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寒暄,不一会儿两人便走到了大堂,里面的饭菜已经摆放好,恰巧此时穆连榕也回来了,不过左同岳今天没有陪她一起回来,他留在罗汉街处理赈灾事宜和打理那些店铺。
“太子哥哥,你来了!连榕可想死你了!”说着穆连榕便扑进了蓝君颜的怀里。蓝君颜也自然地抱起了她,任由她在自己怀里撒娇。
穆华擎一阵抚额,自己这小女儿哪哪都好,就是不太矜持,性子有点豪放不羁,不懂什么礼法。看她年纪小,穆华擎也没逼着她学习什么道德礼法。穆连榕眼里没什么尊卑观念,和府里的一众下人丫鬟也都玩的开,对谁也都有礼貌。
“不妨事。”蓝君颜抱着穆连榕向餐桌主位走去,将穆连榕放在自己右边的位置上,自己在主位上坐下了,穆华擎倒也不是迂腐之人,太子疼的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他也不好说什么,便在主位的下一位坐下了。穆府的人来拜见过太子后,便一一落座了。
蓝君颜在穆府用过晚膳之后便返回东宫,但今日,本来看见太子十分欣喜的穆连榕,却是闷闷不乐地走回自己的院子里。
今日晚膳时,太子哥哥说等此次的天灾过去,便会迎娶汝南国的玉珂公主。
爹爹问太子对玉珂公主感觉如何,蓝君颜笑着说:“成熟大方,伊人在水,窈窕淑女,夫复何求。”
穆连榕从来没有听过太子哥哥夸赞过其他的女子,此次好像对玉珂公主有些不同。
那时的她心中存着小心思,开始担心如果蓝君颜娶了妻子,便不会再待她这般好了。
穆连榕静静地呆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此时天已全黑,一轮圆月高挂,银光自天空倾泻而下,洒在穆连榕稚嫩的脸上,如梦似幻。
所有的事物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两月时光飞逝而过,赈灾工作也取得了重大的进展,不过运河一事是个长期工程,暂时还在起步阶段。罗汉巷的众商铺也因在赈灾工作中表现突出而获得了嘉奖,得到了国家政策的扶持,所以慢慢也也进入了正轨。政策扶持、官员庇佑、理念先进,罗汉巷想不发展都难。
尽管罗汉巷的发展态势一路向好,但穆连榕心中却没有那么喜悦,因为太子哥哥要大婚了。天灾刚过,黎民需要一场喜事来洗去这段时间的阴霾。
下个月,也就是腊月初九,太子殿下要迎娶汝南国玉珂公主,成为他的侧妃。
名义上虽是侧妃,但是排场礼仪,一切都按照正妃的典礼来进行操办,足见太子对其的重视程度。
“同岳哥哥,我想去个地方。”
“哪儿?我陪你。”
“皇家驿站。”玉珂公主所住的地方。
一位少年陪着一位玲珑剔透的小人儿站在了皇家驿馆的门口。穆连榕此刻还在踌躇着来回踱步,既想进去,又不敢进去。
“什么人?哪里来的小孩?胆敢在皇家驿馆门口玩耍?去去去,一边儿去。”看守驿馆的门卫出声呵斥道。
“放肆,这是御史大夫的小女儿,穆府的七小姐,岂容尔等呵斥!”左同岳一边回复着一边掏出了穆府的门牌。
“失礼失礼,请饶恕小的吧,小的也是怕惊扰了府里的那位贵人。”那
守门人一听是穆府的小姐顿时就失了气焰,连连致歉,还拉着其余的守门人跪下磕头。
穆连榕是最见不得有人向她磕头的,连忙上去让他们平身。
“没关系啦,我听说里面住了位漂亮姐姐,想去见见她,可以么?”穆连榕闪着灵动的大眼睛撒娇道。
“这。。。。。。既然是穆小姐想见,可否待小人进去通传一声?”
“好的!”本来还在犹豫中的穆连榕这下子可是赶鸭子上架非去不可了。
没过一会儿那前去通传的门卫就回来了,“穆小姐,这边请。”
穆连榕同左同岳一道跟着那个门卫进了皇家驿站,左同岳倒是没什么想法,只要连榕想去做的事,他便陪她去做,虽然他并不知道连榕为什么要去见这个太子未来的侧妃。
而穆连榕此刻的心情是忐忑的,害怕与好奇充斥着她的内心。
转过一个回廊,穆连榕便到了驿站的内堂。远远的她便看到了一个粉色的身影,只觉得气质温和,走近一看,只见面前之人身姿曼妙,五官精致,腰间系着一圈玉质的铃铛,随着走动的步伐叮铃作响,举手投足间给人一种大方睿智风情婉约之感。
在穆连榕打量玉珂的时候,玉珂同时也在观察着穆连榕,她是知道这个穆家的七小姐的。听闻穆家有六个儿子,只有一个女儿,便是眼前这位了,太子殿下好像对她也不一般。
刚才听门卫通传之时她还纳闷呢,自己与穆府素无往来,怎会有穆家的人来见她,不过听说是穆连榕这个小娃娃,只料想是小孩子好奇淘气,想来见见她这个异国的公主罢了。看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玉珂的心情也莫名变得好了起来。
“穆小姐,你好呀,来这儿有什么事情吗?”玉珂蹲下身子,与穆连榕平视着,眼里净是柔和,看起来很喜欢小孩儿的样子。
“我。。。。。。我。。。。。。我没什么事,就是听说这里住了个漂亮姐姐,想来看看。姐姐,你真好看。”穆连榕有些紧张,手指不停地打着圈圈。
“这样子啊,呵呵。。。。。。”玉珂掩嘴而笑,轻抚了一下穆连榕的后脑勺,“谢谢你,你也很可爱啊。”
“啊?”穆连榕越来越局促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开始语无伦次起来:“姐姐你这里的树也很好看,房子也很好看,桌子也很好看。。。。。。什么都很好看。”
“哈哈。。。。。。”真是让人忍俊不禁的小孩儿呢,玉珂心里想着,又抬手摸了摸穆连榕的后脑勺,说道:“既然姐姐这里什么都好看,那你要不要经常来玩呢?姐姐可是很喜欢你的啊。”
“真的吗?好呀好呀。就这么说定了。”穆连榕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她谈不上喜欢这位玉珂公主,但是,只要是和太子哥哥有关系的事物她都想要去了解。
至此之后,穆连榕果然时常跑来和这位玉珂公主玩,玉珂只是把她当作小孩子来看待,每次都给她准备一些汝南国特制的点心,吃的穆连榕那叫一个心神荡漾。
当然她们也聊天,玉珂会给连榕讲一些汝南国的奇闻趣事、风土人情,穆连榕也给玉珂讲一些她成长的这些年在牧阳城的所见所闻。不过两人似乎有默契一般,从未提起过蓝
君颜。
玉珂是担心自己还未过门便到处打听关于太子殿下于女子形象不符,而穆连榕则是因为不敢,她害怕提起,在这个即将成为太子侧妃的女子面前。
穆连榕记得,有一次,玉珂为她哼了一首歌,大致是:
你看那连城连城的山啊
有座小小小小的城呀
姑娘戴上了心爱的铃铛
等着远方的郎
在水的那边有一座城呀
那是被诅咒的地方
等到伊人老了容颜
是否能看到披着战甲回来
破灭千年的枷锁守护这一方
。。。。。。
穆连榕虽说接近玉珂有些动机不纯的味道,但也只是单纯地想了解一下这位玉珂公主,一开始她也谈不上对玉珂的喜欢,但是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竟也不讨厌这位公主。
谈吐间她感觉的到,这位公主的睿智是她所没有的,这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气质,处处得体,却又不与任何人过分的亲近,就算是对待小孩也是礼遇有加的,尽管两人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变得很熟悉了,但是玉珂对她做过最亲近的事也就是摸摸她的后脑勺,不像父亲与哥哥们,会抱她。
“太子哥哥是一个很好的人,你一定要好好待他。”这是穆连榕在他成婚前对玉珂说的最后一句话。
玉珂似没料到这么点大的小人会突然嘱咐她,她沉思许久,并未回答。
腊月初九,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瑞雪兆丰年,百官皆认为此乃祥瑞之兆。
“礼毕,迎百官,送新人。”
随着最后一项仪式的完成,玉珂顺利地成为了太子侧妃。与此同时,减免汝南国纳贡上税的圣旨也一并被颁下。
穆连榕坐在穆府屋顶上呆呆望着天边的焰火,那是皇宫的方向,不知何时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她也不知怎么了,她听不见皇宫里的声音,却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现在什么感情也表达不出来,只是想哭而已。
她分不清对太子哥哥的感情,是爱慕?还是依赖?或是其他?她搞不懂,现在的她只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抢走了一样,很难过。
左同岳静静地陪在穆连榕的身边,看着她难过的神情,若有所思,却终究没有打扰这份静谧,只是解下了自己的披风,披在了穆连榕的身上。
他的披风对于穆连榕来说还是大了点,穆连榕小小的身子蜷缩在里面不住地抽噎着,不甚可怜。
。。。。。。
眼角滑过一滴朱泪,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心口的灼烧感越来越强烈,穆连榕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是金色的罗帐,身下枕的是柔软的床褥。摸摸自己的胸口,没有礁原玉,但还是有痛感,这是怎么回事呢。
身上穿的是上好的丝绸,转眼看向桌边,自己随身所带之物一件不少的摆放在桌上。
转动自己的脑袋,之前,我是为了救婉婉,然后便没有知觉了。而这里,又是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