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计听着简单,却步步艰险,还请舅公一切都以安全为主,千万莫要行险。
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人还在,便有大好将来。”
祖逍恳切地望着他,他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建立了一个敌后根据地,当然不愿意轻易地失去了。
这一着棋要是下好了,说不定关键时刻,会成为影响成败的决定因素。
“走,老夫带你去镇中巡视一遍,看看这些年来吾经营得如何。”
许冲意气风发,很显然,他对自己很有信心,陈桥镇的情况也确实比其他地方好得多。
镇上的居民尽管生活简朴,但却能够保证最起码的温饱问题,这在饱经忧患的后赵境内,十分的不容易。
因此他们一走出去,所遇到的镇民都对许冲十分恭敬,而且这种尊敬是发自内心的。
民以食为天,只要有口吃的,乱世中百姓们也别无所求,唯求能够活下去,不用像多数地方那样,易子而食。
“我手下军队虽只有两百多人,但若是有需要,只要一声令下,相信从镇中再召集个八百人不成问题。”
许冲拍着胸脯保证,看来这就是他最大的底气了。
一行人又巡视了镇外的设施,陈桥镇处在黄河的河湾上,三面临水,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而且北方的胡族大多都不会水,更没有大型的战船,司马睿龟缩江东,便是倚仗长江天险和强大的水军。
但实际上他的做法,也等同于直接放弃了整个北方土地。
陈桥镇的居民全是汉人,很多都是在黄河边长大,并且靠着打渔为生,所以是少数会水的北方人。
许冲秘密制造了一些快艇,隐匿在芦苇荡中,此人老谋深算,为自己留足了退路。
镇子北面是陆地,在那里许冲修建了大大小小的暗哨,时刻监控着其他势力的动静。
在生计方面,除了打渔打猎,种植农田以外,作为一名盗匪,他也会打劫过往行人和客商。
只是许冲做得比较小心谨慎,而且不留痕迹,一般动不了的都会客客气气送出门。
这样陈桥镇反而还落了个好名声,许多人宁愿绕道,也要从此地路过。
来到镇子东北方时,祖逍惊讶地发现,昨日夜里明明被熊熊大火吞没的院落,如今居然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面前。
就连地上都铺了一层新沙粒,完全看不出火灾过后的模样。
“这是如何做到的?”
见祖逍惊奇地指着院子问道,许冲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其实说穿了一钱不值,这院子是用石头砌成的,外面糊了一层黄泥而已,里面的家具反正也没几样,换一批就行了。”
看来这房子是许冲专门设计出来,用于打劫的,石头的房子火势再大,其实也烧不死里面的人。
但诀窍就在屋顶上那些茅草里,这些草里面混合了一些特殊的草料,一旦燃烧起来便会浓烟滚滚,气味极其呛人。
所以屋里面的人并不是被烧死的,而是被浓烟给活活呛死的。
这样他们死之后,身上的财物都不会被损坏,即便偶尔有没死的,也失去了抵抗力。
“少主,老夫有个疑问,你当真认出了那个刁阿三?据说此人只是混在人群中见过你一面而已。”
昨晚的偷袭失败,虽然让许冲十分庆幸,差一点就铸成大错,但他仍然很好奇,到底祖逍是如何识破他的计策,又反败为胜的。
“不瞒舅公,逍在识人方面,的确可以做到过目不忘,只要曾经在我面前出现过,就绝对逃不出我的眼睛。”
祖逍自信一笑,淡淡的说道,许冲听得啧啧称奇,“老夫曾经听人说过,三国时蔡邕便有过目不忘之奇技。
据说他女儿蔡文姬也继承到了,后来从匈奴归来,曹丞相感叹蔡公著作不存,她竟然默写出了亡父的十几本典籍,而且还一字不差。
想不到少主亦有此神奇记忆,着实让人叹服。”
“雕虫小技罢了,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及不上张子房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谋略之能。”
祖逍这话可不是谦虚,而是真心感慨,论起玩兵法和诡术,他还只能算是个门外汉。
若不是靠着比旁人多了一千多年的见识,恐怕早就露怯了。
“留侯固然是千古谋士,但少主也不差,小小年纪便已经见识过人,假以时日,将来必能成就一番事业。”
许冲明面上奉司马瑕为主,但实际上他真正看重的人,还是祖逍。
司马瑕不过是个光杆司令,唯一可以利用的就是他的出身,但同时也是他的致命缺点。
一旦他的身份暴露,无论是江东的司马睿,还是赵王石勒,都会千方百计的除掉他。
而祖逍却不同,他可以继承祖逖的军队、人脉和地盘,再加上本人也才能出众,又能礼贤下士,确实具有一代雄主的资本。
乱世中谁不想建功立业,许冲自然也不会例外,他既然认准了祖逍这个主子,就绝对会用实力来证明自己的重要性。
“借舅公吉言,但愿如此吧。”
这句话几乎已是当面承认了他的野心,祖逍之所以如此主动,也是看穿了对方的心思,知道他急于寻找一个强有力的靠山。
若自己表现得碌碌无为,许冲肯定会非常失望。
“如今陈留三大势力火拼,舅公正好隔岸观火,坐收渔人之利,此事能不卷入尽量不要卷进去。
保存实力,默默发展才是最重要的,我会想办法打通从豫州到陈留的消息通道,与你保持密切联系。”
“诺,谨遵少主之令。”
许冲肃然抱拳领命,虽然名义上祖逍叫他一声舅公,对他十分尊重,但他却不会因此而得意忘形。
二人正说着话,忽然有军士来报,“堡主,姜将军派人送信过来。”
说着便递上一封书信,许冲也不避着祖逍,当面打开来看了看。
原来如今战况不佳,本来姜恒和刘元合作,已经具有了明显优势,但此时濮阳郡的官兵却插了手,他们二人不敢与朝廷公开作对,只能撤退了。
可谁知濮阳军刚一走,吴勋便趁机偷袭,打了姜恒一个措手不及。
这一下形势立马逆转,尤其是刘元已经先行撤走了,如今他是孤军奋战,情况十分危急。
百般无奈之下,姜恒便一边向刘元求救,一边派人送信给依附于自己的几个中小型势力,紧急求援。
“少主,此事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