮说出那句最后的告白,却猛的大叫一声:“哎呀!我特娘的!”然后,就如同簸箕里的元宵,在艇舱内就是一顿轱辘!
这一刻,在艇舱座椅上的一位军官,已经双眸错乱,却紧盯着驾驶舱前端那一排,忽然闪出白光的仿窗大屏幕,惊叫了一声:“那是什么?你们快看!”
等大家闻声,强转头看去,这才震惊的发现,那一排透明窗般的屏幕上,由艇外防爆摄像头,拍摄到的画面中,突然出现一条,目测有坛口粗细,足有百丈长的银龙,撕裂了这无尽黑幕般的深海。
只见这条如银龙般的电绦,森光冷戾,暴烈凶悍,全身分窜出来的电丝,如棱尖硬折的银刺刚爪,带着嗜杀和毁灭气息。
这些目瞪口呆的军官们,忽听扬声器中传来“呲啦,噗,哗啦!”的声音,就见被那条银龙,先击中了一团巨大的黑影,而那团黑影瞬间就分崩离析。
在这些星校级军官的感知系统中,那是一头巨型浊兽,被那条电龙冲击的粉身碎骨。
可更令他们惊骇的是,那庞大的身躯破碎后,竟化作了一团,碎如米粒,蓝晶闪烁的冰凌。在银光辉映的深海中,悬浮飘荡,如一簇蓝色的云雾,降临到晨曦初露
的夜空中。
居然还有那么点儿,冷彩空灵,如梦似幻的意境。
“这是……,冥雷属性和冽冰属性的源力技能,合击下的效果吗?这是什么级别的源力啊?
这是来救兵了吗?是西元洲军方,新研发的高等级源力武器吗?
这要消耗多少晶格的能量,才能发出如此恐怖的一击?
还是有星将级的强者,来救援我们了?这是三级星将,能激发出外放源力技能的强度吗?
莫非是上官将军,亲自来营救我们了?
不过据传闻,上官将军是绞风和冽冰两种属性的源力,也没听说有冥雷啊?”
就在艇内这群绝处逢生军官们,都在惊喜交加,又极为震撼的胡思乱想时,猛觉得身下生出一股推力,他们就如同坐在一部,高速上升的电梯中,耳边听到都是,扬声器里传来的,“呼噜!呼噜!”,潜艇顶部的排水声。
“总算是得救了!!”当潜艇向海面快速浮升时,这些位军官,同时升起这个念头,也都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随即,又急忙去关注,驾驶舱左前窗那三块,负责监控潜艇下方的屏幕。
借助着那条银龙身上的光芒,从三个角度拍摄到的,潜艇下方的深水画面中,艇内的军官们这才看清,有一道萧暗的蓝色人影,在潜艇正下方几十米处,登踏着脚下不断凝成的,淡蓝色源力阶梯,在一步步向上纵游。
而他脚下的一片深海空间,已经被漫无边际的蓝色云雾,全部覆盖住了。
可那条张牙舞爪,凶残无比的电龙,仍在下面那片蓝雾中咆哮翻腾,不停的暴虐突刺,不断的撕碎那些,被封冻住身躯的巨型浊兽。那一大片蓝色的云雾,也随之变得愈发浓厚。
能在深海中看到这种奇异壮观的景象,不可不谓之罕见。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潜艇不断的上浮,那条银龙渐渐的远去,水下的光线也越来越暗。越接近海面,上方的光线越强,就对冲掉了深处那微弱的光芒。那片深水中的蓝雾空间,和那条电龙,便慢慢在黑暗中隐去。
这时,舱内的众人,发现艇下的那道人影,突然做了个深蹲的姿势。随后,一道由下至上的水线划过,那道人影就在屏幕中消失了。
等监控上方的屏幕中,出现了暖光粼荡,水波涌动,随后便是一片明亮的夕光。大家都知道,潜艇终于浮出了海面。舱内这些军官,觉得潜艇到了水面上,艇身只晃荡了半秒,就变得十分平稳,跟停在地面上一样。
当然,无论是通过前窗的屏幕或感知系统,他们都知道,是那位救了他们的强者,冰封了此处的海面。
此时已到傍晚,这位强者,面对着这艘飞艇的尾部,背对着焚谷星的余辉,凛然而立。由于逆光和冰面反光的原因,艇外的摄像头,无法拍到他的容貌。
通过屏幕,只能看出他的穿着和身形轮廓。那是一位身穿藏青色军服夏装,收腰束腿的长裤,半袖圆领体恤,中等身材,精壮结实的青年军官。
“我是西元洲联邦政府军,墨本洲讨伐军团,新编独立团的莫鲁团长,也就是你们的直属长官。你们还不出来!还等什么?这东西还能飞吗?”
突然,扬声器里传来这位强者,沉冷严厉的话音。而语气中,明显是在克制着怒意。
艇内众军官一听,是新部队的长官来营救的他们,还是一位如此强大的武者军官。这心里是既感动,又惭愧。再听他的话音,心下更是忐忑。
长官都下命令了,那赶紧出去吧!梵妮刚按下主舱门的开启按钮,突然又听见,尾舱底板上传来一阵“咚,咚,咚!”的声音。
“我去,怎么把这些位给忘了?那哥儿几个,还在潜水舱中的海水里泡在呢!再不放人家出来,估计他们该破舱门了!”刚才马奎尔营长,想临死前表白一把,结果被摇了元宵!那这十几位。岂不是都被汆了冷水丸子?
这位梵妮副营长,在情急之下,也是图省事,直接按下了,潜水舱出口的开启按钮。
这回好,艇尾潜水舱的出口,可是够宽绰,能容纳4人同时进出。就听“哗啦”一声,那舱里的十几颗丸子,倒是先轱辘出去了。
好在,这些人都是星校级武者,虽然源力是所剩无几了,但这身手还很利索。一被冲出潜水舱,到了冰面上,当即各种鹞子翻身,鲤鱼打挺啥的原地起立,正好矗在这位团长的跟前。
他们在潜水舱中,那半罐子海水里泡着的时候,也能通过感知系统,探查到外面发生的一切,也听到了这位新团长的命令。所以,这一窝落汤鸡们起身后,都不约而同的,向这位年轻的长官打了立正!
这时候,飞艇的主舱门已经降下,那十几位军官在托尼的带领下,也急巴巴的跑了出来,到团长跟前打立正。
本来一肚子火的太史言,眼瞅着这副情景,一时还真有点儿懵逼!他心说:“南阕洲政府军,这帮不着调的精英,玩儿的这是什么花活?咋还弄出个‘干湿分离’的战术来?这样,能提高生存率吗?”
这个诧异一闪而过后,他便绷着脸厉声喝到:“谁是托尼.马奎尔?”
“到!莫团长!”托尼见这位,身材消挺,眉清目秀,却面沉似水,目光冷峻的年轻团长,叫到自己的名字,赶忙答应了一声,前踏一步。
“好啊!马奎尔营长,你就是这样带兵的吗?让他们列队,等候救援飞艇!回了基地我再跟你们算账!”怒火中烧的太史言,冲着比自己高大许多的这位营长,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阵严厉的呵斥!
而托尼站得笔直,却低着头,压根不敢跟这位团长对视!因为,他居然在这位年轻的团长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无法抵抗的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