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九点。钱江大学西溪校区门口。
顾莫杰和陆文君两人,坐在车里,静静地摆弄着一些东西。
确切地说,是顾莫杰在那里摆弄,陆文君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顾莫杰把自己的手机插上电脑,然后开启了一个软件,界面上跳出一张模拟地图,闪烁着几个星星点点的亮斑。
顾莫杰是在定位费莉萝的手机卡位置,就如同一年半前在京城那次,他定位碰瓷黑-帮的人位置时一样。
这事儿,其实只需要使用“初音娘”就可以完成了,但是“初音娘”不能示人,所以顾莫杰必须做点儿处理,伪装成一个手机+pc端的程序,来取信于陆文君。
顾莫杰指着屏幕,对陆文君说道:“只要费姐的手机和咱处在同一个主基站信号覆盖范围内,就能大致定位出相对方向。目前从信号来看,她的手机应该是在西南方,离学校不太远,最多几公里。”
陆文君看不懂,她只要结果。顾莫杰便一脚油门,往风荷雅苑杀去。
其实哪怕不借助手机定位,顾莫杰凭着自己对费莉萝的了解,都可以**不离十地猜到费莉萝在风荷雅苑——费莉萝没有别的自有房产,既然想要躲人,多半就是住在那儿了。
问题是,陆文君都不知道风荷雅苑的房子是顾莫杰送给费莉萝的,顾莫杰自然不能在这一点上表现得太过神机妙算,免得栽一个金屋藏娇的嫌疑。
车子开着开着,就到了风荷雅苑所在的小区。然后顾莫杰才突然故作醍醐灌顶状,好像是刚刚一秒钟之前才恍然大悟。
“我想起来了,费姐在这小区也有一套房子。当初我买的时候,她看着好。也买了一套。”
顾陆二人一言不发,进了6号楼,上了电梯,摁响门铃。
等了很久,才听到里面有微微的响动,然后似乎是屋里人通过猫眼确认了来人身份。开了门。
屋里的景象,让人大吃一惊。
遍地都是速食和外卖的包装袋,以及药品包装盒、喝空了的矿泉水瓶,似乎很久没有人收拾了。
最让顾莫杰和陆文君震惊的,还是费莉萝那副惨样。
那对本可玩年的细长腿,其中一条如今打着石膏,费莉萝来开门的时候,还拄了一根医用的拐杖。
费莉萝的脸色,也很是憔悴。整个人又瘦回到八十几斤的样子。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进来吧。”
陆文君哪怕原先对费莉萝还有一丝半点的芥蒂,此刻也彻底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同情和震惊。她一把扶住费莉萝,关切地问:
“姐你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养伤?是摔的么?”
“是摔的。只是骨裂,不是骨折,再养个把星期就好透了,不打紧的。”
费莉萝这话是对着陆文君说的。随后她又转向顾莫杰。淡淡地说了句,“我稍微改了主意。不学国际商法了,改报了蒋老师的行政诉讼法方向。”
顾莫杰想了想,脑海中泛起那个还算低调的、教过他行政法学的美女老师,确认道:“蒋老师?蒋芳芷么?她自己也才刚刚评上副教授吧,资历浅了一些……怎么就不念国际商法或者知产了呢?”
顾莫杰的问题,不得不说很没有人性。人家妹子这么惨了。居然不问对方怎么弄的,先问学习。
果然,陆文君都看不下去了,打断了顾莫杰的问话:“喂你有木有人性的啊,费姐这样了。你不关心人家身体,倒先问学习。姐我扶你先坐下。”
说着,陆文君就把费莉萝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扶着费莉萝走回到沙发边,安稳坐下,把伤了的腿搁好。
费莉萝喘了口气,缓缓说道:“也没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念国际商法、知产这些了。我也想通了,读研么,反正是法学类的,具体哪个方向无所谓,终究就是为了一张证。学校里念行政诉讼法,难道平时实习就不能自己偏向国际商法、知产这些了么?又不是读那些基础科研的学科,还得讲究个继承性。”
说完这些,费莉萝停顿了一下,不忘拉过陆文君的手,补上一句:“恭喜你们了,以后阿杰就靠你照料了。”
语气里,听不出悲喜。
顾莫杰一咬牙,在陆文君身边坐下,直视费莉萝的双眼,问道:“不可能是无缘无故摔的吧,不然为什么躲着大家?”
费莉萝理了一下自己毛糙杂乱的头发,说道:“你真想知道?知道了可不许冲动。”
顾莫杰和陆文君对视一眼,答应道:“保证不冲动。”
“那还是将近一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
十一月底的时候,有资格保研的本校大四学生,基本上都得找好愿意接收自己的导师了。
保研或者考研这事儿,不比高考。
高考上了投档线之后,可以服从分配。分数够的人想去啥专业去啥专业,分数不够的话还能调剂到跨度很大的毫不相干的专业里去。
保研和考研,必须是先定好研究方向的。如果要去的专业考不上或者不符合保送名额,就直接退回来,没得读了,基本没有大跨度的调剂。
当时,费莉萝最想念的,是国际商法或者知产。
钱江大学法学院恰好有一个教授,叫程春名,研究方向和费莉萝想报的挺对口。而且看上去蛮有学术实力:三十几岁年纪,北大博士毕业,后来还去法国普罗旺斯大学交流过。
费莉萝没有多想,就和程教授接触了一下。
程教授人前看着很是阳光,私下面试问的问题也挺专业。费莉萝对答如流,本是一场师生相得的美谈。
聊到最后,程教授不经意加了一个问题:“有没有谈男朋友?会影响学业么?”
费莉萝被问到,登时就脸红了。局促了几秒钟,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顾莫杰算是她男朋友么?不是,人家是陆文君的男朋友。
费莉萝只能回答:“没有。”
殊不知,这个回答,却种下了祸根。
程教授是浪漫之国留学回来的,做了好几年教授。带了好几届女生,可谓是阅人无数。一个妹子,是不是处子之身,程教授瞄一眼就知道了。
费莉萝本就是这一届最耀眼的系花,被顾莫杰开垦滋润了之后,更是妖娆盛放,那种妩媚,在有心人眼里,根本是掩饰不住的。
一个大四女生。明明已经尝到了那种滋味,却对别人说自己没有男朋友,多半便是因为临近毕业、将来和男友出路不同、所以刚刚劳燕分飞了。
程教授本不是兽性大发之人,也不是特别喜欢挑战高难度。坐在那种位置上的人,更喜欢等着被潜的女生自己送上来,为了保送的资格自愿俯就,而不是他主动出击。
可是,费莉萝的姿色和气质实在是出众;她的回答。又给了别人一种“这个妹子很容易被上手,而且眼下正饥-渴着呢”的错觉。
程教授用他那个天天算计国际商法空子的高效大脑。核算了一下机会成本,然后让费莉萝在十二月初的某个周末,到他宿舍里谈一谈。
费莉萝这才知道大事不妙。
然而,她心中还存了一丝侥幸。她知道对方也是有身份、不愿意吃相太难看的。之前的问题,可以用误会来解释。
既然对方只是想要好处,费莉萝不吝在别的方面多给些好处;换取对方高抬贵手。在被占便宜的前提下,给她这个名额。
更重要的是,当时费莉萝刚刚和顾莫杰摊了牌;说她决心读研了,以示自己不怕将来学历比顾莫杰高、绝无嫁给顾莫杰之心。因为费莉萝和陆文君都知道,以顾莫杰的人生经历。他是绝对不会忍受娶一个学历比自己高的女人的。
如果摊完牌一个月,突然就因故读不了研了,岂不是出尔反尔,让陆文君将来更加疑忌自己么?
费莉萝只能咬牙硬上。她准备的好处,是一个五万块的信封,自忖足以解决程教授了。
然后,她去了程教授的住处,摊了牌:拿走五万块,不要阻挠她读研。
程教授那天喝了点小酒,没料到居然有女生上门来,却开出这么一个条件。
人家已经不是处子了,却依然宁可给他五万块钱,也不愿意让他睡一次。
程教授觉得自己受到了鄙视和羞辱。
他一把锁上门,狞笑着说:
“你以为你进了这个门,还有机会清白么?即使事后你捅出去,我也有的是办法证明,你是自愿被我潜的。法院不会相信一个周末去了教授家里的女生,会不愿意被人上,何况你本来就是个破鞋了,就算做法医鉴定,也只有一个‘处-膜陈旧性破裂’的鉴定结果。
你也是学法的,应该知道,能够认定男人强-奸罪的女人,绝大多数都不是正经女人,越是正经的女人,越是忍受不了交叉盘问!”
费莉萝听到这话的时候,冷汗都下来了。正因为她是读法律的,她才可以听懂对方那有恃无恐的言语背后的诡计。
“程教授,五万块钱还不够买你高抬贵手么?我不读了行么?我保证不说出去今天的事情,求您放过我吧。这些钱绝对没有我的指纹,你收下也没人知道是哪儿来的。我的手机也没有录音,我可以把它砸了,只要你放我走。”(未完待续。)
ps:注:特别申明一下,浙大历史上当然没记载过有这种禽兽,所以千万不要对号入座说什么损害学校名誉权。
程春名其人,是政法大的,具体事迹也和书里面的情节也毫不相同。如果有兴趣的书友多,或者有人想在那事儿上找我撕,我可以写个作品相关,不算字数。绝对世情百态足够唏嘘。内幕和法理解释干货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