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越来越模糊,整个身体晕乎乎热乎乎犹如腾云驾雾一般,以至于目光都有些涣散,这种感觉很不好……王凝之胡乱地抬起手,仅存的意识让他觉得很不舒服,左摇右晃的身体没有丝毫的安全感,他需要支撑物,恰巧,前面一个物体靠拢过来,他下意识地抓住。
软软地,滑滑地,凉凉地。
冰凉的触感让他觉得很舒服,努力地盯着看,便看到一个柔和的轮廓出现在眼前,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如同花蜜一般的芬芳:“郎君……”
郎君……
柔软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很细腻,犹如睡眠前妻子小声的呢喃……是在家中吗?他停滞了片刻,努力去看,努力去想,但身体很疲惫,怎么也无法将那层薄薄的屏障撕破开来。
他只能拼命地去抓取,环成怀抱的样子,搂住一个纤细的肉体,轻纱摩挲着,里面却是柔软而滑腻。
“郎君,我们安歇吧?”温热的呼吸喷打在王凝之的耳边,让他浑身一酥,下一刻,两片薄薄的唇瓣将耳垂含住,轻轻地舔.舐.着,异样地刺激让王凝之轻轻地勾着眼前人的纤腰,享受着片刻的旖.旎。
“你是令姜?”徒劳地张开嘴,费劲地吐出几个字。
耳垂的温热消退下去,怀中的佳人抱住王凝之,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我不是令姜。”
“那……”
啪嗒。
受到推力,王凝之倒了下去,途中胡乱地挣扎着,顺手抓住女子,两个人一块倒了下去,途中听到咯咯的笑声,很快,两个人倒在软榻上,抱在一起,王凝之清醒了些,隐约能看出眼前女子的轮廓,却依旧不真切:“那你是谁?”
“郎君,我是你的妻子啦……”
轻柔的指尖缓缓舞动,衣衫顺势褪去,身体纠缠着。
……
一座风雨之中摇摆的茅屋轰然倒塌。
闪电照亮整片天地。
在一阵阵沉闷的雷声之中,狂风呼啸而来,连带着天空之中滚滚的乌云在汹涌地变幻着,宛如低吟的巨兽,大雨倾盆而下,仿佛巨兽的血液,在地表汇聚成河,冲垮堤坝。
这是重大的天灾,不仅仅是一个郡县受到波及,从临海郡、县一直到内陆江州等等,都受到波及,只是灾害程度不一,内陆地区仅仅是阴雨天气,却不至于整片区域受制于台风之中。
房屋倒塌,农户们被迫逃出来,冒着倾盆的大雨,去寻找避雨场所,年轻力壮的男子还好些,女人以及老小却无法承受,有的在奔逃途中突然摔下,就再也无法起来……没有防备措施的人只能沦落到此等地步。
……
韩子文整个人都在战栗。
长刀撕开疯狂奔逃中奴婢身体的时候,鲜血往往会飞溅出来,混合着雨水打在他的脸上,被他吃进嘴里,咸咸的,腥腥的,更加刺激身体中的猛兽。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头猛兽,平日里蛰伏起来,若没有相应的契机,恐怕一辈子都不会苏醒……韩子文非常清楚自己内心的猛兽,虽然他是个文人,但因为遭遇家破人亡,只能被迫混入流民群中渡hn下,逃亡过程更是惊心动魄,追杀、死亡是经常有的,即便兄长照顾,却也不可能一直保持文人的矜持。
所以当蛰伏的猛兽被血腥味唤醒,它就会变成饿兽,没有理智,只有杀性。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由于沾染了大量的血液,身体虽然瘦弱,却十分危险,以至于连身边的部曲都远远地离开他,隔着一段距离。
嗤……又是一具尸体倒在地上,无声地双眼还存留着死前的惊愕。
缓缓地将长刀从尸体的后背抽出来,韩子文抹了一把脸,左右看看,冲着旁边的人问道:“这边清理干净了吗?”
“干净了。”
点点头,急促的爆发让身体有些疲惫,韩子文也不例外,拖着刀,从这个庭院里走出去,身后是一个个倒在地上的尸体。
人很多,原本以为许氏不会有所警惕,却不曾想,刚冲上来就遇到了抵抗,而且人数很多,虽然看样子也不像提前预知,但反应速度很快,完全不像普通世家中的部曲,这样的抵抗让韩子文遭遇了一场苦战,好在,冲了过去,身后尽是尸体,也分不清是许氏的人还是自己人,杀戮还没有结束,自然不会有人清理。
雨幕很大,稍远一点,就看不清楚,只有模糊的人影晃动,杀声震天,刀剑碰撞的声音盖过了伤者的哀嚎。
身边的人没有停息,冲了过去,碰到抵抗的人,又是一番厮杀。
韩子文不再白白浪费力气,心中的猛兽依旧在,却少了几分发泄,他一步一步踩着水洼走过去,凡是靠近的抵抗者都会被旁边的人拦住,虽然方才看到了许恒,但被王凝之赋予任务的依旧是他,所以他不担心旁边的部曲不保护自己。
他的目标是前方,一个比方才大两倍的庭院,入口处有个长廊,长廊上倒着几具婢女的尸体,兴许是刚刚被杀,尸体还有些温热,并没有僵硬,轻轻地拨开,走进去,长刀在地面上划着,将水洼划成两摊。
“那个人……是许珍?”韩子文问道。
旁边的人停下来,目光顺去,越过猛冲的王氏部曲与抵挡的许氏部曲厮杀的场地,看到那边高高的正房前站着的人,削瘦,衣服蓬松,赤.裸.着胸脯,一手拿着长剑,目光阴沉地扫视着……看到这里,点点头,回答道:“是许珍。”
话音落下,旁边砰地一声炸响,泥水四溅。
凶狠的气息在韩子文身上凝聚,他虽然瘦弱,却能爆发出极大的力量,踩在地板上,发出震慑人心的声音,整个人化作一头猛兽,轰地一声冲入人群中,一只手握着刀,另一只手将前方的人推开。
推搡着越过那片战场,整个人冲向门前的那个身影。
许珍……拿到他的人头,王凝之有重赏!
韩子文已经记不得王凝之说的话,却想着重赏,曾经南下时的记忆与如今混合在一起,他的速度很快,冲过去,身后的水洼被划开,犹如易碎的水莲,向四面八方碎裂炸开。
三步,两步,一步。
他看到许珍脸上的愤怒,也看到自己的兴奋。
他就是一支蓄力到最大的羽箭。
“啊!”骤然停下,长刀狠狠地落下。
……
“啊!”雷声骤起,难民哭嚎。
……
“啊!”普祥在贵女的体内释放。
……
“啊!”供给难民的宅院里,农妇诞下婴儿。
……
“啊!”王凝之挺入虞南子的身体。
……
穹顶之下,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