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太呆在家里,她心里一直想着前一天心情不好的Andrew,很是心疼。她想起来Andrew从小就很喜欢喝她煮的鱿鱼汤,于是就让女佣陪着她去了巴刹(菜市场)。
广式的鱿鱼汤是用鱿鱼干、蚝干和干贝等海鲜泡发,再加入一些配料,熬煮几个小时而成的,其味道非常鲜香甜美,在南洋是人们常喝的一种补汤。
张太太在巴刹买齐了煮汤需要的材料,一回到家中她便开始熬煮了。
下午时分,张太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已经熬煮了几个小时的鱿鱼汤散发着浓郁的香味。她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已是下午四点多了,于是就想给儿子打个电话,问问他晚上几点回家,顺便告诉他,她煮了他最爱喝的鱿鱼汤。
张太太以前很少打电话去公司找Frank,即使有事找他,也是拨打他的手机,可是现在她手里没有Andrew的手机号码,只好打去公司找他,她让女佣找到了Frank公司的电话,然后拨通了电话。
一位小姐用甜美的声音报着公司的名字:“泛太平洋贸易公司。”
张太太礼貌地说:“请让Andrew先生听电话。”
“对不起,我们这里没有叫Andrew的职员,您应该是打错了。”接线小姐回答。
“这里不是泛太平洋贸易公司吗?”张太太不解地问。
“是的,可是公司里没有叫Andrew的职员。”
“我是你的老板Frank的太太。”张太太有点不高兴。
“噢,张太太,您好!”接线小姐有些紧张,“大老板不在公司,您要不要跟Michael先生还是Grace女士说话?”
张太太想了一下说:“不用。”她心中疑惑,停了一下,问道:“我记得原来公司的一面墙上有公司的职员表,有照片的,现在还有吗?”
“有的。”接线小姐回答。
“好,麻烦你把职员表拍下来发到我的手机上。”说完,张太太说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好的。”接线小姐记下了张太太的手机号码。
不一会儿,张太太便收到了接线小姐发过来的照片,她很仔细地看着,很快就找到了林嘉豪的照片,但是照片下面的名字并不是Andrew,而是Jason Lim,她立时愣住了,半天没回过神来。怎么回事?明明是Andrew,怎么变成了Jason Lim?
张太太正在愣神,Frank从屋外走了进来,边走边兴奋地说:“这么巧!你猜我碰到谁了?我还以为这辈子我们都没机会再见面了呢!”他见太太没反应,就走到沙发那里坐下来,这才注意到,张太太拿着手机在发呆,于是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张太太还是没有反应。
Frank把女佣喊了过来,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女佣说她也不知道,只知道刚才太太在打电话。
Frank把张太太手里的手机轻轻拿过来看了一下,看到公司的那个职员表,他立刻明白了。
张太太轻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Frank的脸色由原来的兴奋先是转成了忧虑,现在是凝重,他拉着太太的一只手,轻声说:“Mandy,你听我说。”他知道到了这时候再怎么样也瞒不住了,他准备把实情全都告诉张太太。
“Mandy,有些事情发生了,我们……必须面对,其实……Andrew在几年前……已经离开我们了。”Frank极其痛苦又尽量以平静的语气、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这句话。
张太太没有看Frank,她先是静静地听着,渐渐地眼中含满泪水,接着泪水便顺着面颊流了下来。当她听到Frank以极大的勇气说完这句话时,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大哭起来。她用双手捂住面颊,浑身颤抖,痛不欲生,那哭声像是要把几年来埋在心中对Andrew的思念和牵挂全都倾诉出来一样。
Frank看到妻子痛苦的样子他非常难过,他泪流满面,轻轻将妻子拥入怀中,一只手在她的背上抚摸着,以此来安慰着她。他心里知道,妻子能这样哭出来比憋在心里要好得多,既然悲剧已经发生了,活着的人只能把悲痛深埋于心底,然后继续走完剩余的人生路。
过了一会儿,Frank见太太的情绪稳定些了,就轻声说道:“Mandy,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我们还是看看怎么来安排现在的生活吧。”
张太太离开了Frank的怀抱,从茶几上拿了一张纸巾擦着眼泪。
Frank轻声说:“现在你已经知道了Jason不是Andrew,如果你不能接受他,我可以安排他离开。”
“不,不要。”张太太紧张地赶紧制止道。这几个月,她与Jason朝夕相处,一直认为他就是Andrew,她的心里已经把Jason当成是自己的儿子,虽然现在知道了Jason是“冒牌的”,但是因为Jason和Andrew两人长相相似,见到Jason就是见到了Andrew,一听Frank说要让Jason离开,也就是说她以后再也见不到Andrew了,她当然是接受不了。
“你……能接受……Jason?”Frank惊讶地看着妻子。
张太太一边擦眼泪一边说:“不管他是谁,只要我把他当作是Andrew,他就是Andrew。”
其实过去的这几个月,张太太对Jason的身份也不是没有怀疑过。Jason刚到家里那几天,她刚刚恢复意识,见到久别重逢的“儿子”,高兴过了头,很多细节没太注意。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发现这个Andrew跟以前相比有了很大的变化。
首先是外貌特征。这个Andrew个子高、皮肤白还不算什么,主要是年龄不对。Andrew比Grace大两岁,现在应该有35岁了,可是眼前的这个Andrew怎么看都像是20几岁,虽然他说话、语气、动作都很像Andrew,但是30几岁跟20几岁还是有很大分别的。
其次是那次跟Evelyn的偶遇。Evelyn眼神里的惊讶和怀疑、脸上的错愕,她全都看在眼里,虽然当时Grace和Frank平息了大家见面的尴尬,但是回家后,她还是感觉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再次是身体记号。Andrew出生后身上没有什么胎记,大概是在他五、六的时候,有一次Andrew发高烧,张太太在医院的候诊室怀抱着Andrew等待就诊,她的手无意间触碰到了Andrew的耳后,她发现在Andrew的右耳后方有一颗突起的痣,这颗痣埋在耳后的头发里,所以她一直都没有发觉。Andrew成人以后,她还曾经跟Andrew说起过此事,那时Andrew还让她看过那颗痣,这件事只有她跟Andrew知道,因为觉得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所以并没放在心上,也没跟别人提起过。那次见到Evelyn后,她越想越觉得蹊跷,开始对Andrew产生了怀疑。一天,她趁着帮忙Andrew拿掉肩膀上头发的机会,在他的耳后摸了一下,那颗痣没有了。当时她感到十分惊讶,事后又不停地安慰自己,既然这颗痣自己不肯定是Andrew生下来就有的,那么他也有可能会被身体慢慢吸收,如果仅凭这一点就断定他不是Andrew有点太牵强。她甚至想过去做亲子鉴定,但是又惧怕鉴定结果证实他不是Andrew,到时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此时,Frank的一席话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张太太不得不接受Andrew已经离世的事实,对于Jason,她还是想把他留在身边,不管他是不是“冒牌”的,在她的心里,他就是Andrew。
Frank听到妻子这么说感到很欣慰,他想:现在Jason已经对自己的身世开始怀疑了,一旦这层窗户纸被捅破的话,不知道他会有什么举动,到时Mandy还会再经受一次打击,不如现在就把Jason的事情告诉她,让她有个心理准备。想到这里,他拉着妻子的一只手说:“Mandy,对于Jason,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张太太看着Frank问道:“Jason,噢,Andrew,他怎么了?”
“他……。”Frank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讲起Jason的身世,“你没有想过为什么Jason长得这么像Andrew吗?”他看着妻子,想知道她的反应。
张太太想了一下,说:“是啊,为什么?”
Frank看妻子这个反应,知道她应该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段时间,她从见到“儿子”、恢复意识、开始行走,一直到刚才的知道真相,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她兴奋、激动、诧异,到刚才的难过,所有的事情来得太快,她还没有来得及想太多,一切该发生的就都发生了。可是现在,一想到Jason,Frank又不得不再次让妻子承受一次打击。
Frank停了一下,说:“Jason……其实……也是……我的儿子。”
张太太看着Frank好像没听懂。
Frank不得不又重复了一遍:“Jason跟Grace是同父异母的姐弟。”
“什么?”张太太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同父异母?”她的眼睛紧紧盯着Frank。
“是,这件事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Jason自己并不知道我是他的亲生父亲,他以为他只是公司里的一个普通职员。”Frank解释道。
张太太这才反应过来,她气得涨红了脸,厉声说道:“原来这个Jason是你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他的母亲是谁?”她竭力压抑着心中的火气。
Frank见太太生气的样子,他并不感到意外,这是他意料之中的。此刻,他不想惹怒妻子,又不想伤害殷欣,他在思索着怎样用婉转的方式让妻子接受Cindy是Jason的母亲这个事实。他平静地说:“你认识她。”
“我认识?公司自从交给你之后,这么多年我都没去过一次,要不是今天想让……Andrew……早点回家喝汤,我连电话都不会打一个,你周围的人我怎么会认识?”张太太一口气说了这一堆话,她对Frank的不忠非常气愤。
“她……来过家里,而且……不止一次。”Frank还是不忍心直接说出Cindy的名字。
“来过家里?不止一次?20多年前?”张太太喃喃地说着,她极力回想着20多年前的事情。20多年前,Andrew和Grace年龄尚幼,那时她是全职的家庭主妇,心思全在两个孩子身上,跟外界基本上没有什么接触,来过家里的年轻女孩子……,难道是家教老师?在Andrew和Grace上小学和中学的时候,家里请过很多个家教老师,20多年前的应该是小学的家教老师。当时补习英文科目的老师多数是年轻的男士,即使是年轻的女士,也是新加坡人,规规矩矩的,样貌平凡,应该不是Frank喜欢的类型。华文老师也有好几个,前面三个是年轻的,都来自中国,后来的都是年龄稍大的,不太可能是Jason的母亲。从Jason的年龄来看,很有可能是王英老师,或者Cindy老师,如果是她们两个其中的一个,最有可能的就是Cindy老师,因为王英老师在外貌上跟Cindy老师没有可比性,Frank不太可能动心,而且Jason的皮肤白皙,很像Cindy老师。
Frank见妻子在努力回忆之前的事情,他不想打搅她,静静地等待着,他想让妻子说出Cindy的名字,然后他再做解释。
张太太盯着Frank试探地问:“是Cindy老师?”
Frank不得不钦佩妻子的聪慧,他点了点头。
张太太“忽”地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大声质问道:“你竟然背着我跟Cindy老师……?”她怒不可遏,举手向着Frank的脸庞打了过去。
Frank伸手抓住了妻子的手,也站了起来,他急促地说:“Mandy,你听我说,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样。”
“还说什么?孩子都这么大了!你瞒我瞒了20多年!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孩子们吗?对得起这个家吗?要知道,没有我,你不会有今天。”张太太大声地说着,此时的她好像一头发狂的狮子。
Frank并不解释,他让妻子说完,然后平静地说:“说完了没有?听我说一句话。Jason是我跟Cindy的孩子,你如果不能接受,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他不用回来了,以后永远都不用回来了。”
张太太一听,先是一愣,然后冷静下来,她看着Frank,眼神由愤怒变成了惊讶,接着又变成了乞求,轻声说着:“不要,不要让Jason离开。”
Frank知道他的这招“釜底抽薪”击中了妻子的软肋,他拉着太太的手臂,两人一同坐了下来。他轻声说:“Mandy,你听我说。”接着,他把跟殷欣的初次相遇、电梯“见鬼”、家中相识,还有在电梯中的多次见面和共进晚餐,都告诉了妻子。
张太太仔细地听着,没有插嘴,也没有任何表情。
最后,Frank讲到了苏菲的离世和当时殷欣的处境,张太太听了面露同情之色,说了句:“太可惜了!Cindy老师也是很可怜。”
Frank见妻子这样说,就说道:“是啊,一个年轻女孩在异国他乡,无亲无故,遇到了这么多的事情,怎么受得了啊!”
张太太点了点头。
对于后面发生的事情,Frank一带而过,说道:“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而且时间很短。Cindy去加拿大这件事我一点都不知道,当时我去了欧洲出差,回来后她已经离开了,她的同事告诉我说她家里有事情,回中国了,我不知道她去了温哥华,更不知道她当时怀了Jason。”
“什么?Jason是在加拿大出世的?他是加拿大人?”张太太惊讶地问道。
Frank点了点头,说:“是,这些我都是在他来了公司之后才知道的。”
“那他怎么会来我们的公司呢?”张太太不解地问。
“这也许就是上帝的安排。我听Grace说,她看到一份应聘简历,看到应聘人的照片感到很惊讶,就在网上对Jason进行了面试,面试的时候她越看Jason越像Andrew。Jason是学金融的,我们很需要这样的人才,所以就录取了他。”Frank用平静的语气回答着。
“那你是怎么知道他是……你的亲生儿子的?”张太太继续追问着。
“是体检。Grace跟我说了Jason很像Andrew后,我有种预感,他可能是我跟Cindy的孩子,直到见到了他之后,知道了他的生日,我越发肯定他是我儿子,然后Grace的同学帮忙,我们做了亲子鉴定。”
“Jason知道吗?”张太太问。
Frank摇了摇头,说:“这件事一直在瞒着他,我想Cindy也是没有跟他说过他的身世。”
“哦?”张太太用诧异的眼神看着Frank。
“我和Grace跟Jason聊过,Cindy去温哥华后有了家庭,她的先生好像是马来西亚人,现在在温哥华的一所大学教书,她又生了一个女儿。可能Cindy不想因为Jason的身世影响一家人的生活,所以Jason一直以为Cindy现在的丈夫是他的爸爸,我想Cindy的丈夫可能也不清楚Jason父亲的事。”Frank若有所思地说。
“啊?那如果Jason知道了你才是他的亲生父亲,他会怎么想?”张太太担心地问。
“这也是我担心的,他好像已经有所察觉了,公司里现在有人在议论,说他是我的私生子,他可能已经有所耳闻了。”Frank的眉头紧缩。
“怎么会这样?”张太太紧张起来。
“是我的错,我太急于求成了,想让Jason快点成长起来,就给了他一个大项目,殊不知,公司里有很多双眼睛在看着,他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又是外国人,刚来公司就担当如此重任,难免会让人猜疑。”Frank面露懊悔的神情。
“你考虑得也太不周全了,难怪他昨晚回来后闷闷不乐的。那现在怎么办?”张太太着急地问。
Frank答道:“我已经跟Michael说了,减轻Jason的工作负担,只是让他多学习,不要给任何职务。”
“嗯,这样还差不多,Jason还年轻,让他学习几年,有些工作经验了再说。”张太太赞同地说着。她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已经快七点了,就问道:“不是已经给Jason减少工作了吗?怎么还没回来?”
Frank笑着说:“我今天上午才跟Michael说的,可能他还没安排。不过,看Jason这段时间对工作的认真态度,是棵好苗子!很像我年轻的时候。”说到这里,他的表情露出了几分得意之色。
张太太笑了笑,没说话。
林嘉豪从办公室走出来后,乘搭电梯直接到了一楼,走出电梯后,他直奔大门口。他沿着商业区的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边走还在一边猜想着Frank跟母亲当年可能发生的一些事情,他越想越觉得气愤,认为Frank根本就不是真心爱着母亲,如果是真爱,他怎么能舍得让已经怀了孕的母亲远走他乡,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他甚至后悔不该到新加坡来工作。
林嘉豪走着走着,感觉到了有阵阵海风迎面吹来,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红灯码头。
红灯码头位于新加坡河入海处的滨海湾,本来叫作“克里福码头”(Clifford Pier),在1933年建成,以新加坡总督 Sir Hugh Clifford 命名,它是远渡来到南洋的移民第一个登岸的地方,它担负着海路运输迎来送往的重要使命。那时,为了告示进入码头的船舶和车夫码头的位置,当局在码头处挂满了红灯笼,当时新加坡的华人就把这里称为了“红灯码头”。
随着时代的发展,新加坡兴建了更加庞大而现代化的港口,红灯码头现在已经发展成为了一个旅游观光的景点,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不仅可以在这里看到一些具有历史意义的建筑,也可以去附近的商店购物,沿着河岸还有高级餐厅和酒吧,想要欣赏入海口的美景,也可以乘搭小型机动船在入海口周游一圈,绝对会收获颇丰。
林嘉豪在河边的一张露椅上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高楼大厦和历史建筑,还有穿梭在河中央的游船,他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不管当年Frank和母亲之间发生了什么,是他们把我带到了这个世界,我还是应该感激他们。究竟是去还是留,还是明天再做打算吧!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林嘉豪此时不想回Frank那个家,他看到附近有很多酒吧,就从露椅上站了起来,向着一间酒吧走去。
林嘉豪在酒吧里一边喝酒,一边看人们跳舞、唱歌、聊天,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自己在酒吧里呆了多长时间,他只觉得自己的头昏沉沉的,然后就走出了酒吧,在路边截了一辆出租车。
林嘉豪上了车后,司机问道:“先生,去哪里?”
林嘉豪随口说道:“酒店。”
司机从望后镜看了看坐在后座的林嘉豪,又问了一句:“哪间酒店?”
林嘉豪挥了一下手,说:“随便。”
司机知道这位乘客喝多了,于是把他送到了离得最近的莱佛士酒店。
林嘉豪满脸通红、浑身酒气地在前台办理了入住手续,然后晃晃悠悠地搭电梯去了房间,一走进房间,他就趴在床上不省人事了。
就在林嘉豪去酒吧喝酒,又去酒店入住的当儿,Frank的家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Frank和张太太一直在家里等着林嘉豪回家来吃晚餐,可是左等右等还是不见他回来,眼看着时间已经过了八点了,Frank对太太说:“要不然我们先吃吧?可能Jason跟同事出去吃了。”
张太太点了点头,吩咐女佣准备晚餐。
吃完了晚餐,Frank和张太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张太太一边看电视,一边不安地时不时地看看墙上的钟表。已经九点多了,她轻声说道:“都九点多了,怎么Jason还不回来?”
Frank的心里也很着急,Jason以前没有这么晚回来过,他故作镇定地说:“再等等,跟同事吃饭要聊天,怎么会早回呢?”
张太太见Frank这么说,没说什么,却有种不好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
时间过了十点了,林嘉豪还是没回家,张太太实在忍不住了,她对Frank说:“我看还是给Jason打个电话吧,他从来没有这么晚回来过。”
Frank也着急起来,从他对Jason的了解来看,Jason非常乖巧懂事,是个听话的孩子,以他的性格,回家晚了一定会跟家里说一声的,到现在了还没给家里打电话,该不会真的有什么事吧?想到这里,Frank拿出手机,拨通了Jason的手机。可是,手机接通后,响了很久也没有人接听,直到转成了录音模式。
Frank说了声:“电话通了没人听。”
“啊?”张太太一听紧张起来,“问问Grace,看她知不知道Jason去哪里了?”
Frank又拨通了Grace的手机,很快,Grace来听电话了:“爸,什么事?”
“Grace,你知道Jason去哪里了吗?他到现在还没有回家。”Frank着急地问。
“啊?这都十点多了!我不知道Jason去哪里了。噢,今天下午,Michael给那个美国项目的小组成员开会了,他应该知道Jason的情况。”说道这里,Grace把手机递给了Michael。
“爸,我是Michael。对,下午开会Jason有参加。”Michael的声音有些紧张,他想起来,会上他和几个组员曾经针对Jason,不禁心里开始打鼓:这个Jason该不会受不了这么一点委屈想不开吧?
“你们在会上都说了什么?”Frank问道。
“按照您的意思,项目的组长由Jack担任,稍微调整了一下各个组员的工作。”Michael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给Jason安排了什么工作?”Frank已经猜到了几分。
“没有给他按排什么具体工作,我是想让他有机会跟每个人都学习学习。”Michael解释道。
Frank一听感到问题有些严重,怀疑Jason是因为从原来工作多、压力大的组长,一下子变成了组员,而且没有任何工作,一时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而有想法,但是在电话里他不好对Michael说什么,因为这也是他安排的,Michael只是在按他的意思行事而已。他在电话里“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张太太问道:“是因为工作的事吗?”
Frank摇了摇头,说:“不敢肯定。”他站了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踱着步,心想:Jason虽然年轻,但也不应该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不回家吧?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他正想着,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赶紧拿起手机一看,是Grace打来的。
“爸,刚刚Michael打给了Jack,听Jack说下午Jason走出去办公室后就再也没回来,Jack离开办公室的时候也没见到Jason,不过Jason的公文包在他的桌上。”Grace急促地说着,“爸,我和Michael现在正赶回家里来。”
Frank听了Grace说的话,面如死灰,手里拿着的手机也掉落在了地上。
张太太看到Frank的表情,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急切地问道:“怎么啦?出了什么事?”
Frank喃喃地说:“不行,我得去趟办公室。”说完,他疾步走出了家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