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一个做工很精致,近乎于真的娃娃。
扎着个马尾辫,手里抱着个小熊玩偶,眼睛大大的,眼眶里带着血,瞳孔很逼真,带着股幽怨,直直的看着你。
完整看到滚落到地上的东西,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同时为自己刚刚的表现而感到羞愧。
作为一个刑事科专用的法医,我竟然会被一个玩偶吓成这个德行,说出来不知道会被多少人笑掉大牙。
平复了下心跳,我走过去,将滚到地上的娃娃捡起来,我这时才注意到,原来它嘴里还叼着张四四方方的纸条,上面用电脑打印字体写着几个字:这是第一个……
第一个什么?
抬手将纸条抽出来,准备拿出来细看,那娃娃忽然发出一阵桀桀的怪笑声,那笑声阴森尖锐,在这样寂静的深夜里显得特别诡异。
我手上再次一软,不过很快镇定下来。
一般会出现这种笑声肯定是因为空气对流,内部有东西碰撞,这娃娃里面难不成有什么东西吗?
我凑近这个娃娃仔细看了看,那股浓浓的血腥味直扑而来。
我抬手沾了那血闻了闻,发现这血是真的,再看那眼睛,眼白发暗,瞳孔涣散,也是真正的人眼。
既然眼睛是真的,那么里面……
我快速找来一把手术刀,从娃娃的额头划下去,塑胶的表皮剥开,被炸得焦黄里嫩的人肉组织露出来。
手下顿了顿,一次性将整个娃娃剥开,一个完完整整被油炸得面目全非的人头出现在我面前。
我:“……”
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我猛然松了口气,暂时放下手术刀,起身去拿手机。
是李峰。
接通电话,李峰那大大咧咧的声音顿时传了过来:“喂,顾海,要不要吃宵夜,新鲜的烤肉烤脑花。”
烤肉烤脑花。
我转头看着地上还放着的那个皮肉翻腾的人头,顿时胃里四海翻腾,差点没吐出来。
“你自己吃吧,”我忍着恶心,想了想,还是道:“我这儿出了点事,你赶紧过来。”
说完不等对方回答先把电话给挂了。
挂完转头看着那个还连着玩偶皮的人头,越看越觉得毛骨悚然。
莫名有点烦躁,不想在屋子里待下去,我转身出了门,打算在附近的小卖店买罐啤酒冷静冷静。
小卖店的老板还是很多年的那个,特别好的一个老人家,看到我来还惊讶了下,被抓着聊了会儿,才放我回来,还非要送我一罐啤酒。
得,本来只打算喝一罐的,现在要喝两罐。
我喝一罐拿一罐慢吞吞的往回走,刚走到一个路口,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尖叫声。
很短很急促。
我都怀疑是不是我没睡好幻听了。
想到家里的那个娃娃,我心里咯噔一下,忽然反应过来,没命的往回跑。
但是已经晚了,路灯昏暗的光线下,一个尸体倒在地上,身体里的血液不断从脖子那儿流出来,慢慢朝四周扩散。
而脖子上的脑袋,已经没了。
深夜四点半,明华小区发生半月内的第十七起杀人案件。
打了电话后,李峰很快带人过来封锁了现场。
“十七起同样的杀人案件......会不会是一个杀人狂魔啊......”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人哆哆嗦嗦的说道,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变了味,明显是实习警察第一次见到现场的血腥案件,害怕的语气都有些颤抖。
“闭上你的臭嘴!有什么情况,快点说!”李峰听了那哥们的话,黑着脸指着那个哥们直接一顿臭骂。
“是......是......”
这哥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赶紧打开监控录像,把屏幕一分为四,赶紧解释道:“头儿......法医这边初步判定死者是受到的突然袭击,身体上没有太多的受伤痕迹。所以我们调查了附近的监控录像,其中的一个监控探头已经无法显示了。我这里发现,在我们到达现场的30分钟前,有一个男人走进了附近的一块阴影,但是从其他监控来看他可能只是躲在这里。”
说着,那个哥们指了指屏幕上的一个黑影。只可惜那个男人带着鸭舌帽,只能拍到男人一张上扬的嘴角。
......
我蹲在路边抽烟,一根接着一根,但是内心熊熊的怒火并没有半点平息的样子。
李峰安排好所有,过来给我总结了下情况。
“现场已经全部控制好了,待会就会有采集的人过来,还有你屋子里的那个人头,我让人重新检验了下,的确是被油炸过,而且脑袋里面的全部被掏空了,只留了些碎肉。”
说到一半,他转过来看到我这个状态,眉头深深皱出一个皱褶:“顾海,你别这样好吧。”
再次深吸了口,我将还没燃尽的烟头暗灭在地上,从指间弹了出去:“死者年龄不过二十上下,性工作从事者,身材火辣,样貌美丽是吗?”
李峰后退一步,露出惊讶的神情:“你怎么知道?”
“呵!”我冷笑,瞥了眼在四周搜集证据的刑警,再开口时,声音异常的压抑。
“李峰,你信不信,他在挑衅我。”
大摇大摆的送个人头到我家,然后当着我的面再割走一个,这不是挑衅是什么?
李峰懵了下,“谁?”
我挪开视线,在他身后的窗户里看到自己的脸,阴沉麻木,充满着深深的怒气,轮廓锋利冷漠得不像是我自己。
深吸了口气,抬手揉了揉脸,将多余的情绪擦去,等到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凶手自诩自己乃是上天的清洗者,妄图替天行道,所以只杀罪恶之人,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他肯定把性工作者当成肮脏的人,割头也只割这些女人的,你可以通知一下相关的人,让她们注意防范。”
“不是,”李峰也有点不淡定了,毕竟大晚上的出这样的事,谁心里都不会好过,“你这样会引起恐慌的。”
“那你有什么办法?”我反问,“抓到凶手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你还要多死多少个人。”
李峰沉默,脸色沉的厉害,也不知道是因为我的语气还是因为我说的事实。
我两是从小到大的兄弟,我也不忍心看他这么为难,我想了想,最终还是开口道:“李峰,你记不记得五年前我第一个处理的案子?”
李峰看着我,茫然的啊了一声。
十七岁青春年华的妹妹,因为被强奸而堕落成性工作者,最终因为世界的残忍给推向绝望。
五年前,我初出茅庐,上头随便将这个案子丢给了我,对方的哥哥怀疑妹妹是被他杀的,跑来质问,我记得当时的我说了一句话。
我说:“凭我的专业判断,你的妹妹就是自杀的,你若是想报仇,除非你杀了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