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诗意挂断了电话。
【宿主的心跳阙值过高, 建议躺平, 尽快自救。】
小铅不解风情地跳了出来。
江溪捂着胸口, 皮下是蒸腾的热血,大脑仿佛同一时间吸食了过多海-洛-因,晕晕陶陶、模模糊糊,完全没办法进行一场完整的思考。
在这一刻,江溪不得不承认, 她天生就是个俗人——
看似冷淡, 可虚荣心……却一点儿都不比别人少。
她骨子里渴望当一个公主,可以穿着华丽而梦幻的公主裙,在盛大恢弘的世界中心跳舞。
手机再一次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溪溪?还不睡?”
江母在外敲了敲房门。
“哦,就睡。”
江溪应了声,划拉开屏幕,熟悉的名字在蓝光屏上闪烁, 接通:“……喂?”
此时,那颗乱七八糟长满了杂草的心,反倒静了下来。
“……江小草, 你没给我电话。”
“电话?”
“对。”
韩琛天生一副好嗓子, 此时半亲昵、半抱怨地流淌在耳边,让江溪忍不住摸了摸耳朵。
有点点痒。
“一整个白天, 加大半个夜晚。”
韩琛“啪地”打开床灯,又迅速按灭了。
明明暗暗中,那双眼眸通透似琉璃。
江溪语塞,在某段时间里, 她确实以为两人没那么熟,或者说,还没熟到主动用自己的事情打扰对方。
而在与韩琛的这一段亲近不似亲近的朋友关系里,韩琛从来是主动的那个,以至于到现在早就形成了惯性,她习惯被动,被动接受,也……被动等待。
“江小草,你这样,哥哥可是有点伤心。”
“……哥哥?”江溪眨了眨眼睛:“我可没认。”
韩琛感觉到一刹那的心塞。
“说说看,为什么不愿意。”他懒洋洋地趿拉着拖鞋起身,去客厅接水。
江溪眼帘微阖:“不如你先说一说……b市十大商场的显示屏是怎么回事?”
“就替你高兴呗。”
倒完水,韩琛慢吞吞地喝了一口,又强调了遍:“就高兴。”
那感觉,就如同沙漠里寻摸到了一杯水,从头到脚连毛细孔都透着舒坦。——比他当年自己得奖还高兴。
韩琛深深觉得,自己对这干妹妹算得上十足的真情实感了,如果能将心掏出来,那也该是一颗红心向妹妹。
“那您老这一高兴,还挺奢侈。”
江溪淡淡地道,掩去眼底的一丝涟漪。
韩琛没说话。
客厅外是一大排落地窗,今夜无星,盘山别墅区前屋不挨后屋,左右邻居又隔得远,连沙沙而过的风都带着寂寞。
“……江小草。”
“恩。”
“下周有空么?”
江溪握紧了手机,声音越发淡:“……有。”
可如果有人能黑夜视物,便会发觉藏在黑暗中的那双眼睛,仿佛淬满了光,亮得惊人。
“那我来找你,给你庆祝?”
韩琛丢的反问,嘴里却是肯定。
他从冰箱里捞了两听干啤回卧室。
卧室的三星电视屏上演着吵吵嚷嚷的婆媳剧,听筒收了几句进去,江溪诧异:“……你平时看这个?”
这……反差可够大的。
“恩,热闹。”
江溪骤然明白过来。
如果说她的前世是一个大写的悲剧,那韩琛也绝不够幸福。
贝莉医生透露的,虽然不过是只言片语,可这只言片语已足够惊悚。一个连过年都孤零零的人,绝没有机会享受人间烟火。
所以这婆媳剧里的吵吵闹闹,就是人间烟火。
“挺好。”
江溪笑了笑。
韩琛将自己舒舒服服地窝到了沙发里,脚挂上脚蹬,开了一听干啤在那自在地喝。小橘猫喵的一声跳到了他膝上。
“水水,下去。”
“……水水?”
江溪怀疑自己听错了。
“啊,那天我们一起捡的。”
“小橘猫?”
“恩。”
叫水水的小胖猫执意窝在男主人的腿上,赶也赶不走,韩琛无奈,低笑了声:“比你还不好伺候。”
江溪:“……”
耳朵莫名有点痒。
“换个名字。”
“不。”
韩琛执拗地又叫了声水水,小橘猫极其配合地喵了一声。
“你瞧,它也喜欢。”
江溪直截了当地……挂了电话。
韩琛:“……”
他不依不饶地看了会屏幕,确定真不亮了,才忍不住骂了声“操”。
不一会,手机响了。
韩琛拿起看了一眼。
江小草:“周六早上十点,鹰山路125号,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韩琛顿时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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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国金证书下来了。
与此同时,华国几所超一流大学,华大、荣大等十几所高校同时对江溪递出了橄榄枝。
申市一中已经将近十几年没有出现过这种盛况。
校长脚下生风,拉了师太、教导主任、袁铁头到办公室,另外还特地“纡尊降贵”地叫了江溪。
“江同学啊,可真了不起。”
校长笑得跟只偷腥的老猫,递来一个信封:“拿着,这是学校单独颁发给你的奖学金。”
信封看着不薄。
江溪当然不会清高地嫌钱多,手快接下,顺便道了声谢。
校长是越看这学生越顺眼,白净水灵,天生一副聪明相,斯文有礼、尊师重道,一看就跟一般人不一样。
“……国金选手到六月份呢,还有场国际性的赛事,到时候需要出国,不想去的话,提前递交申请。去的话就把户口本交上来,护照那边会帮你办。江同学,这可是难得的一场经历,你可千万别犯傻。”
袁铁头摸着光脑袋笑得像尊弥勒佛。
师太也嘉许地看着江溪,帮忙将资格证书递了过去。
她是真没想到,这孩子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原先她跑自己办公室说要拿国金,她只当是少年意气,不知天高地厚,如今想来,走的每一步都很稳,如果当初不放弃物理,也许最后只能止步省一。
省一和国金,从层级上来说完全是两码事。
江溪当然想去。
在学道上看到那一张张的照片时,她就想去了。
野心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东西。
它常常伴随着阵痛。
有人为无法实现野心而痛苦,因希望渺茫干脆埋葬希望,可江溪不想。
她这一世就是白捡来的。
“好,我明天把户口本带来。”
校长欣慰地笑了,想到即将派发到自己脑袋上的红头文件,看江溪更像是看自亲闺女:
“高二生得国金在奥赛史上是极其罕见的,没什么先例。”
“所以……江同学,你可要想好了,是直接在今年开学季进大学,还是读完整个高三再上?”
江溪的选择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我想试试高考,不直升。”
“——纳尼?!”
校长又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崩了人设。
等江溪这个决定辐射到整个校园,没几个人认可她。
连陆珠儿都觉得太过冒险了。
得国金,已经是两只脚踏入一流大学,而江溪现在居然拒绝这么好的机会,去参加一年后存在无数变量的高考,就像脑子里塞进去一整片汪洋大海。
“小溪?你确定?”
江溪抿了抿唇:“诗意姐,连你都不赞同?”
李诗意潇洒地耸耸肩:“你又不是阿义,自己拿主意,我才管不着。但是吧,作为好姐们总要问候两句,免得将来后悔。”
“不后悔。”
江溪前世被关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遗憾常与悔恨相随,排首位的是父母,第二位的……就是高考。
辛辛苦苦十几年,只差临门一脚就再与学校无缘,这种恨憾没经历过的不会理解。
对高考的执念,几乎在每一个考生都有。
只是江溪的经历将这一执念扩大化了:她想正儿八经地参加高考,所有该有的流程,她都不想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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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想得再明白,等回家知会父母时,江溪仍然不可避免的——蔫了。
她别的不怕,就怕父母失望。
尤其一个是唾手可得的光明前程,一个是存在变量的未知将来,两者相比……
“爸,妈,对不起。”
一向沉稳有度的少女垂着脑袋,像只斗败的公鸡。
江母所有未出口的话全化作了一声笑,她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怕什么?就凭我们溪溪的脑子,高考还不是跟玩儿似的?再说,就算失败了……妈也能养得起你。”
也许江家正是鸿运当头,年后的酱菜铺业绩更是蒸蒸日上。
品牌注册下来,周边几个市的商场货柜也对其敞开了市场。
网络营销做得好,真金白银的软广砸出去,口碑和人气相辅相成地上来了,也有慕名而来指定要进这个牌子的代理商加入,江母如今发愁的不是卖不出去,而是人手不够,库存跟不上。
正寻思着在村里买地,而不是租地了——放长远看,只有地握在手上,将来才不容易遭到制掣。
做生意做到这个地步,就不再是攒钱还钱的事了,而是如何将死钱盘成活钱,让钱继续生钱。年前买的几套房子,一小半利润用来还贷绝对没问题。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江母说要养江溪是绝对没问题了。
“妈,你真好。”
江溪难得真情流露,江母倒是有点羞赧,江父看着母女好得跟一个人似的,顿时有点吃味:“爸爸就不好了?”
“爸也好。”
江溪眉开眼笑地道。
时间匆匆飞逝,眨眼奔到了周六。
韩琛一大早打了飞的过来,等到达约定地址时,江溪还没来。
作者有话要说: 江溪:不小心化了个直男斩。
韩哥哥:准备作个大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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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序是对的,不要在意83~
感谢太太们包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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