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电梯,走廊里便有几个同事过来,见了她也不打招呼,只是肆无忌惮的打量她,目光中包含着各种意思,段歆知看的最清晰便是鄙视。
每一道射过来的目光都似一把刀子,狠狠捅在她心上,全身都跟着尖锐的疼起来。然而,如果这样能换得萧淳的坦然,媒体能够消除对他的怀疑,不去骚扰他,那么,她觉得这疼也是美好的。
满脸平静的到更衣室换衣服,本来叽叽喳喳的同事都安静下来,隐约能听见几声冷哼。她似是没听到一般,快速换了护士服就出去了,出了门的那一刻,她的目光便瞬间黯淡下去,当面承受这些鄙夷,比想象中要难过的多。
关好门,一转身看见走廊尽头,淡淡的晨光透过玻璃照过来,一路幽静的铺陈过来,浅淡的温暖和光亮便洒在她身上。仿佛被滚烫的热水烫到一般,她下意识的往后闪了一点,逃避那光明的逼近。
眼睛空洞的愣怔了片刻,她终是苦涩的一笑,表情决绝的往护士站去了。
才转过走廊一角,她便察觉到今天的情况不对劲儿,护士站门口的人似乎特别多。微微蹙眉,她疑惑的走过去,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来了!”,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几个人围住,围绕着昨日的话题,继续狂轰滥炸。
段歆知没想到这群记者居然这么疯狂,大清早守在医院这种公共场合,而她对于这种情形完全没有应变能力,只能拼命的挤着往后退,想脱离人群,可是,那些疯狂的狗仔却围得水泄不通,半分退路也不给她。
“听说昨天早上萧淳先生也到酒店,此事和他有什么关系吗?照片和视频被公布,是否是他被甩刻意报复?”有人扬声问,原本一直在退缩的段歆知,忽然就来了勇气,站直身体抬头望着众人,认真道:“和萧淳没有任何关系,他和新婚妻子很恩爱。”
话音才落,人群之外也传来冷漠而威严的声音,“作为记者,随便问这种问题引导舆论,我可以告你诽谤的。”人们都安静下来,闻声望过去,萧淳拥着伊彤缓缓过来,冰冷的眼睛扫一眼众人,冷然道:“和这种女人牵扯在一起,你们是在侮辱我,萧某还不屑于为这个女人费那个心思。”
“对啊,前天晚上,萧淳整晚都在家陪我,也是早上上网看见这事,为了萧家的名声才去问问情况的。”伊彤小鸟依人的靠在萧淳怀里,神色自若的为萧淳作证,又看向人群中狼狈不堪的段歆知,略带厌恶道:“大嫂,别怪我无礼,这事,你做得太荒唐了,你让大哥以后出去怎么见人?”
“段小姐,这件事确如萧淳先生所说,和他没有关系吗?”记者扭头看着段歆知犀利的追问,显然不是很相信萧淳的话。
“是的,没有关系。”段歆知嗓子干涩,全身已经疼得麻木,声音低沉的回答,眼睛死死盯着萧淳。他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说她,别人不相信她,难道,他也不信吗,经历过这么多,她有多爱他,他不知道吗?
萧淳冷峻无情的目光,只在她身上一掠而过,没有丝毫的温度和怜惜,顿了顿,他忽然放开伊彤,在众人疑问的目光中,缓缓走向段歆知,在她面前站定。
那目光里饱含的鄙夷和厌恶,已足够叫她失去所有撑下去的力气,而他竟还冷笑一声,带着戏谑和嘲讽冷冷道:“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枫临的女朋友莫翎看到那些照片和视频,气的心脏病加重,现在正在我们科住院,你的情人正在陪着他,你若想他,倒是可以去和他私会,看在大家都是同事的份儿上,我可以把办公室借给你们用。”
说完,他潇洒利落的转身拥着娇妻,往电梯那边去,段歆知踉踉跄跄的后退几大步,若不是身后有个好心的记者扶她一把,只怕就摔倒在地了,而那个男人竟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出声,段歆知拼尽全力推开身边正围着她的几个记者,快步跑回更衣室,锁上门便瘫软的跪倒在地,低着头无声的痛哭起来。
这就是她心心念念想保护的人,他从来都不相信她,每次出了事,都只是折磨她,发疯的吃醋,为什么,他就是不肯相信,她爱的只是他?今日把伊彤带来,只怕也是有备而来,不需要她做什么,他已经想好如何为自己开拓。
而她究竟是多可笑,才会不惜忍受辱骂和围攻,以求他能远离这些风波。
外面有人过来,担心被人撞见她这狼狈的样子,迅速擦干眼泪,刚站起来,护士长推门进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道:“你先休息几天吧,等把这件事处理好,再来上班,不然影响科室的正常工作。”
她愣了一下,才低声说:“我知道了。”护士站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眼泪又顺着脸颊流下来,世界之大,仿佛已无她的容身之所,孤单寂寥的人生,终究是没有什么改变。换了衣服,她一刻不停的便跑出医院,拼命的想逃离这个将她排斥的空间。
泪眼朦胧的低着头只顾往前跑,冷不防撞进一个怀抱里,略带担忧的声音传来:“怎么了?”一抬头,枫临正淡淡的望着她,双臂毫不避嫌的抱着她。
“没事。”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再见到他,她只觉得世界愈发的晦涩,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他,轻轻推开枫临,她一句话也没有多说,抬腿就跑,旁边的车子上却忽然下来一个人,一把扯住她胳膊。
烦躁的看过去,竟是面无表情的萧淳,他把她一把甩回枫临怀里,才冷笑着讽刺:“怎么?又厌倦了这个情人,想再换新的?段歆知,你还准备祸害几个男人?你这种女人,到底有没有羞耻?”
话怎么狠怎么伤人,他就怎么说,对于段歆知而言,他的一句伤害,便是抵得过旁人十倍,整颗心鲜血淋漓,已经血肉模糊,疼得麻木了。
“羞耻是什么?我还真不知道,要不你教教我?”她咬牙切齿的望着他,一双小手紧紧攥成拳头。
“果然是不知羞耻!”跟着萧淳下车的伊双适时的补上一句,挽着伊彤走过来,看着段歆知毫无悔意的脸,再瞥一眼冷漠无情的萧淳,眼珠子一转,抬手一巴掌甩在段歆知脸上,“丢萧家的脸。”
段歆知没料到伊双会动手,捂着脸抬头第一反应竟是看向萧淳,而这个男人却只是淡淡的挑起嘴角,宠溺的看着伊双道:“算了吧,别弄疼手了,这个女人不是你一巴掌能打醒的。”
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倒流了,她蒙蒙的看着他半天,才明白过来他话的意思,盛怒之下,她抬手想给他一巴掌,却终是落不下去,而追着她出来的记者都站在不远处盯着她。
“啪!”一声,这一巴掌重重的的落在她自己脸上,本就被伊双打通红的小脸,几乎有些肿,她攥紧拳头盯着萧淳,用冷厉悲愤的声音,一字一句的缓缓说:“是我错了,以前的全部都是我的错,萧淳,你TMD的混蛋!这辈子,你都别想再看见我!”
在他被她突如其来的话惊的愣神时,段歆知已转身跌跌撞撞的跑了,随便拦了一辆车,迅速消失在他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