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一个小时,翁笛终于将他掌握的五香灸穴法全部施展完毕。
之后他两眼巴巴地看着孟浩,等着孟浩给予指点。
孟浩闭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儿,床上的唐天忽然“嗯”了一声。
张牧鹤大喜,赶忙凑到床前,看见唐天已经睁开眼睛。
“好饿?我睡了多久?”
唐天中气十足面色红润,看来竟像是睡了一觉刚醒来一样。
张牧鹤大喜若狂,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师父你好啦?……快,快给师父弄饭吃!……孟大师,我师父现在能吃饭吗?”
“既然饿,就说明已经好了,不过一开始最好给些流食,避免伤胃!”
“好好好,好好好!……外边的女人听见了没?”
唐家的女眷们,因为孟浩施展九转回魂针,需要将唐天脱光,所以都避到了门外。
此时听张牧鹤一叫,这才一个个欢天喜地。
有的跑进来照看唐天,有的跑下楼去准备流食。
张牧鹤满腔的感激无法表达,突然回身,冲着孟浩“砰砰”叩头。
“感谢孟大师救回我师父性命,从此张牧鹤这条性命就是孟大师的了,孟大师但有所命,张牧鹤水里火里,绝不敢有半点推辞!”
“行了,不用这么酸溜溜地了!”
孟浩拉他起身,转头跟翁笛说道:“他们一家人,肯定有话要说,咱们先下去吧!”
翁笛老老实实答应一声,跟在孟浩身后出门。
其他医生也跟着下来,唯独谷杭仍留在上边,不服气地想对唐天作进一步检查。
到了楼下坐定,翁笛满脸殷切,问道:“不知我所掌握的五香灸穴法,有没有什么出错的地方?”
“大错有七处,小错更是不少!我方才细细看来,至少有二十八处小错漏!”孟浩说。
翁笛“啊”的一声,再次起身跪倒在地。
“还求孟大师指点!”
“指点?行啊!那我问你,身为医者,最重要的是什么?”
翁笛一下子愣住。
其他人也都愣住,不明白这位小大师,怎么会突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医者……最重要的当然是精湛的医术,有了精湛的医术,才能妙手回春,解除病者伤痛!”
翁笛良久才说。
孟浩摇一摇
头,却不说话。
“所谓……医者父母心,是这意思么?”吴医生突然插了一句。
“对了!”
孟浩呵呵一笑,向着吴医生瞥了一眼。
吴医生大喜。
虽然只是一言赞叹,但出自一位连翁大师都要拜师的绝顶高人嘴里,绝对是无上荣耀。
“原来是……医者父母心啊,我一时倒是没想到!”翁笛嘿嘿一笑。
“你没想到,是因为你对病者,根本没有父母心!”孟浩淡淡一声。
翁笛大吃一惊,向着左右其他人一望。
其他人也都一脸懵逼。
怎么好好的拜师场景,刚刚还一团和谐,突然感觉……
有些变味了?
“孟大师……何出此言?”
翁笛想要站起身来,又忍住,仍旧跪在地上,勉强保持着恭敬姿态。
或许孟大师是想考验他拜师之心是否真诚吧!
他只能这样想。
“记不记得我之前说过,我今天来唐家,不止是为唐天看病来了,还有我自己的私事要办?”
孟浩突然发问。
“这个……我记得,但是……跟我有关系吗?”
“关系可不小啊!”
孟浩呵呵一笑,“两年前我爸病重,吴医生束手无策,最终还是吴医生帮我孟家请到了翁大师,翁大师不会忘记了吧?”
翁笛心中“咯噔”一跳,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说道:“是,我记得,我还给你爸诊治过!”
“是,你是诊治过!当时我不在家,没能跟翁大师碰上,但我听说翁大师只给我爸诊治了一次,第二天就闭门不出!任凭我家里人跪在翁大师门口苦苦求肯,翁大师也不愿再次出手,可有此事?”
翁笛一张老脸,刹那间由红转青,一字一句慢慢说道:“孟大师今天,是真的算旧账来了?”
“你有旧账让我算吗?”
“我当然没有!”
翁笛一拧脖子,“我当时……并非不愿出手,而是……你父亲的病太过奇怪,我同样束手无策!与其救治不好坏我名声,索性不再出手更好些!”
“是吗?”
孟浩哈哈一笑,陡然间面色一沉,“可据我所知,那晚有一人登门拜访,给了你翁大师一根价值数十万的金条,唯一的条件,就是不准你翁大师再替我老爸诊病,
没错吧?”
他按捺不住站起身来,一双眼睛冷厉如刀。
翁笛吓得“扑嗵”一声,软坐在了地上。
“我我我……没有的事!”
“没有?”
孟浩冷哼一声,“你可以否认,也不用告诉我那人是谁,这些事我都了然于心,自会一个个的登门寻仇!至于你,就凭你这种品性,想求我传你绝技,收你为徒,纯是痴心妄想!”
孟浩重新坐回椅子。
翁笛一张老脸渐渐由铁青之色,转变成苍白如死。
再从苍白如死,转变成愤怒的涨红。
他老头子一辈子精明强干,老了老了,却被姓孟的小子当猴耍了。
这小子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传他医术,却哄得他满腔热忱希求指点,甚至一次一次跪在地上连叩响头。
把他老头子额头都快叩破了,结果……
“你既然……根本没想指点我医术,又为何……要让我从头到尾施展一遍五香疚穴法?你是……消遣我?还是……你根本不懂五香灸学法,纯粹想从我这儿偷学绝技?”
翁笛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两眼瞪着孟浩,恨不得跳起身来,将这小子活活咬死。
“你爱怎么想都行!”
孟浩无所谓地笑一笑,突然伸手,在翁笛上身几处穴道点了几下,“你现如今所掌握的五香疚穴法,至少有三十二处人体要穴涉及不到对吧?而我刚刚指点的这几处,是你勉强补充、但却根本没效果的对吧?”
翁笛张口无言,只感觉眼前阵阵发黑,只想干脆躺倒在地上算了。
因为孟浩说得太对了。
由此可见孟浩即便没能掌握全套的五香灸穴法,但起码比他翁笛所掌握的,要高明许多。
换句话说,姓孟的小子是真的有本事指点他的,只可惜……
两年前他为了一根金条,出卖了他的良心。
如今此事被当众揭穿,别说想学到绝世的医术,他几十年的大师名声,恐怕也要毁于一旦了。
翁笛欲哭无泪,想死没刀。
偏偏姓孟的小子落井下石悠然一声:“我爸的死并非你下毒手,所以我不能找你寻仇,但让你心甘情愿给我叩几个响头,就当是对我孟家的赔罪,应该是不过分吧?哈哈,哈哈!”
翁笛一口鲜血喷出口来,“咕咚”一声,当真躺倒在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