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以后的中午,筋疲力尽的段歆知,回到那日让她狼狈不堪的咖啡馆,看着面前陌生的男人,有一种马上就会崩溃的错觉。
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她固执倔强的扭头,看着窗外。
萧淳淡淡的看着她问,翘着二郎腿,手指轻轻敲击桌子,浑身都散发着高贵优雅的气质,天然的霸气配上后天的冷酷,使他整个人看起来似是王子一般。
此刻正玩味儿的打量对面的女孩子,浅淡金黄,淡薄如纱羽的阳光,透过明亮的落地玻璃铺在她身上,慵懒而散漫的姿势窝在椅子里,托着腮侧头看着窗外行人,为了强作镇定而微翘的嘴角,即便只有生硬的笑意,仍然透着淡淡的甜腻。
萧淳眸色渐深,太过熟悉的侧脸轮廓,让他的心在一瞬间燃起莫名的兴奋与紧张,心跳加速十秒钟之后,他便缓缓转开头,手指若有深意的敲击着玻璃桌面。
萧淳沉思一下,缓缓开口,说话的声音和语气都越来越冷酷无情,赤裸裸的只有威逼:“在校期间搞师生恋,做小三儿,我让校方扣发你毕业证,随便找几个理由在档案里记几次大过,再让几家报刊杂志报道一下你那些不道德行为,你认为,你还能在这个城市混下去?”
像是料到她并不怕这些,他以更残忍更冷酷的声音说:“想来,你也不想他死后还不得安宁,更不想他妻儿被你连累,陷入颠沛流离。”
果然,后面这句话,准确的抓到段歆知的死穴,原本满脸冷笑与不在乎,骤然收起所有笑意,她扭头恨恨的瞪住他。
全国赫赫有名的萧氏集团,原本就纵横黑白两道,与楚氏和顾家合并进行资源调整以后,便隐隐有了商界领头人的架势。
眼前这位身为萧家现任当家人萧清尘的堂弟,一直深受萧清尘信任和疼爱,这所学校便是萧清尘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换句话说,他是这所学校的拥有者,也即最高决策者。
这个城市过半的媒体由楚氏和顾家操纵,所以说,他刚才威胁她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他完全可以做的更狠更绝。
那天早上醒来,发觉自己浑身赤裸的在一个陌生男人身边躺着,做为医学院的人,腰间剧烈的酸痛,很明白的昭示了昨夜发生过什么。她坐起来,想也没想,对着还熟睡的男人,便是狠狠的一巴掌。
在他清醒的间隙,她跳下床,抓起衣服胡乱的套上,抄起手边的物品朝他甩过去,然后逃之夭夭。
现在想来,当时,他会让她逃走,也许就是为了调查清楚她的底细,为今日的威胁做工作。她猜想这个男人做事,必定是万事俱备之后,一击即中的。
“你想做什么?”段歆知抬头,静静的望着他,醉酒时那种失魂落魄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反而,在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很轻松。
“很简单,你勾引我之后,还敢动手,至少得道歉吧。”萧淳脾气很好,挑着嘴角淡淡回答,“长这么大,还没人敢动我。”
“对不起。”她说的极其低沉隐忍,抬头看向萧淳,满是戒备的双眸,带着倨傲的不服气。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乌黑的眼珠似是名家浓墨渲染的一般,很漂亮很清澈,张扬着一种精致的灵气,他低低的叹气,这样的美丽,的确只适合微笑。
她隐忍而委屈道歉,并没有获得想象中的成效,萧淳不说话,嘴角泛着冷笑,显然对于这个道歉很不满意。段歆知紧抿着唇,再多的退让终是做不到,更卑微的话,也讲不出口。
萧淳也不急,耐心的跟她耗着。段歆知扭头去看窗外,黑眸闪烁。张临生前最大的希望,是她能够快乐,过自己美好的生活。他用命去交换的东西,她岂能让他失望,让他死不瞑目?
段歆知垂眸,不敢再往下想,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流泪。可是,这一刻什么都比不上眼泪,更让她痛恨自己,如果,那一天,她不是哭着跑开,张临便不会着急的来追,也不会……
深深吸了一口气,段歆知抬头冷静的望着萧淳,是的,她长大了。以后的路,她必须自己一个人撑下去,还要很好的快乐的撑下去。
“晚上,我请你吃饭,算作赔罪。”段歆知咬咬唇,可爱的动作,落在他眼里,倒是激起一些熟悉的感觉,虽然这方式太烂俗,但是萧淳笑了笑,淡淡问:“你预备请我吃什么,或者说,你请得起什么?”
段歆知受辱的抬起头,目光终于落在他脸上,却一下子撞进他漆黑幽深的眸子里,忍不住一愣,迟疑了半晌,试探着问:“我亲手来做,够不够诚意?”
萧淳挑眉,想了想,顺利的放她一马,点点头道:“若做的好吃,倒也可以。”不知道想起什么,他一双眼睛似狐狸一般狡猾的盯着她,沉声道:“不过,我要去你住的地方,看着你做。”
说罢,二话不说,萧淳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道:“走吧。”
段歆知也站起来,冷静的看着他,认真的问:“是不是,道歉你满意之后,我们之间就永无瓜葛?”她咬着牙蹙眉,至于,那一晚,权当一次荒唐的***。
“不是。”萧淳不假思索,冷漠残酷的宣判,威逼的盯着她的脸,冷笑道:“你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本,你能选择的是,尽量少一些人被你牵连。”
扭头看一眼门外,萧淳掏出一支烟点燃,动作极其优雅的吸了两口之后,将那烟灰对着段歆知弹了弹,缓缓开口,声音宛如地狱之音,残忍而血腥:“你长了这么一张脸,就注定如同这烟灰一样,不得善终。”
段歆知震惊的看着他,满脸的不可思议,她知道自己长得还不错,只是,她从来想过她的美,足够去触动男人心里邪恶的东西,相反,张临一直说,她的单纯明媚,具有净化灵魂的力量。
“听说过顾蒹葭吧,你像谁都不该像她。”萧淳仿佛很有耐心,好心的为他解答,掐灭手里的烟,星火在他指尖悠忽明灭,灼热的温度几乎要烫伤他,他却丝毫不在意,将失了热度的烟交到段歆知手里,沉声宣布:“无论是谁,都救不了你。”
说罢,再没了耐心,拉着她快步离开,徒留一地的光阴,慢慢的偷偷的变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