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蛟微微抬头，双方隔的不远，以他的视角刚好可以看到封豕长的所在。
虽然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但看这样子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何处来本来没有关注到那边的情况，只是见虎蛟抬头，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见此一幕，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起来。
砰！
他手上的杯子微微用力, 重重的放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微的撞击声。
“这厮，未免太不把何某的脸面放在眼里。”何处来自觉在虎蛟面前丢脸，直接站起身来，便往封豕长走去。
虎蛟没劝阻，对方屡次三番挑衅，他自己也想搞清楚原因，从他的利益角度来说, 自然是闹的越大越好。
他跟在何处来的后面，一起往封豕长的所在而去。
“封公子，你做的太过了，这几个美姬是何某叫的。”何处来压着火气对封豕长说道。
其余几妖是认识何处来的，作为金毛老祖座下的妖将，虽然身份不比很多血脉非凡的妖族，但也算得上是个有背景的，且在这里他还是主家。
因此几位妖王都不打算开口，毕竟不是自家事，若是一起起哄他们愿意，但只为了一时义气，正面和此地的主家正面对上他们是不愿意的。
金唤稍显犹豫，他同样不是什么果决的性子，不然弟弟的仇也不会拖到现在了，见此地的主家表达了不满, 他便想着先缓和气氛：“豕长，我们...”
“你算个什么东西！”却在这时, 封豕长开口了，一开口便把气氛闹到了极僵的地步。
“你说什么？”何处来微微带着一丝愕然, 怒气涌上心头。
“我说...”封豕长站起身，他的身高比起身材矮小的何处来高上许多，但却依然仰起下巴，“你算个什么东西！？”
“区区一个下人，也敢这么对本公子说话？”
何处来死死的握紧拳头，利爪已经陷入了肉里，肩膀微微颤抖，但他却依旧没有动手，甚至连话都没有再顶一句。
“下人就要有下人的觉悟和规矩。”封豕长嗤笑道。
他的嚣张连一旁的金唤都有些吃惊，显然没想到好友可以嚣张到这种程度，但紧接着就是强烈的快感，虽然这话不是直接对虎蛟说的。
但打脸了与虎蛟同行的何处来同样让他内心感到极为舒适，用有些得意的眼神瞥了一眼站封豕长身后面无表情的虎蛟，原本打算劝阻的他把后面的话硬生生压了下来。
见何处来半天不开口，虎蛟眉头微蹙，心中大概猜到了，应该是何处来顾及对方的背景, 不敢真的与其对上。
“何兄。”虎蛟打算劝劝何处来，至少不让他继续在这里憋屈。
“怎么, 你只敢站在一个下人后面吗，以前敢动杀手，现在却不敢站出来承担了？”虎蛟还未将后面的话说出，封豕长冷笑一声，这次的话明显是冲着虎蛟说的。
“我得罪过你？”虎蛟眯了眯眼。
“你杀了我的朋友，他也是我金唤兄弟的亲弟弟。”封豕长将手搭在一旁金唤的肩膀上，他就是这样的性格，直来直去，也从来不怕得罪谁。
“蟠某手上沾的鲜血有点多，还真不知道你所说的好友是谁，阁下能否给个名号？”虎蛟笑了笑，原来是个找他寻仇的。
他虽然没有随意制造过杀戮，但双手也不可避免的的沾满了鲜血，无它，没有道德和法律约束的世界，解决矛盾最有效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杀戮。
作为手握刀柄的存在，他并不排斥这种方法，自然也不会逃避这种方法所带来的后果，最后无非是争个你死我活罢了。
“他叫金腾，本体是腾蛇。”金唤往前一步，沉声道。
“金腾，太久了，我差点忘了这个名字，怎么，你要报仇吗？”虎蛟轻轻的推开前面的何处来，代替他直面两妖的压力。
“要不要就现在，动手杀了我！”
“来！”
“我的脖子就在这里，你是要拿刀砍下来，还是打算化作本体一口将我吞进肚子里！”
虎蛟被嘴唇包裹住的尖牙慢慢从嘴里露出，眼中带着一丝丝病态的狰色，靠近了金唤。
他的人形身体比金唤要略微高出一些，看着金唤时带着一点俯视。
金唤身体微微颤抖，双手不断的握紧，又松开，看样子是在退缩与动手之间犹豫不决。
眼前这个妖杀了他的亲弟弟，一起生活了近百年的兄弟，而他现在就在自己的面前，触手可及。
“你不想为弟弟报仇吗，你在顾虑什么？”
“是害怕吗？”
“怕你杀不了我反而被我杀死，还是杀了我之后被报复？”
虎蛟有些轻蔑的笑了笑，缠绕于龙虎金丹之中的三昧真火已经到了喉咙的位置，蓄势待发。
只要眼前这个妖怪真有要动手的趋势，他便会一口火焰喷出直接将其燃成灰烬。
金唤却是心中一振，他确实害怕，无论是在金毛老祖的宴席中大闹一场，惹怒了金毛老祖，还是当众杀死蟠山君，事后被琰龙君报复，这些都不是他所期望的。
至于打不过，他倒没有想过，同为血脉不凡的异兽，眼前这蟠山君只是刚入妖王的存在，而他已经渡过了一次劫数，妖丹一转。
因此，虽然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在气势上处于了下风，但他却不承认真的动起手来会输给对方。
何处来同样有些紧张，本来是他打算为蟠山君出头的，没想到现在反而变成了蟠山君为他出头，将刚才封豕长的压力接了过去，反而将压力转移到另一个妖王身上。
他现在心里相当矛盾，既希望蟠山君教训一下这几个妖怪，又不想蟠山君真的出手。
他是见过蟠山君出手的，一手三昧真火着实是厉害，金丹二转的修士面对这火焰就没有反抗之力。
这要是真使出来，就结下大梁子了，老祖的宴会上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他肯定也会受到惩罚。
“够了，停下！”封豕长看不下去，呵斥一声。
“你算什么东西！？”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虎蛟丝毫不打算给他脸面，同样怼了回去。
“你...”封豕长心中的怒火瞬间冲了上来，他看了看旁边的几个同伴，却见除了金唤，另外几名同伴都面无表情。
这几个也不是傻瓜，本来他们就不打算过多的掺和，现在蟠山君又摆出了一言不合便要拼命的架势，他们现在哪里还有想法再参与进去。
他们当中哪一个不是历经了上百年的苦修，艰难的渡过了雷劫方才有现在的地位，未来有的是享受，与封豕长的关系还不至于让他们愿意拿命去维护。
“在这里逞横算个什么本事，不过是仗着有金毛老祖在一旁看护罢了，希望待会太岁宴上你也敢这么狂。”
封豕长冷冷的放下一句话，便自顾自的坐了回去，不打算再纠缠了。
“弱者，只会用嘴说话吗？”
虎蛟轻蔑道。
“你真当我不敢动手！！”
封豕长瞬间化作一道黑芒，五指的指甲同时变得尖锐细长，带着冷光往虎蛟抓去。
啪！
他的手在指甲离虎蛟仅仅只有一寸的时候被另一只强壮有力的大手接住了。
是一个穿着兽皮金甲的魁梧妖怪，他头顶有两个弯角，眼睛鼓似铜铃，两颗獠牙外露，头发像是红烟披散着。
“贤侄好大的火气。”魁梧妖怪发出声音沉闷，像是战鼓的低音。
“见过老祖。”一旁的何处来见到来人，当即就行礼。
封豕长额头微微冒出冷汗，带些讪笑的开口：“晚辈不过吓吓他罢了，老祖您的宴席上，谁敢真的动手。”
“方才你打我洞中孩儿时可非这般说词。”魁梧妖怪用凸起的眼睛盯着他。
“晚辈当时是冲动了些，愿意赔礼，愿意赔礼。”
在这位面前封豕长大气也不敢喘，只一味露出讨好的笑容。
“本座这里你们尽可以享受为你们安排的一切，但若是谁敢不把我放在眼里，肆意妄为，那他便要承受我的怒火。”魁梧妖王用带些警告的意味看着几妖。
“老祖说的是。”
虎蛟现在也确定了，眼前这位就是宴会的主人，金毛老祖。
他自踏入金光洞便一直感觉有一股带着压迫感的目光若有若无的放在他们身上，这个感觉像极了妖王大典时那些深不可测的妖祖。
这想必也是刚才封豕长一直克制着自己的原因，若是没有这位妖祖在，连虎蛟都主动动手了，何况性格猖狂的封豕长。
“生洲琰君的名声，老祖我也听过，贤侄不必拘束。”
相比于封豕长，金毛老祖对同样作为冲突一方的虎蛟态度则要温和许多，想必是由于虎蛟和何处来交好的原因。
金毛老祖并没有打算与虎蛟等进行过多的交流，毕竟以他的辈分和修为与虎蛟等也没有多少共同话题。
阻止完双方将要发生的冲突之后，他便准备离开，不过就在路过几个美姬时，他微微一顿，脚步放缓，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老祖身边的侍女前两天不小心被野兽叼走了，今儿想必没人服侍，你们两个还不快去，能为老祖端茶倒水可是莫大的福气。”
何处来对于自家老祖的脾性最是了解，见状连忙指着五个美姬中的其中两个说道。
两个被点到的美姬都面色有些惨白，但在周围一群妖怪的注视下不得不走到了金毛老祖身边。
金毛老祖原本放缓的脚步这才恢复原来的速度，脚步沉稳的继续往前，没走多久，他双手张开，很是自然的将两个美姬往怀里揽去。
虎蛟有些无语，他算是知道这个洞中那么多人族美姬是怎么来的了，老祖喜欢，下面的妖怪自然争先效彷，从各地掳了美女来，以备不时之需。
剩下的虎蛟，金唤还有封豕长现在自然是不太可能再打起来了，虎蛟瞥了封豕长一眼，嘴唇微不可察的动了动，随后和何处来一起转身离开。
封豕长眼冒火星，以他的角度，自然将虎蛟方才的唇语看在眼里，结合虎蛟的表情和现在的情形也瞬间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懦夫。
“封兄，是我连累了你，恶了金毛老祖，倘若...”金唤叹息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
“不用说了，这小子，我必不轻饶他。”
封豕长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
带着美姬回到酒桌前，虎蛟对这几个美姬其实没太大兴趣，毕竟在钟梧山时，周围的城镇也是每年都要向他上贡妙龄女子的。
方才过去不过是陪着何处来争些面子罢了，因此只让这些个美姬在一旁端茶倒酒。
“何兄，我方才听那封豕长言道，我等之事太岁宴上解决，某心有所获，难道此宴还不是真正的太岁宴吗？”虎蛟有些疑惑的说道。
“蟠山君是第一次来，请帖上又没有详细说明，你不知晓也是正常。”由于虎蛟方才的所作所为压住了封豕长的气焰，让何处来心中亦畅快不少。
现在正在兴头上，对于虎蛟的问题可谓是知无不言，他压低声音对虎蛟说道：“我家老祖早些年不知从何处得了具神人的躯体。”
“这神人的躯体内自有乾坤，即便死去多年，亦妙用无穷，老祖为了利用他，特地在他身上种植肉灵芝。”
“但其体表的肉灵芝效用甚微，其体内深处长出的灵芝则有奇效，为了取得体内的肉灵芝自然得进入神人躯体之内。”
“我家老祖经过仔细的估量，发现渡过三次劫数以内的妖族进去最为合适，既不容易破坏神人的躯体，又能有办法对付里面的怪异。”
“老祖心胸开阔，不愿独自揽下这好处，也为了我三界妖族，决定专门开设太岁宴，广邀年轻的妖族俊杰前来取灵芝，这便是太岁宴的由来。”
“凡在里面取得的肉灵芝，可自留五分之一，其余则上交妖祖。”
“何兄所说的怪异是为何物？”虎蛟不愿意忽略他所说的任何一个东西，毕竟待会要下去的可是自己。
“只是神人躯体死亡之后，尸体里面的死气自行演化出来的普通怪物罢了，以蟠山君的实力不用在意。”
“倒是神躯会隔绝外面的感知，老祖感应不到，在下担心待会封豕长从中作梗，为难于你。”何处来有些担忧的开口。