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本超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蹭着谁的光,受医圣的大礼。
这感觉……他很想哭啊。
赵勋面露讶异。
陈达吞了吞口水,和吴孝之对视一眼满脸惊愕。
杨大夫身份不同,声名远播很有威望,请他来时恰逢他弟弟杨大人生病,若非报了赵勋的名字,他绝对不可能来。
如此清傲的人,居然给一个小姑娘行礼。
吴孝之心里却已经明白过来了,这世上从来没有巧合的事,若非有扎实的医学知识,顾若离是不可能做到这些的。
他还是小看这小姑娘了啊。
将军说的对,稍后她便问顾若离病症的事情。
“受不得。”顾若离扶着杨大夫,“杨前辈,您这是要折煞小女!”
杨大夫摆着手,摇头道:“实不相瞒,这样的伤老夫若全心治,应也有八九分的把握,但却至少要半年的时间才能有这样的效果,姑娘不过用了六天,老夫不得不佩服啊。”
顾若离是真的惭愧,回道:“这得亏方前辈和刘前辈相助,不然也不会有这样的效果。”
“这是老夫的名帖。”杨大夫拿了名帖出来,“说起来老夫的孙女和霍大夫年纪相仿,若他日霍大夫要去延州,定要去家中小住几日,老夫定倒屣而迎恭候大驾。”他这样不但是因为顾若离医法周全精妙,更是钦佩她无私之举。
要知道一张病方,一列名药大多时候是一个大夫一个医馆的立足之本,便是他也自问做不到。
“您太客气了。”顾若离郑重收了名帖,见上头写着杨谨怀,便恭谨收起来。
杨大夫名文治,表字谨怀。
杨文治又道:“我府中好寻,你在城中打听杨府,便就能找到了。”
顾若离点头应是。
黄大夫将药方还给方本超,抱拳道:“方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方本超只觉得热血一下子冲到了头顶,他激动的接过药方,咳嗽了一声,道:“太客气了,医者本分都为救人,本是一家,不分彼此谈何得罪,黄大夫见外了。”
刘大夫在一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偷偷离方本超远了些。
三个人又站在门口聊了许久,杨文治道:“家中族弟身体有恙,老夫不敢多留,就此告辞!”
“慢走。”顾若离回礼,送三人各自上车离开。
等杨大夫一行走了,她才回头和吴孝之行礼:“先生!”吴孝之满脸的笑容,高深莫测的看着顾若离,摇着扇子道,“霍姑娘不必多礼,站了许久了累了吧,快进去歇会儿。”
顾若离失笑,摇头道:“不累,劳先生费心了。”话落才想起一直没离开的胡立,笑道,“胡千总快去歇着吧,你的腿不宜久立。”
胡立没有多言,微微颔首回了军帐。
“霍姑娘。”吴孝之凑过来迫不及待的,“老夫有事和你说。”
顾若离目光微动,却是抢先朝吴孝之行了礼,道:“先生,我也正有话要和您说。胡千总的腿上已好了七分,剩下的只要好好调养就成了。”她微微一顿“想问问先生,我们何时能走。”
赵勋和吴孝之极其精明,她只有以退为进,才能不被他们看出她的目的。
“要走?”吴孝之一愣顿时拦着她,“霍姑娘,别走啊!”
赵勋缓步走了过来。
他站在顾若离的面前,身前落下阴影,她平视只能看见赵勋的胸膛,深蓝的潞绸直裰,洗的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褶皱,服帖的套在身上,顾若离看着他的衣角被风轻撩微动,却觉得面前被撕裂了一道深不可见地的裂缝,她此刻正站在悬崖峭壁上。
心头一跳,她垂着眉眼朝她微微福了福。
赵勋开口,声音不似先前的冷凝:“你可是擅内科?!”
顾若离已恢复神态,气定神闲的点了点头。
赵勋便颔首,看了眼吴孝之,后者立刻心领神会拿出一张写满了蝇头小楷的宣纸递给顾若离,“霍姑娘看看这张病方。”
顾若离心头砰砰跳了起来,终于给她看了吗?病人到底是谁。
那晚他们去顾府就是为了这张病方吗。
顾若离费了许多力气,才没有让自己失态,她当着赵勋和吴孝之的面细细的将病方看了一遍。
“姑娘觉得是什么病?可有眉目?”吴孝之很期待,顾若离已经是他最后的希望了,虽然这么说有点可笑,毕竟顾若离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但事实就是如此,他们问的人找的人太多了,经历的失望也太多了。
“看着像肺痈。”顾若离皱眉,显得并不确定的样子,“但与肺痈之证似乎又有出入,若能亲眼见一见病者,或许能确诊。”
吴孝之心头一跳,朝赵勋看了一眼,又迫不及待的道:“不像肺痈,难道像肺痿?”
“那倒不是。”顾若离摇头,“肺痿唾呈细沫稠粘,或白如雪,或带白丝,咳嗽亦有不咳者,气息短,或动则气喘,通常有家族遗传史,或长期肺病所积累者。这些,病方上都没有写,想必是没有,所以我断定不是肺痿。”
吴孝之的心也砰砰跳了起来,所有大夫不是说肺痈就认定是肺痿,顾若离还是第一个两个都否定的人,不待他再问,赵勋已经问道:“既非二证,又是何病?”
“这……”顾若离无奈,哪有不诊却用猜的道理,她昂头望着赵勋,回道,“病情我没法猜测,但诸如咳嗽吐痰等病证也不乏表象,看着病灶在肺上,但实际却在脾脏内胃也未尝没有可能,所以,还是要亲眼见到病者,我才敢断言病证。”
“有道理!”吴孝之失态,抚掌点头。
“以姑娘之言,所有诊过的大夫皆误诊?”赵勋的声音明明没有起伏,可就是让人觉得被一股气力所压,不敢造次。
顾若离很肯定的点头:“并非没有可能,但听为虚,我只有亲自诊断过才敢断言。”她一定要去看看这位病人。
她一个孩子,居然敢说其它名医皆是误诊,赵勋神色不明的看着她:“若让你见到此病者,你有几分把握能确诊。”
顾若离就想到了顾解庆的药方,祖父是不是也看到了这个病方?
可按照祖父的习惯,不应该没有见到人就贸贸然开了方子才对,而且,这张病方写的病证虽详细,但就如她刚才所讲,很有可能这些都是表象,而病理却在别处呢?祖父不可能想不到。
顾若离觉得很奇怪。
“霍姑娘。”吴孝之见顾若离没有说话,不由急着催促了一句,顾若离回神看着赵勋,笑道,“若能见到这位病者,我有七分把握。”
七分把握?!吴孝之几乎要跳起来了,激动的双眼泛着绿光,恨不得立刻将顾若离拖走。
赵勋却要冷静许多,静静的看着顾若离,好像在分辨她话中有几分是真,过了许久他问道:“你可知若你虚言夸大,会有何后果?”
又问后果!顾若离脸色一沉,面无表情的道:“大人要是这么说,那还是另请高明吧。我行医,你信我,这是先决条件,如今这都不成立,我还怎么敢全心治疗。医疗风险一向很高,若非医者本心,没有大夫甘愿担当风险。”话落,她朝两人行礼,露出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样子,“告辞!”转身便走。
现在主动权在她手中,她没有必要低声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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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昨天给我送礼过节的姑娘们,咳咳……虽然我年纪小只能过儿童节,但是耐不住我虚荣啊,嘚瑟了好久。啦啦啦啦啦……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